钱小米刚到门口电梯处,又退出来了,销售部的小邹总正从电梯里出来,小米佯装着没有看到,把箱子抱得高高的挡住自己的脸,从他旁边一歪一斜的蹭进去,不想电梯中间还有一张堆放着酒店专用的白色床垫的小推车,角落里还站着两三个酒店的服务员,电梯还要往上,而小米看也不看就要往里挤,连着箱子本身挤进去就有些艰难的,她为了躲过小邹总就不管了,里面的人告诉她电梯还要往上,她瞟了瞟又尴尬地退出来了。
“小米,抱着这么大的箱子这是要去哪?”小邹总好奇的问。
小米感觉自己很囧,不想理会,但又碍于他毕竟是公司的小老总,只得勉强地挤出一个很假的笑脸一言不发,看着另外一个电梯门打开了,她也不管里面有人没人一个劲儿准备往电梯里冲去,小小的个个被小邹总毫不费劲地一把给拽回来了。
“我跟你说话呢!是不是平日里被你们主编给惯坏了,没大没小的,怎么回事呢这大箱子?”
“说了你能帮我么?”小米盯着小邹总,还带着几分痞气,觉得他根本不靠谱。
“说了你又不能帮有什么用!”
说完,小邹总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是啥事,但觉得只要关于写稿的事他又不负责半点没接过手,朱主编虽然是他嫂子,但他外行人在她那根本没啥发言权,更别说插手去管了,于是只得斜歪着脑袋,目光涣散盯着往电梯门口看,像是会意小米可以走了一样。
“也没什么,主编叫我外出游玩两天再回来写。”小米偷偷抿嘴,看他那怂样就知道是个不靠谱的,都还没说是啥事,就这么急着赶人了。
“我就说嘛,你这么优秀的人,怎么能有事!休息休息几天也好。可是叫你休息又没辞退你,你哭丧个脸干嘛。”其实,在公司里面能上一天就给一天的工资,叫她休息那几天的工资就被扣了,她才毕业没多久,在县城一私立学校当美术老师才几个月就辞职了,身上也没几个钱,就连住宿都是住合租房里最便宜的那一间隔板间,还有小米才来不到三个月就被叫休息,她觉得主编质疑自己的能力不足,一边也担心这万一期间主编招了个新人来替代自己写稿,那不就是前功尽弃了么,她一向是个要强的人,这多多少少对她都是一种打击。
“呵呵,呵呵!”钱小米刚要往电梯里钻,又被他给拽回来。
“我刚才在楼下遇到程一呢!他没准也会从这个电梯上来。”小米因为长得娇小玲珑,气质里还透着文气,表达能力与思考能力都比较强,平时为人也低调谦逊,一直被主编青睐培养重用,得知嫂子在家里总是各种夸小米,所以小米来到公司不到一个月,小邹总已经把她的资料与过去各种经历查得一清二楚。
小米听着那话有些不信,也不管自己啥身份,顾不得要给他好脸色,就只瞪着他,瞪得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反正我是提醒你了,你要从哪个电梯下去你自己决定。见到前任可是很尴尬的事”说完,他扭头就自顾自地往办公室走去。
他怎么知道自己前任叫程一,而且还认识他,这个可恶的小邹总,一天就这么无所事事么。
提到程一,小米愈加感伤了,整个人站在原地呆然不动,几个月前的事一一从脑海里浮现。
小米大学一毕业没通过上岗考试,就到县城里私立学校当美术老师,在一次抗震救灾行动中,她主动请愿加入到志愿者服务行动中,那会程一被老板安排负责公司投资的志愿项目,小米就是在那次志愿者服务活动中遇到的程一。
期间,两人接触的比较多,程一见小米文艺范十足且还有一颗单纯善良的心,而小米也觉得程一聪明大胆,照顾起人来细心周到,最主要的是两人有共同话语,于是就恋爱了。
一个在县城,一个在省城,异地恋本就是很考验两人的感情。那会,程一在公司很受老板重用,所以各方面的业务都让给他去做,程一因为总是出差,很少有时间再去看小米,即便小米有时间找他,他也不能陪她。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小米委屈憋着泪,一副可怜样儿乞求着程一。
“对不起,我也舍不得,但这次任务很重所以得连夜过去看一下厂家,那边还有两个合伙人等着呢!”程一电话一直响,他挂了一个又一个,摸了摸她可爱的小脸,很无奈地转手就要走。小米拉着他的手就是不放,啥话也不说,就是一直憋着泪,小脸憋得红彤彤的。
“这住宿老板是我朋友,我已经交代过他帮我照顾好你了。好好地,不能哭。”程一径直走出门去,头也不回。
小米回去后,程一每出差到一个地方都会发定位给她,告诉她自己到哪了,做着什么事,经历些什么全都给小米报告。
触及不到彼此温度的恋爱,即便在冷屏幕上频繁联系互动,感情也会渐渐的凉了。而小米跟程一也始终逃不过冷屏幕后的凄凉。后来,程一放弃自己在公司的高管地位,决定出去单干,于是他充分利用曾经工作积攒的人脉,自己成立了一家卫生巾公司,自打他单干后就更少有时间理会小米了,渐渐地,程一出差再没发定位给小米了,即便她主动打电话程一没有接,或是发短信程一也没有回。
恋爱关系中,其实并不怕两人面对面说分手,最残酷的莫过于一方悄然放弃了这段感情,而另一方还在抱有他一定会回来的希望然后痴痴地在原地等。程一的突然失连,让小米极度悲伤沉痛,她也试想过程一抛弃了她,但又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白天工作的时候,她认真专注,看着像是丝毫不受影响,可一到晚上她就一个人扎在被子里大声痛哭,有时甚至产生幻觉看到程一给她回短信了,但当醒来发现是错觉时又格外忧伤,以致于她开始恨程一了,即便是恨她也还期待着他回来找她。
“我现在睡在仓库,仓库里很多货,我的合伙人意见不合,就投资者与供货厂家,两者意见不合,仓库里堆着很多货,心情很烦躁,犹豫了很久才给你打的电话。”电话那头的程一情绪低落。他已经很久没联系小米了,电话打过来并没有问候小米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因为自己的突然消失很担心之类,就只顾着倾诉自己的衷肠。
小米也没有想太多,只觉得自己即便很生气也要强装善解人意,不能斤斤计较过往,会有失大体,之前的所有愤然,怨恨,像一块冰块融在水里一般融在了程一的话里。
“我对这些也不是很懂,只是你的突然失连真的让我很奔溃。”程一打电话给她,她心里是很高兴的,但是长时间沉浸在绝望的等候中,让她对这段感情没有了太多希冀。她很想发脾气,很想大声痛骂,很想大哭大闹,这瞬间变成了如若和好如初就更好,分手了我也无所谓,反正奔溃无助的时光都走过了还怕这一刻的淡然。
“我现在没有心思谈恋爱,这次创业成功了我就回来找你,如若失败了就再也不联系了。”
都是成人了,说这话让小米觉得很戏剧性,连傻白甜的电视剧现在都很少这么演了,何况现实就活生生摆在眼前,竟然找出这样借口。
“那就这样,你高兴就好!”她从没想过程一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即便自己单纯也不至于说出没有智商的借口忽悠自己分手吧。
那次之后她跟程一再也没有了联系,小米也辞去了她在县城的美术老师工作,直奔省城找工作。不想简历刚放到网站上没几天,就有好几家公司叫她去面试,还没等她准备,她的教育经历与工作经历正好被朱主编看中,都不面试就直接让她到公司里上班去了。
想到自己与程一的过去,她一刻也不想再见到他。楼层里共有三个电梯口,为了避开遇到程一,小米抱着箱子在走廊里绕了一圈绕到第二个电梯口,按了一下往下按钮,门就打开了,她也没注意里面站的人是谁,担心电梯门关了,就麻利大步跨进去。
“嗯哼!嗯哼!”也不知道谁故意这么发声,小米好奇地抬起头转过身去来。
“呀,小邹总,你不是去办公室了嘛!”咋去那都能遇到,真是阴魂不散,今天咋就那么倒霉呢,小米转过头去低着头暗暗想着。
小邹总用手戳了戳她的肩膀,“你再回头看看!”在小米站在电梯口发呆的时候,他已经从办公室出来了,上了一趟18楼与程一见过面后,两人一同乘坐电梯下来,很不巧的是偏偏小米就跑到这电梯口给撞上了。
其实刚才看到邹总那刻小米早就看到了程一,只是假装没看到罢了。“死人,故意挑事的这家伙,专门想给我难堪。”小米气的牙痒痒,要不是他是自己的上司,她早就转过身去猛踹他一脚,以解心头之恨。
戳了半天,小米硬是不回头,小邹总一把给她拽到程一面前,摆出一副看热闹的姿势,偷偷的笑。
“小米,是你。”程一一脸惊讶。
“呵呵,是我。”她龇咬着牙有种想吃人的冲动,磨着牙低语到,“小邹总,你故意的吧?”
“你最近怎么样?怎么到省城来了?”
“我很好呀,我想来就来了呗,你呢?看你这一身气派应该事业蒸蒸日上了吧!恭喜呀!”
电梯到了一楼,小米狠狠地瞪了小邹总一眼,趾高气扬地就走了出来。
“哎哎,看到前任是啥感觉?不应该很开心么!”这是虽是巧合,在小米看来就是小邹总为了让自己难堪故意设计的,肚子里装满了气,又不能撒,要是得罪他想回来工作那可就难了。
“你跟他啥关系?你们怎么会认识?你这样很好玩是不是?”她一边说着眼泪大滴大滴的掉在衣服上,两手抱着箱子根本腾不出手来擦,鼻涕也跟着流出来了,就像狼狈的丑小鸭。
小邹总,也不管她有多生气,一味地追在她身后问个不停,看到她流了泪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过分,主动伸手给她擦眼泪并不停地道歉,被她扭头拒绝了。
程一走出电梯后也没有跟上去解释,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小米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