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泽垂着头叫人看不到脸上的表情,掀开袍子跪在地上,卫枫儿更加窝火当即叫侍女上前一步在火盆里盖上一层湿炭,顿时升起滚滚浓烟,卫枫儿捂住口鼻,叫人把火盆放到卫明泽面前,冷笑一声:“你可真是讨人恨,难怪皇上恨你入骨,容池临也弃你而去,活该。”
“你别再为难池临了。”卫明泽被浓烟熏得眼眶通红,咳个不停:“有卫以珩护着他,你伤不到他一根汗毛。”
卫枫儿狠狠的瞪他一眼拂袖而去。
真是个榆木脑袋,也不知道容池临那个狐狸精给他们两个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两个都死心塌地的,连被甩了都要护着。
人一走浮生立刻爬过来拉他,急道:“殿下您快起来,奴才去给您拿个垫子垫着,这冰天雪地的要是跪倒明天晚上腿非得废了不可。”
“不必。”卫明泽摆摆手:“你先回去。”
整个平康王府里面除了浮生以外其他的全是卫以珩的人,若是此刻站起来了,指不定卫枫儿还会变着法的折磨。
浮生简直快哭了:“殿下……”
同样都是皇子皇孙,凭什么他家殿下就过的这般凄惨,原本也是人中娇楚,怎么就能落到如此下场。
“回去!”
浮生咬咬牙转身往回走,不多时拿了个烧的正旺的火盆放在卫明泽面前,屈膝便要跪下。
“你若是也跪废了双腿谁来照顾我?”卫明泽突然出声。
“可我不能让殿下您一个人受苦,都是浮生没用,都是我的错。”
“回去吧,这是命令。”
抵不过他的施压,浮生只好一边哭一边回了房,透过房间的窗户正好能看到卫明泽跪在池塘边的模样。
玄色的衣裳在雪地上格外突兀,火光照亮了他一半的脸颊,另一半隐秘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冷漠。
背脊挺的老直,单薄瘦弱,像一只傲雪的寒梅,宁折不弯却轻而易举便能摧毁。
大半夜不好好睡觉总是踢被子的后果就是容池临感染风寒了,醒来的时候边觉得鼻子不通气,又朝着卫以珩打了个喷嚏。
找来随行太医一看果然是受了风寒。
如此一来,原定的爬山计划不得不延迟,准备看看容池临明天的情况再行决定是继续爬还得打道回宫。
容池临捂着嘴坐的离卫以珩老远,苦哈哈的摆着手:“你离我远点,可别被我传染,还有好几天的路要走呢。”
卫以珩不以为意:“小风寒而已,不怕。”
“别往前走了!”容池临大声制止:“还有好几天路要走呢,你要是也被传染的话大家肯定都去照顾你,就没人管我了。”
“你一天天都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越不让卫以珩越不想顺他意,固执的把人往怀里拉:“来啊,传染我啊,看看是你的病强还是我的身体好。”
“你就嘚瑟吧!”
卫以珩故意去吻他的唇,被容池临抻着脖子躲,他越躲卫以珩追的越起劲儿:“受了风寒出点汗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我都捂半天了还是不通气。”
“那是出的还不够,须得这样才行。”卫以珩咬住他的耳朵,贴上去亲昵的说了句什么。
容池临顿时红透了脸,连脖子都好像能滴血:“你流氓……唔!”
光天化日,房门紧闭,房内响起一阵打闹声,继而归于平静。
卫以珩在他肩头咬了一口:“小声些,外面可都是人。”
床板不堪重负,发出阵阵响声,容池临咬住卫以珩的手所有的力气都在压制自己不让发出声音。
王八蛋……狗日的卫以珩……
他都这样了还欺负他,简直不是人!
成亲根本就是陷阱,挖好了就等着他跳,这回无论干什么坏事都顺理成章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以珩用被子把他裹紧,摸了一下他满是汗的额头,用手撑着脑袋笑道:“不错,一点都不烧了。”
容池临恨的牙根痒痒:“白日宣淫,你好有本事啊陛下!”
“朕当然有本事。”卫以珩丝毫不羞愧:“爱妃可还舒服?”
容池临翻了个身面向墙壁不再理他:“你这脸皮现在比我还厚。”
卫以珩追问道:“舒不舒服?”
“滚!”
第二天病感果然轻了不少,容池临是死活也不在客栈呆,一大早就跳下床穿衣收拾。
卫以珩在他经过床边的时候一把揽住他的腰,迫使他坐在自己大腿上,声音还带着起床气,又柔又性感:“再歇一天吧。”
“再歇我怕我死床上!”容池临咒骂道:“我好歹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不要这种窝囊死法。”
“不会的。”
容池临一脸鄙夷:“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再信你我就是你孙子。”
“我不要做你爷爷,”卫以珩道:“我只想做你夫君日日睡你。”
容池临:“……”
打死卫以珩容池临也想不明白,怎么两个人关系更进一步之后,卫以珩的脸皮就像吸了水的干巴海绵一样飞速的越来越厚?
原本只有自己弄的他哑口无言的份,现在次次交锋都变成自己吃瘪。
这样可不行。
虽然他很喜欢被动吧,但也不能一直被动啊……
正巧响起敲门声,容池临猛地踹他一脚,凶巴巴道:“吃饭了!”
卫以珩不情不愿的松开他,容池临把餐盘接进来放到桌子上,本不觉得怎么饿,一闻到蟹黄粥的香味就感觉自己几辈子没吃到饭似的,迫不及待的舀起一口喝掉,眼睛顿时一亮,把汤匙递到走过来的卫以珩面前:“唔,好好喝,你快来尝尝。”
卫以珩张嘴,容池临直接把汤匙塞到自己嘴里,一副贱兮兮的模样晃头:“哎嘿,想吃自己拿。”
“好啊。”卫以珩一把扣住他的后脑低头一吻,满意到:“确实好喝。”
“卫衍之……”容池临苦大仇深的看着他:“讲真的,和离吧。”
卫以珩勾住他的脖子,反手去捏他的脸:“你想得美,上了贼船还想下去?”
容池临无意间看到他手腕上从元宵那日起就没摘下的手钏,顿时就不气了。
谁让自己爱他呢,憋屈就憋屈点吧。
三月山有这一称呼不是因为它十月是有多美轮美奂,而是因为传闻天地混为一体之时妖魔横行,有一天神震慑天地斩妖除魔。
天神除魔之时与一人类女子相爱,但人神相爱乃是大忌,女子怀胎十年久不临盆。
直到第十一年三月,新儿降生,女子生命被吸干自此消亡,天神爱妻入骨,毁掉万年修行追随女子堕入凡尘,血液化作春时雨,尸骸化为三月山。
每逢冬日,三月山永远是一半积雪一半荒芜,更是附上一层神秘色彩。
等容池临站在山根下,对此的解释是:一半阴面一般阳面本来积雪程度就不一样,而且这山上面弯曲,雪都够呛能落到另一边去!
一天天的,故弄玄虚!
呸!
齐木听了他这一顿有理有据的解释又觉得有道理,又觉得无语,忍不住凑到严其身边:“……容公子这也太不解风情了……我上次同我内人来此处,我把故事讲给她听,她一脸悲伤的扑到我怀里,哎呦,当时我那心啊酥酥麻麻的,跳的老快了。怎么到了容公子这儿就……”
严其清了清嗓子:“习惯就好,容公子的脑回路毕竟和我们……不太一样。”
齐木哈哈一笑,突然瞥到严其的手腕上,一把握住:“诶你什么时候换的护腕啊,怪好看的。”
严其挣脱开来:“刚换的。”
“我就说你之前那个用太久了早就该换了。”齐木不客气道:“借我看看呗。”
严其突然驾马往前跑去:“我该去探路了。”
齐木一撇嘴:“切,小气,看一下都不给。”
趁着卫以珩出去跟属下交代事项的功夫,容池临蹑手蹑脚的下了马车,贴在队伍边缘走到不远处的石头旁,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好的东西放在上面。
四处看了一圈,才像个没事人似的摇头晃脑的往回走。
等到队伍继续向前走去,阿汪从树上跳下来,弯腰捡起那个纸包,里面是四个还热乎的肉包,他捧在手里,包子的温度传到皮肉上。
阿汪拿起藏在下面的纸条,容池临的字就和他人一样破马张飞,阿汪看了许久才依稀辨认出上面写的东西:别在跟了,我们不会收下你的。
阿汪深深的望向已经缩成小条的队伍,坚定的把东西尽数塞到怀里,飞速追了上去。
爬山这东西美则美矣,要命也是真要命。
这一趟爬下来愣是让容池临腿软了三天,要不是他多少还顾忌着一点脸面,他真想让卫以珩天天背着他去集市上吃饭。
紧赶慢赶,回到宫中的时候已出了正月好几天,午时三刻,浩浩荡荡的人马穿过京外芦苇荡,在雪地上踏出遍布的脚印。
车队疾行飞驰自午门穿行而过,守门的侍卫轰轰烈烈跪了一地,文武百官齐聚金銮殿前恭迎,车夫拉紧缰绳道:“陛下,太和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