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人群中竟然响起了一阵鼓掌之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就连崔淼也惊讶地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却见赵云微站在人群中,面带笑意,一边鼓掌,一边从人群中慢慢地走了出来。
“陈家娘子?”
崔淼只要看到赵云微,便总是一脸垂涎三尺的模样,看得陈文清,心中一阵火起。
“崔公子今日可算是让我见识了,什么无耻之极。”
崔淼闻言,非但没有露出怒气,反而还哈哈大笑起来。
“陈家娘子过奖了。我崔家能到今时今日,是多少先辈们一同奋斗出来的。崔淼不才,做了崔家的家主,自是要将崔家发扬光大为上。今日县令和仵作,可是要我揽下私开铜矿这等要命的罪行。崔某自是不能随意应承。”
赵云微居然也点点头,“崔公子说得没错。私设铜矿的确是大罪。更何况,这铜矿里还发生了人命,的确不能轻易揽在自己身上。只是,据我所知,今日县令寻你来,并非要责问铜矿之事,而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询问崔公子。”
“哦?”
崔淼迷茫地别过头,挑动眉角,看向周县令。
不仅是崔淼,就连周县令自己,都是一脸不解之色。
赵云微缓步上前,倚在桌边,望了周县令一眼,低声道,“县令不是要问问山中大墓之事吗?”
虽然赵云微的声音很轻,可崔淼却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猛然抬起头,眼中终于多出了几分惊慌之色。
虽然崔淼掩盖得很好,只一两秒的功夫,那惊慌便消失不见。
可赵云微却还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淡然一笑,心思飞速转动,很快就有了应对之策。
倒是那周县令,十分为难地望了赵云微两眼,挑动眉头,不解地凝视着赵云微。
关于盗墓之事,也只是赵云微与陈文清私下的推测,此事现在一无证据,二无方向,怎么赵云微倒是当众说出来了呢?
见周县令望着自己,赵云微心下急切,一时半会儿,却也不知该如何引导周县令。
思量了一会儿,赵云微自己望向崔淼。
“崔公子,有件事情,怕是公子还不知道。这铜矿上的八个人并非死于坍塌。”
闻言,崔淼心中一沉,眉角挑动,收在右边衣袖始终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指节泛白,手心之中,却泛起一片冷汗。
难道,真的被赵云微查到了什么?
崔淼心思飞动,将这些年,自己做过的事情一一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总觉得自己行事也算是稳妥,并未曾给官府留下什么追查的线索。
赵云微才到这里没有几日,断然不会靠着八具尸首就查到自己头上。
她不会,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崔淼紧蹙在一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凝望着赵云微,“那是死于何故?”
赵云微手中握着惊堂木,缓缓走到崔淼面前。
她身上的香气,顺着空气,一点点弥漫进崔淼的鼻腔之中,让崔淼不由心神荡漾。
如若不是这个场合,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崔淼倒是真的有心思将她拥入怀中。
赵云微的身子向前探动,那香味更加浓郁。
眼看着赵云微与崔淼的距离越来越近,站在一侧的陈文清再也按耐不住。
他忙要上前。
不成想,这赵云微倒像是侧面长了眼睛一般。
不等陈文清靠近,她已经抬起手,拦住了他的脚步。
“他们八人死于一种东西,叫做水银。这东西,寻常百姓用不到。寻常的事物也用不到。说来倒也巧合,这东西只有在古墓之中,或是在修建墓穴的时候,才能用到。”
崔淼的面色更加凝重,一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打起了颤抖。
他只得轻声咳嗽两声,将自己心中的恐慌全部赶了出去。
“崔公子可想知道,这八个人是为何接触到了这东西吗?”
崔淼垂着脑袋,眼睑向下,躲开赵云微的目光,才从口中送出一个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为何?”
“因为,他们八人都是盗墓之人。”
说着,赵云微抬起手,竟然将手中的惊堂木,塞在了崔淼的怀中。
她望着公堂之外的百姓,高声道,“我们已经查实,这八人都是以挖掘古墓为生。其中一人,还精通风水。他们八人,是因为误触发了古墓之中的机关,致使水银倒灌。他们八人,死于水银中毒!”
听到赵云微这话,公堂之外的百姓皆是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这个年代之中,众人对鬼神之说十分崇拜。
赵云微所谓的水银中毒他们并不感兴趣,倒是这盗墓之事,唤起了众人的兴趣。
难道说,这八人是被古墓之中的冤魂索了命?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众人议论纷纷,倒是没有人再注意崔淼。
赵云微的余光却始终凝视着崔淼。
崔淼听完了她的话,果真长出了一口气,显然放松不少。
“盗墓之人?陈家娘子难道不知道,这八人都是附近的村民吗?他们中,有人擅长种地,有人擅长养蚕,还有人擅长辨别各类瓜果种子,却就是没有人擅长风水。不知陈家娘子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话,竟然也敢当做是公堂上的证据?”
崔淼说着,转过身,抬眼望着赵云微。
却不想,赵云微也正凝视着他,眼中满是笑意。
看到赵云微那样的神色,崔淼的心中咯噔一下,骤然意识到,自己只怕犯了一个大错。
不给崔淼回想错误的机会,赵云微已经几步上前,盯着崔淼,“崔公子方才可是说过,你与白松私开铜矿之事,毫无关联。更加不知道,铜矿为什么会坍塌。那崔公子是不是该解释解释,你为什么对这八个人的身份,却了如指掌呢?”
言毕,赵云微拿过崔淼手中的惊堂木,就势拍在他的手心之中。
惊堂木独特的寒凉之气,在崔淼的手心中弥漫而开,让崔淼怔在原地,呆滞地睁着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