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永富身为县衙的捕快,长的是人高马大,凶神恶煞。
他身高足足有二米,又肥头大耳,整个人往院子里一站,好似一座小塔,普通人见了,绝对心生畏惧。
此时他一脸轻松,一副并没有把今日之事当做大事的模样,瞧见了宁敬,笑呵呵的和宁敬打招呼。
瘦小干枯的钱婆子站在他身边,早没了中午落荒而逃的狼狈,她进了宁家的院子,瞧见姜茶,立马双手叉腰,对着姜茶吆喝上了。
“娼妇养的小贱人!还真敢来村长家啊?!”
姜茶见此,冷嗤一声,嘴角翘起一抹弧度,懒洋洋的道,“犯法的又不是我,我为什么不敢来?”
这话说完,她立马看向了正在蹲在地上磨镰刀的宁五郎,一脸乖巧的问,“五郎哥,钱婆子骂我娘,《大楚律典》中对她这种行为有明文规定么?”
宁五郎眸子里没什么温度,他瞥了钱婆子一眼,手中的动作不停,冷声道,“如果你们两人争吵起来,把事情闹大,那她这种行径触犯了《大楚律典》中的寻衅滋事这一条例。”
“听到了么?”姜茶看向了犹如斗鸡一般的钱婆子,水汪汪的杏眸里满是笑意。
这颗村草实在是太靠谱了,简直就是行走的《大楚律典》!
钱婆子“!”
她双手叉腰,气得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一双三角小眼恶狠狠的瞪着姜茶,“永富,你瞧这贱蹄子猖狂成什么样了!”
但姜永富并没有搭理姜茶,他那双遗传自钱婆子的小眼睛盯着宁五郎,满是横肉的脸上带着困惑,“宁五郎,看清楚站在你跟前的是谁。”
咋地?
他本人都站在这里了,今天的事还有波折?宁五郎竟然还在帮姜茶这个小婊子?
按照他原本的设想,只要他出现在宁家,那么此事肯定就解决的差不多了,他可是县衙的捕快,宁敬肯定要卖他这个面子帮他一同收拾姜茶这个小婊子。
可眼下的发展咋跟他预想的不相符?
“站在我面前的不就是姜捕快么?我背《大楚律典》还要照顾你的脸面?你这个捕快比《大楚律典》还要高贵?”
对上姜永富,宁五郎依旧冷脸冷声,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继续磨手中的镰刀。
“你!”
宁五郎的不客气,像是一个巴掌,狠狠的抽在了姜永富的脸上,他立马恼羞成怒了起来。
他本以为今天的事根本不算事,只要他出现在宁家,那问题就解决了,因此刚才还笑呵呵的与宁敬打招呼,可谁知道宁家根本就不卖他的脸面!
面对着他的笑脸,宁五郎直接拿着鞋底就抽过来了!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他阴冷一笑,“宁五郎,就你会背《大楚律典》?!老子告诉你,姜茶这婊子敢去县衙告我娘,那她就是大不孝!《大楚律典》中对不孝是如何规定的,你比我清楚吧?!”
“姜永顺已经与钱婆子断绝关系,姜永顺的户籍也早从你们姜家迁出,在律法上,姜茶与钱婆子早就不是祖孙关系了,既然不是祖孙关系,那自然就谈不上什么孝顺不孝顺。”
“那个破协议根本就不合理!当年是你爹逼着我娘在那破协议上摁的手印,姜茶这婊子不提也就罢了,现在她提了,老子倒是要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哼,咱们明日就去县衙,当着县太爷的面,看看这破协议到底合不合理!”
姜永富继续冷笑,不卖他面子是吧?
可以,那他倒是要好好掰扯一下这个协议。
当初钱婆子被迫在协议上摁手印时,他还年少,也不是县衙的捕快,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宁敬做主让姜永顺与钱婆子断了关系。
不过,虽然协议签了,但这些年钱婆子根本没按照协议办事,经常去姜永顺家抢东西,于是他也就把协议抛到脑后了。
钱婆子把东西抢到手就成。
可谁知道现在姜茶竟然拿着这个破协议要去告钱婆子强抢旁人财物,那他就不能容忍了。
他可不是当年的那个乡下穷小子。
他现在是县衙的捕快,深受县太爷倚重,宁敬这个小村长可镇不住他。
“每年给点银子就想买姜永顺和庄秀的两条贱命?想什么美事呢!我娘对姜永顺庄秀二人的恩情,姜永顺庄秀一辈子都还不完!”
“这个狗屁协议必须作废,姜永顺庄秀二人必须回归姜家。至于你爹当年硬逼着我娘断绝关系,这事儿到了县衙我可得和县太爷好好唠唠。”
他这话音落,坐在一旁一直默默抽旱烟没吭声的宁敬终于开口了,“行,那明日咱们就去县衙,一切由县太爷决断。”
“不过,姜永富,明日一旦去了县衙,那我必定要告发钱婆子私贩人口这一罪行。协议会不会作废,这个我不确定。”
“但钱婆子要蹲大牢,这件事我很确定。”
姜永富“!”
他脸色剧变,刚才他那句要和县太爷唠唠宁敬逼他娘断绝关系的话,竟没有吓唬住宁敬?
他虽然愤怒,但这句话也只不过是想为他找回场子,他姜家毕竟还在三槐村住着,他不想真的与宁敬这个村长撕破脸皮。
可谁知道宁敬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竟然要和他硬碰硬?
宁敬脑子进水了?!
眼下的发展与他设想的不相符啊!
他是谁?
他是姜永富,县太爷的得力助手,等现在的捕头明年退下来,那他就能升为捕头了。
别说是三槐村了,就是整个县城的百姓,一般情况下也都会卖他三分面子。
而且,之前姜柳惹怒了宁五郎,姜家与宁家有小小的摩擦,但那点儿摩擦他一出面就解决了,这说明宁五郎是给他面子的。
因此,在来宁家之前,他真的没把今日的事当做事。
可现在宁敬在说什么?
宁敬要为了姜茶这个小婊子把钱婆子送入大牢?
他肥厚的手指点向了宁敬,一脸阴狠,“村长!你这是非得和我作对了?!”
“你算个什么人物?还用得着我‘非得’与你作对?”
宁敬眉头一皱,上下打量了姜永富一眼,严肃的脸上带着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