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池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腰撞上床边让他瞬间从这种暧昧不清的气氛里出抽身来:“这是你的地方,哪有我赶你走的道理,你忙你的,我先走了。”
容池临尽力让自己表现的决绝,推开卫以珩大步走出内室,御书房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部出去了,彼时房内只剩下他们几人。
容池临快步往外走,突然“砰”的一声,身后传来一声重响,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喊声:“陛下!陛下!快宣太医,陛下晕倒了!”
“陛下您快醒醒!”
此后过去很久,容池临也没有想明白,卫以珩身子骨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能说晕就晕了呢?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着回的养心殿,只知道看着卫以珩昏倒在地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样子,自己整个人都是飘忽的。
他是恐惧的,从未有过的恐惧。
床榻边张福满急的直跺脚:“哎哟哎哟,丁太医您这都诊了半天了,陛下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还不醒啊!”
丁太医脸上的皱纹都快被抻平了,面色凝重的收起针:“老陈都已经用了好几味药了,实在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还醒不过来。难道是陛下这几日实在是过劳,再加上火气郁结,把旧伤牵扯出来了?”
“旧伤?”容池临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响起:“什么旧伤?”
“陛下的旧伤可多了,”张福满不懂医,一听到牵扯旧伤顿时慌了神,急的几乎快哭了,不停的拍着大腿:“早些年身上的伤就没断过,又是在宫里受苦,又是打仗的,肚子都被穿了不知道多少个洞,这要是牵出了旧伤,可……可……肯定是有性命之忧的!可怎么办啊!”
容池临看着床榻上苍白的不成样子的人,若不是它本身长得俊俏,现在一定很瘆人。容池临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都一点点凉透,意识一点点变得恍惚,几乎没法站稳,卫以珩的身子怎么可能这么差……怎么突然就有性命之忧……
他明明那么健康……
明明力气大的的不想话。
还说严其都不是他的对手,怎么就突然有了性命之忧?
太突然了,突然的让人无法接受。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常理来说是不会的,陛下虽然伤的多但一直恢复的很好,老臣再试试看能不能把陛下弄醒。”丁太医再度跪坐在床前,他不敢说,其实好脉没号出异常,但往往看不出来的病才是最吓人的,皇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非得小命不保。
他深吸了一口气,抽出一根银针,找好了穴位刺下去,卫以珩一点反应都没有。
丁太医咬牙,又拿了根针刺到另一处,卫以珩的眉头微不可查的动了动。
“动了!动了!”
容池临眼中泛起水雾瞬间冲到床边,浑身都在发颤:“卫以珩……卫以珩你醒醒……”
床上的人表情痛苦,眼睛依旧紧闭着,嘴动了动却没什么声音。
容池临把耳朵凑到他面前,听到他说:“水……”
片刻不敢耽误,他一把推开身后的人冲到桌前取水,张福满也跟着过去。一时间床前只剩下丁太医一个人,他看了看手里面的针,又看看了卫以珩,喃喃道:“奇了怪了……”
他刚刚扎的穴位是叫人惊醒的,怎么能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难道说皇上根本不是病了,而是……累的睡着了?
也不太像啊。
他正要去叫容池临和张福满,手腕突然死死的被扣住,下意识的一回头正对上卫以珩威胁甚浓的双目。
丁太一心差点吓裂,难以置信的揉了揉老眼昏花的眼睛,仍是看到卫以珩精神好的不得了,用唇语说了三个字。
“严重点。”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卫以珩猛地闭上眼,又变成了原本尸体似的模样。
容池临端着水来到床前:“水……水来了。”
“丁太医您怎么了?”张福满敏锐的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没……没怎么……”丁太医让到后面缓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皇上这他娘的是装的啊!
难怪号脉号不出来,行针也醒不过来。
简直绝了。
“喂不进去。”容池临喂了几口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他拿着帕子擦掉流下来的水,眉头紧锁:“怎么办?”
“喂不进去就先别喂了,”张福满道:“陛下现在又没意识,可别再呛到。”
“陛下说渴那就是缺水……”丁太医心怀鬼胎的开了口,容池临看向他,他心虚的吞了吞口水:“要不容……要不张公公您用……用嘴喂?”
“我怎么行!”张福满大惊失色:“你这老糊涂,怎么胡说八道!”
“我喂。”容池临丝毫不知自己被拽进了一个坑里,急的什么都顾不上拿过水碗自己喝了一大口一点一点的喂给卫以珩。
他擦了一把嘴,将水碗放到丫鬟捧着的盘中,焦心道:“丁太一您跟我们说实话,陛下这到底是怎么了,什么时候才能醒?”
丁太医刚稍稍放松一点儿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把自己在心里面准备了好半天的话说了出来:“别看陛下身子骨好像很健壮的样子,但他的底子就好像是布满补丁的碗,健康气力就如同里面承载着的满满的水,经不起动荡。”
“老陈给开副药,一日三次喝着,不日便能醒过来,但是万万经不起折腾了,绝对不可以好几日不睡觉还每天都压抑痛苦中度过。”他说的煞有其事,话不说全,让人更胆战心惊:“一次情况会比一次严重,下次或许就是真的……”
容池临嘴唇咬的发白,啪嗒啪嗒掉下两颗眼泪珠子:“都怪我。”
张福满又急又气,他的命中永远是将卫以珩摆在第一位,此时此刻也难免对容池临心生埋怨。
他尽力让自己保持恭敬,言语却带上了逼迫之意:“容公子,皇上这幅样子都是为了你,就算奴才求你,你能不能行行好,陪陪皇上?”
容池临心里难受的什么都听不进去,张福满以为他还在犹豫,心里的火腾地冒起来:“奴才掌管宫里一切琐事,今日就做主将您调到御前伺候,等什么时候陛下好了……”
“我会照顾他的。”容池临终于开口:“你不必多说。”
卫以珩这幅样子,他什么委屈生气都顾不上了,他彻彻底底的慌了神,一时间什么都不要,只求他安好。
容池临前所未有的难受:“瞪他醒了我再走。”
原本正准备要睁开眼安抚他一下的卫以珩再度闭紧了眼。
这还怎么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