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完寻找白秀珠的事,景云奕发现苏莲衣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以前她也喜欢大量消耗精力去做事,便是达到身体极限,也不知道累一般,但无论怎样,她的倦意都是不挂相的。
也就是说她已经很累了,但是面色还是饱满红润的。
可此时站在他身旁的苏莲衣,不但显现出了满身倦怠之意,便是脸色也苍白的令人不安。
“莲儿,你是不是病了。”景云奕忧心忡忡问道。
苏莲衣却摆摆手,仍旧逞强道,“没事的,可能刚刚走得太急,有些头晕罢了。”、
应该没那么简单,这是景云奕的直觉。
他赶紧吩咐万牲园掌柜准备车,随后二话不说将苏莲衣打横抱起来,送上马车。
若是换做以往,苏莲衣会忌惮周围人的目光而有所挣扎。
但这一次,她似乎连挣扎的精力也没有。
这让景云奕更加担心。
马车没有回谢宅,而径直回到了奕王府。
景云奕刚抱着苏莲衣下车,走进院中便对府中人大喊道,“赶紧传王太医到本王房里来。”
府里听差的不敢耽搁,忙撒腿去出府寻人。
景云奕也腿脚不停,抱着苏莲衣来到了他的卧房。
小心翼翼将她放在床上,此时的苏莲衣脸色已经越发难看,并且隐隐有昏迷之势。
景云奕此时突然生出一种恐惧的感觉,那种感觉便如同十五年前,他母亲离开时,他的无助与彷徨。
他紧紧抓着苏莲衣的手,唤道,“莲儿,你忍一忍,太医马上就到。有本王守着,你莫怕。”
“莲儿,你睁开眼睛,跟我说说话,我很想听你讲离开京城后的设想,你会带着福儿选择去哪里呢?蜀地,江南,还是塞外?”
景云奕见她越来越不清醒,便有意寻找话题让她开口。
可苏莲衣却只能嗯嗯啊啊的无力答应着。
景云奕见势不妙,越发焦急,直冲着门口大喊,“王太医呢?怎么还没来。”
“已经派人去请了。”王府管家小心翼翼答道。
“再派人去催,让他什么也不要管,立刻来见本王。”
景云奕瞪着眼睛咆哮道。
他这副不淡定的样子,府中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便是管家也有些手忙脚乱,胡乱挥手,继续派人去催请王太医。
“莲儿,莲儿……”苏莲衣连嗯嗯啊啊的应答声也弱了下去。景云奕干脆将她抱紧在怀中,将脸贴在她耳边絮絮吟语。
他有太多的心里话想要对她讲,以前说不出口,但此刻却如源源流水,控制不住。
比如,他一直想告诉她的,他就是福儿的亲生父亲,是那个她心里恨着的曾侵犯了她的混蛋。他造下的孽,他会负责到底,如果她始终无法原谅,无论让他怎么补偿,他都不会犹豫。
比如,他曾对她有利用之心,不知不觉却喜欢上了她。便是到了如今,其实他也一直在内心中挣扎。他不是真的想放她离开,那些什么想放她走,是为了还她自由的都是鬼话,他完全是心中有愧,不想这本已不单纯的爱慕变得更加不堪,所以才会那么讲……
一时间他将心理说不得,不能说的全都袒露出来。
似乎已然不在乎她听到后会如何反应,他只希望她能醒来。
他感觉到怀中苏莲衣的身子越来越软,似乎全身的力气都已经抽离,那只没有被她抱住的手臂,竟然无力的垂落下去。
景云奕骇然一惊,惊恐的盯着她那只垂落的手臂。
“莲儿,莲儿你醒醒,你不要瞎本王……莲儿……”
他用力的摇晃着怀中的人儿,但苏莲衣已经完全没了反应。她彻底陷入了深度昏迷,生命似乎随时会终止。
与此同时,福安殿内。
李嬷嬷遣退了太后宫中所有的人,随后对着窗外低声道,“进来吧。”
一道修长的身影闪身走了进来。
她头上裹着帷帽,似乎不想让人家看见她的真容。
三两步来到太后面前,此女行过大礼后,想将帷帽揭下。
太后摆手道,“不必摘了,就这么戴着吧。哀家埋下你这枚暗子,你的真实身份便决不能被人察觉到。”
“是。”女子声音清脆,听起来异常年轻。
“你来是有什么进展了吗?”李嬷嬷从旁问道。
女子道,“回嬷嬷,殿下已经发现了白秀珠的线索,虽然现在人还没找到,但相信用不了多久,白秀珠便会落在殿下手中。”
太后闻言神色古怪,半晌才堪堪苦笑一声。
“到底还是让他查到了。”
“太后,这么多年来,殿下一直不肯放弃,找到白秀珠这也是迟早的事。”李嬷嬷看着太后的脸色说道。
太后的神情没有起什么变化,声音中却透出了冷意。
“他倒是比咱们快了一步。不过也无妨,既然白秀珠已经现身了,趁着奕儿还没有彻底得手,接下来你们也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地上跪着的女子道,“奴婢还有一事,未何太后商量,便擅自主张做了。”
“什么事?”太后精炼的目光看过来。
女子道,“奴婢知道白秀珠的行踪一旦露面,殿下势必紧追不放,为了阻一阻殿下的行动,不得已,奴婢在苏莲衣身上动了些手脚。”
女子的话音一落,太后的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但是李嬷嬷却是有些不太明显的震惊。
“你把她……怎么了?”李嬷嬷小心翼翼问道。
“奴婢在她的饮食中下了慢性的离魂散,算算时间,她现在应该已经毒发。”女子很冷静的说道,“奴婢知道,太后并没有打算除掉她,但奴婢以为,她的存在必然会对太后形成威胁,便如此次白秀珠一事,全是她多事以至于让殿下有所发现,所以奴婢便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李嬷嬷听得心里直生凉意,不觉看向太后。
太后却心机颇重的微阖了阖眼睛,既不赞许,也不否定。
半晌才道,“做都做了,哀家不会责罚你,但也不会赏你。日后免得你以为不用请示便可为所欲为。”
“奴婢知道。”女子的声音依然平静,似乎受过严格的训练。
太后默然了一阵,笑了,道,“苏莲衣就快要死了,奕儿定然没出息的守着她呢吧?”
“殿下对此女用情太痴,此女多留一日,对殿下的雄心大有阻碍。”女子说道。
“瞧瞧,连她都看出来了,你这老货却只知一味纵容。你那不是帮他,是在害他。”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嬷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