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婴平日里虽然一直以男子的身份示人,但也从未被男子这样扑倒过。耳根子一红,道:“发生什么了?”
秦璴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澄清的眼眸中有一丝恐慌:“嘘,别说话,有人要杀我们。”
这话让林婴更加没办法安静下来。杀我们?杀他才对吧!自己一个医馆的小学徒,又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杀王楚干嘛?为财?那不是应该绑架他才对吗!
街上小贩的喧嚣声络绎不绝,与包间内的寂静格格不入。过了许久,见那人再无动静,秦璴慢慢支起身子,拿起一根筷子在窗前晃了晃。刹那间又是一支飞镖飞入,带着筷子刺在了墙上。
林婴吓出一身冷汗,不由得想起之前刺伤秦璴的那一支箭,“这和上次杀你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秦璴没有回答她,但见他的神情,林婴也大概明白了七八分。她忙解了自己的腰带抛给他,秦璴大惊:“你干嘛!”
林婴又迅速脱下外衣,道:“我穿你的衣服,出去把那人引走,你穿着我的赶快回医馆通知林太医。”
“那怎么行!”秦璴又把衣服丢还给她:“我怎么能让你白白送命!”
“婆婆妈妈的烦死了!”林婴扑上前扯他的衣服:“这个时候逞什么英雄!”
“逞英雄的是你好不好!”秦璴紧紧握住自己的衣襟:“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此时包间竹门突然被敲响,刚才那小二的声音响起:“王公子,方才有道菜忘记给您上了。”秦璴还没来得及应答,那小二已推门而入,见到林婴骑在秦璴身上先是一愣,下一秒飞镖已经击穿了他的胸膛,小二吐出一口黑血就倒在了地上。
“死人了!”
不知是哪个客人的一声惊呼,整个酒楼顿时骚动起来,林婴怒道:“没时间了!你还想死更多的人吗!”
秦璴还想在说些什么,林婴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后者吃痛放了开来,林婴趁机脱下了他的衣服,穿好就跑了出去。
“林婴!”秦璴惊呼,穿好她的衣服看向窗外,街上一片骚乱,而对面能够扔射飞镖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人。秦璴啐了一声,从窗口跳了下去。
果然!林婴一出门就看到身后紧紧跟着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手上拿着的,正是刚才投掷的飞镖。林婴七拐八拐,跑进了一条巷子。起初林婴尚能观察身后的情况,到后来已经完全看不见那人的身影!
林婴扶着墙停下喘着粗气,难道甩掉了?一回头,那黑衣男子竟站在自己身后几步处!眼神森然,从身后抽出一柄短刃,冷冷道:“你不是他?”
林婴一步步向后退去,那男的抬脚走上前,接着道:“被你看到了,那么我也留你不成!”话音刚落,那人一个箭步飞身上前,林婴不及逃跑,闭上了眼睛。
没有想象中的痛楚,林婴睁开眼,面前一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他的身影遮盖住了全部的光亮,空气中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我说......”秦璴沙哑的声音让林婴猛地一怔:“你逞什么英雄?不是差点就没命了?”
那黑衣人从他肩上拔出短刃,秦璴一个踉跄,但很快转身一个侧踢,黑衣人连连倒退几步。秦璴趁机拉起林婴夺路逃命。
跑了许久,见那黑衣人并未跟来,秦璴推开一处破旧的大门,二人躲了进去。
林婴刚关上门,身后“噗通”一声,秦璴倒在了地上。
“王楚!”林婴冲上前扶起他的身体,秦璴的血立刻浸透了她的袖子。她扒开他的衣服,还好,刀口的位置离心脏略远,这让她紧绷的弦微微松了一松。
“哈哈......”秦璴气若游丝的笑道:“你一个男生哭什么啊,不嫌丢人?”
林婴抬手抹面,可眼泪还是一滴滴的打在秦璴身上:“谁,谁哭了!你这人才是有英雄病好不好,没事挡什么刀!”
秦璴勾了勾嘴角:“是......是我把你带出来的,当然......当然要把你完好无损的带回去......”他面色惨白,嘴唇发青,闷哼一声,竟咳出一口黑血!林婴摸上他的腕,脉来急疾,混乱如麻,那刀上竟然有毒!
林婴扶起他的头,看着他已经快要合上的眼睛,“王楚!打起精神来!不能睡!睡了林太医也救不了你!”
秦璴咬牙保持清醒,林婴拉过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将他托起。走没两步,秦璴又腿软跪了下去,林婴只好将他背在身上,拖着拽着走了出去。
鲜血顺着他的胸膛一滴滴蔓延开来,秦璴面如金纸,明明已经失血过多到了极限,但为了不给林婴增加负担还是撑着不昏过去。
“祖父!”
秦璴最后的记忆留在林婴的一声惊呼,再也没有知觉。
......
林婴大叫一声睁开眼睛,被冷汗浸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她抓住一旁的师弟,吼道:“王楚呢!”
“他没事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他俩的对话。林太医背着手从门外走进,目光沉重。
林婴翻身下床:“我要去看看他。”
“站住!”
林婴被林太医怒极的语气吓得一个哆嗦。
“转过身来。”
林婴乖乖照做。低着头,不敢看林太医的神色。
林太医语重心长道:“你可知,他是何人?”
“他说,他叫王楚,其他的我不知道。”
“王楚......”林太医喃喃道:“他并没有对你坦诚相告。”
“我知道。”林婴抬起头:“可是我也没有啊。”
“你!”林太医扬起手,看着孙女为了救人沾的满身是血的模样却怎么也下不了手,“总之,你不要和他走的太近。”说罢,愤懑拂袖离开。
“祖父!你教过我的,不以出身看人品。为什么到了富贵人家你就换了话呢!”林婴对着他的背影喊到。闻言林太医一怔,随即快步离开。
林婴换了身衣服,熬了碗鸡汤给秦璴带了过去。
秦璴已经清醒了过来,又拿着他那本兵书坐在床边研究。看清来者是何人,不禁一愣。
林婴把手中瓷碗递给他,笑道:“你怎么了?那一刀把你刺傻了?”
秦璴回过神来,接过那碗:“没什么,我以为,林太医会让你离我远一点。”
“他说了啊。”秦璴被一口鸡汤呛的直咳嗽,伤口被牵扯随即又痛的他倒吸几下冷气。
他缓过了劲儿,捂着刀口道:“那你还来?”
林婴帮他顺了顺气,“我和你做朋友,看中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家室。我只知道,你是个好人,其他我管你是谁。”
秦璴被她的这一番言语说的再次愣了神,从小和自己接触的人不是为了财,便是为了势。日日像狗般在一个八岁稚儿的面前摇尾乞怜,实在像个笑话。只想和秦璴这个人做朋友的,面前的小男孩是第一个。半晌,他笑道:“你说得对。”
接着他从兜里拿出一个令牌,递给她道:“以后若是有人敢找你麻烦,拿着这个去玄机阁,他们定会护你周全。”
“玄机阁?”林婴看了看手中的令牌:“干什么的?”
“就......”秦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反正你收好就行,你若是找不到玄机阁,去新琼艺馆找他们的杨妈妈也是可以的。”
看起来倒像是个值钱的玩意儿。林婴在手上掂量了几下,收入袖中,笑道:“如此,便谢过王兄了。”
起身的瞬间,也不知是一下太激动还是忘记了这套衣服不太衬自己的身材,竟一脚踩在了衣摆上。秦璴下意识伸手想抓住她,却不想拽掉了她头发上的发带,林婴跌倒在他怀中,长发散落,肚子上软软糯糯的触感让他一惊。
“你......”林婴扶着床站起。原先就觉得她身材矮小,长相清秀完全不像个男生,但秦璴也从未多加怀疑。他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羞红了脸的林婴,“你......你竟是名女子?!”
林婴一把捂住他的嘴,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道:“林太医不招女弟子,我也是没办法才冒充进来的。你可别往外说!”
屋顶上,林婴从袖中拿出那令牌,晃了晃道:“这么多年也没有用过,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令牌有多大神威。”
秦璴笑道:“能不用到不是更好?怎么,安逸日子过多了,也想体会被人记念着追杀的感觉了?”
他说的轻松,但林婴心中却是一紧。自己不过是经历过一次刺杀就一辈子难以忘记,他的身份如此特殊,定是从小都过着这般胆战心惊的日子。
想着,她把手中的令牌放在他手上,笑道:“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它。”
秦璴看着令牌有些落寞,轻笑一声推还回去:“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拿回来的道理?”
“可是......”
“好了没事。”秦璴捏了捏她的脸:“我可是拥有暗卫的人,没人伤的了我的。”
言及于此,也就没有再推辞的必要了。林婴只好转移话题:“你之前带我去新琼艺馆后,就没了踪迹,你去哪儿了?”
秦璴眼中分落寞更加浓烈,他看着远处交替而起的月亮,喃喃道:“那次啊......”
【作者题外话】: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男二这一世又没有机会了(暗笑)求银票求收藏,感谢支持?(‘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