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城，那熟悉的城主府里，司空半语负手而立，耳边绵绵不断的传令传令兵报告的军情，却没有任何一个消息让他动容。
因为这些早已经在他的预料之内，根本不值得惊奇。
“报！启禀城主，清溪城守将余凌云带到。”
“嗯？”
司空半语微微撇过头来，看着黄光和赵峥一左一右，押解着五花大绑的余凌云，他的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随机挥了挥手道：“松绑。”
黄光和赵峥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抽出佩刀，割断了余凌云的绳子。
余凌云甩了甩手臂，冷冷的撇了黄光一眼，随后目光落在司空半语身上，冷哼道：“风城主，你若是想收服黄光这个叛贼那样想收服我，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余凌云生是东越的人，死是东越的鬼，绝不会服侍二主，哼！”
赵峥闻言一怒，佩刀立刻架在余凌云脖子上喝道：“不识抬举，城主，此人如此不知好歹，让末将送他去见阎王吧！”
司空半语却摆手示意赵峥收起佩刀，目光打量着余凌云，不紧不慢道：“战场之上，你我各自为战，是你死我活的对手。谁生谁死那都是天定，怨不得别人。不过气节高耸、铁骨铮铮、忠贞之辈，本城主也敬重。此等气概之英雄，杀之颇为可惜，本城主给你一条生路。既然你对东越如此忠贞，本城主便成人之美，许你回东越。”
“传令，余凌云回东越，任何风城之人不得丝毫阻拦。”
赵峥一听，连忙抱拳劝解道：“城主不可，此人可是东越悍将。而且若是此人将我等进攻清溪城的消息传递到五越之地，他们必然防范起来，那么冉闵将军那边可就陷入被动了。”
黄光也急忙陈明厉害：“城主大人，五越这次虽然出兵五十万，但是也仅仅动用五越之地的三成兵力而已，若是他们提前防范，我们可能会吃大亏的。”
余凌云愕然当场，他想过司空半语会将他下油锅，也想过会被刑讯逼问五越军机秘密，更想过司空半语会手段毒辣的对付自己，但是做梦都没有想过，司空半语会放了他。
司空半语却岿然不动，淡淡的抬手摆了摆：“我心意已决，不必多言，余将军，请吧！”
赵峥和黄光纵使千万个不愿意，但是司空半语决定的东西，却不是他们能够动摇的。只得狠狠的瞪了余凌云一眼，啐了口唾沫。
“算你命好，哼！”
余凌云直勾勾的盯着司空半语，似乎想要看穿眼前这个青年的心思，但他却如同浩如烟海，深不可测，无法窥视，甚至忍不住出言试探问道：“你真的放我回东越？”
司空半语轻笑一声：“你要是觉得在清溪城待出感情了，本城主非常欢迎啊！”
余凌云深吸了口气，看着平静如水的司空半语，他还是吃不准，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过是不是真的，走出去不就知道了吗？他迟疑少许，转身刚想要走，却陡然停住了脚步。
“风城主，余某打了一辈子仗，但是此战失守清溪城，却是最惨的，也是最不明白的，不知道风城主可否解惑，黄光是何时被你策反的？”
司空半语并没有隐瞒，轻笑道：“策反一词可不妥当，这是东越王的咎由自取。既然你是东越大将，那么也应该知道东越王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巧取豪夺、贪恋美色、昏庸无道。当时我得知清溪城由东越军守卫的时候，便暗自悄悄对你们守城的东越军将领做了深入的调查。”
“碰巧，我的人都是些贫苦出身，许多都是侠义之士，在调查黄光的时候，恰巧碰到了东越王窥视黄将军的妹妹，不惜将黄将军家眷全部入狱，啧啧……真不知道这样一个一无是处之辈是怎么坐上东越的王位的。有了这些，我相信任何一个有血腥的男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家都不在，国之忠诚还有意义吗？”
黄光红着眼单膝跪地拜谢道：“多谢城主拯救末将家人于水火，大恩大德，末将没齿难忘。东越王这个无耻之辈，末将当初瞎了眼，竟然为这样的人拼杀疆场，来日末将必将此人斩于刀下，告慰我黄家被他残害之人的在天之灵。”
司空半语摆了摆手，示意他他起来，随后目光落在神情变幻不定的余凌云身上道：“事情便是如此，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余凌云眼神闪烁几次，沉声问道：“若是我猜得不错，恐怕风城主策反的可不仅仅只是黄光一个人吧？以你风城主的心机城府，若是黄光当场反水，你一定还有第二个开门的人选，或者说第三个、第四个，对吗？”
黄光一听，不由得心里一紧，想起眼前这位城主的无数传言，心里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没有选错。
司空半语淡淡一笑，答非所问道：“看来余将军并不是个记忆好的人，我刚刚说了，策反两个字用得不对，既然道不同，那就不用多言了。你尽快走吧！否则本城主说不定很快会改变主意。”
说完，司空半语转身朝着大殿的主位的椅子走去。但是这番言语落在余凌云耳中，却无疑是变相的默认。
东越里恐怕不知道有多少人被策反了，刚刚他们说，风城的另一个猛将冉闵好像正准备对东越出手呢，东越……危险了。
想到这里，余凌云再也坐不住，他深深的看了司空半语的背影一眼，随后快步转身冲出城主府，这个消息必须马上传到东越去。
司空半语刚刚坐下，就只能看到余凌云离去的背影了。他嘴角微微卷起一个幅度，未战而已谋行远，区区一座清溪城他还不放在眼里。
“赵峥，清溪城内的东越军清理情况如何？”
赵峥回过神来，连忙抱拳禀报道：“基本已经清除，但是东越军师刘文镜在我们进入清溪城时，率领守卫后城的四万人全部撤出清溪城，在距东门三十里处安营扎寨，不知何故。末将等也看不明白，兴许是这个姓刘的，听到城主大名吓破胆了吧！”
“哦？刘文镜？率领清溪城半数守军出逃？我道堂堂八万人，怎么那么快就止戈了呢，原来这个刘文镜在从中作梗啊！”
“刘文镜……刘文镜……有点意思。”他轻吐了口气，对赵峥道。
“刘文镜的事情你们不用管了，你立即传讯给冉闵，告诉他我放走余凌云的事情，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嗯？”赵峥一愣，扭头朝着黄光投去询问的目光，黄光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就里。怎么感觉放走余凌云，城主大人另有深意似的？
赵峥想半天也没明白，忍不住问道：“城主大人，你的意思是放走余凌云，是为了配合冉将军那边的用兵？”
司空半语轻笑一声：“赵峥，此事之理，若是来日你能够一眼洞悉，便有资格如冉闵一般执掌一军，独当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