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风雪越来越大,十米之内的人都看不清,人也几乎站不稳,卫以珩四处巡视一圈,当即提着容池临的衣领,把人拖到了最近的一个山洞里。
他近乎粗暴的把人丢到里面,用力拍掉自己身上的积雪,才蹲到容池临面前,面不改色的在他身上摸索。
既然出逃,那奇虎牌必是要随身带着的,此时不找更待何时。
卫以珩翻了一遍,除了一个钱袋以外竟然什么都没有,他不悦的把钱袋抖开,掉了一地的碎银子。
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又从上到下细细的摸了一边,依旧一无所获。
难道是掉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掉出去了?
他看向一旁的钱袋,觉得不会,钱袋都没丢,那么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会丢。
卫以珩咬咬牙,伸出手解开容池临身上的狐裘,仔仔细细摸了一便,丢到一旁,又解开他的腰带,脱下他的第一件外袍,第二件……直到亵衣。
依旧一无所获。
卫以珩顶着地上几乎快被扒光了的少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狠狠的把衣服甩到他身上,转身欲走。
“冷……”身后突然传来极小的声音,夹杂在狂风中几乎听不见。
卫以珩充耳不闻,脚步丝毫未慢,刚走到洞口,风雪猝不及防的吹了满怀,竟比刚刚还要大了几倍。
卫以珩后退了几步,拍掉一身雪,心中简直烦到了极点。
“好冷……”
卫以珩阴森回眸,看向地上的人,恨不得立刻掐死他,却看到他眼角微红,抿着被冻的发白的唇瓣,透出几分凄艳,胸口漏出的大片鞭痕擦伤交错的肌肤,也被冻的发红,伤口上渗出的血,似乎也结成了冰碴子。
东西只有他知道在哪,他不能死。
卫以珩双拳紧握,黑着脸走回来,粗鲁的把他的衣服裹回去,又催动内力,把掌心烘热,抵上少年冰凉的心口。
容池临眉头皱起,似乎感觉到了暖意,下意识的想要把身子缩起来,却疼的吸了一口冷气。
冷意被渐渐驱逐,他又开始轰轰烈烈的发起烧来,弄的身上更冷,不停的想蜷缩在一起,又被迫疼的不能动。
卫以珩没好气的把他翻了个身,他这才如愿以偿的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估摸着手下的兵一时半会找不过来,卫以珩索性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这么大的雪本是拦不住他的,奈何他就是觉得麻烦,不喜欢冒着风往前走,反正要死的又不是自己,着什么急。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上的人终于慢慢的睁开了眼,顿时疼的皱起脸:“靠……”
浑身没有一处不疼,尤其是四肢更是疼的厉害,头更是宛若针扎伴随着阵阵耳鸣,头晕目眩恶心的厉害,脑子里的画面闪了闪,化作几点光斑消失于记忆深处。
几乎是同一时刻,卫以珩猝然睁眼,阴冷的看着地上的人,敏锐的察觉一丝不对。
容池临近乎木讷的眨着眼,神情戒备的看着四周,不说话,也不动,最终把目光停留在附近唯一一个人身上。
那是一种完全陌生的目光,极不友善,处处都带着刺。
卫以珩盯着他:“醒了?”
“嗯。”冷冰冰的,一点情绪都听不出来。
容池临依旧在看着四周,忍着身上的疼支起身子,怔愣的看着自己一身破破烂烂的素白色半点花纹也无的衣服,似乎都没穿好,手臂似乎也断了,动都不敢动,喉咙干的发疼,右腿更是钻心的疼。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
把所有的疑问都吞到肚子里,什么也不问。
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为何落到如此地步,此人是敌是友,一概不知。
而且……他觉得自己很不喜欢素白不带一点装饰花纹,尤其是看起来文邹邹的衣服,活像个丧服,一点都不喜庆。既然不喜欢,那为什么要穿?
……
“池临!”卫明泽爬上山崖,声音很快被狂风吹散,即便风雪遮住了眼睛,也丝毫不打算停,他停一刻,池临便少一分生还的希望。
“王爷还是先避避风吧。”侍卫跟在他身后,早就想停下躲躲了。
卫明泽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记忆中应该就是这附近,为什么没有人影,风雪太大,不过一瞬便敛去所以痕迹,根本无处可寻。
“这么大的雪,若是迷了方向可就麻烦了。”
卫明泽加快速度:“你们先去躲。”
“王爷玩笑了,”侍卫笑的极不友善:“臣是奉陛下之命来看着您的,怎可能先走。”
卫明泽跃上山崖,冷道:“那就别说废话。”
一路寻下去,却不知要找的人早已落入了虎口。
卫以珩眼睛深若潭水,凝视着面前的少年,似乎能一眼将他望穿,冷声道:“怎么了。”
是陈述,并非疑问。
容池临下意识摇头:“没……”
“你脑子撞傻了?”卫以珩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薄唇微动:“我是谁?”
没有说朕,而是用了我。
话音刚落,容池临立刻抬头看他,眼中莫名漏出一点同病相怜:“你不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卫以珩眼神如弯刀利刃,如火如炬,诈到:“我找到奇虎牌了。”
奇虎排?
那是什么。
容池临摸摸肚子,确实觉得腹中空落,思量半天才道:“那快点烤来吃吧。”
刚说完他觉发觉面前的人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容池临仰头与他相视,须臾,才自知瞒他不过,垂眸道:“我……记不得了。”
“记不得了?”卫以珩杀心已动,若是这贱人胆敢耍弄于他,他必要叫他生不如死。
片刻死寂。
对于容池临而言,周遭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包括他自己,宛若大梦初醒,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而对于卫以珩而已,他需要辨别容池临的失忆究竟是真是假。
容池临正想动一动,浑身疼的叫他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小心翼翼的掀开身上的布料,发觉自己伤痕累累,青的青,紫的紫,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肉。
“你能否想起自己姓甚名谁。”
容池临摇头。
“你叫容池临。”
容池临?好陌生的三个字。
“你是谁?”容池临戒备的看着他:“我不记得,你可别骗我。”
“我救了你。”卫以珩蹲下看他,眼底的阴诡一闪即逝:“我是你的爱人。”
是假,便以此需要测上一测。若是真,那边正好加以利用,岂不两全其美。
容池临皱眉,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身子,嗤笑:“开什么玩笑,我可是个男子。”
“朕是皇帝。”卫以珩骤然提高音量:“朕喜欢的,管他是男是女。”
“皇帝?”容池临皱眉:“你说自己是便是了吗,我不信。”
卫以珩从腰间取下一枚玉雕私印,放到他面前晃了晃,容池临直接抢过,磕磕绊绊看出上面的四个大字,卫以珩未曾想过他竟敢如此无理,不悦的盯着他,正要开口就听到他喃喃道:“这东西就不能造假了吗?”
“朕可以带你回宫,便知真假。”
不知为何,他莫名觉得,现在眼前的容池临和过去的那个柔柔弱弱的容池临很不一样。
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容池临咬唇,他依旧不服,虽然不记得,却也觉得自己断不会喜欢男人,不管对方长的多好看,是不是皇帝都绝不可能:“即便你是皇帝,那必然也是强取豪夺。”
卫以珩勾唇:“为了你朕的后宫至今空无一人,你我可是真心相爱。”
容池临微微侧头,十分不信任的看着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顿了顿才道:“我是怎么了?”
“你被歹人所虏,朕追了三天三夜却还是晚了一步,以至于你不堪折磨寻了机会逃出虎口,却失足从山崖上滚了下来。”卫以珩编谎话的速度极快,面不改色道:“朕心急如焚,便和随从分道而行,寻到此处,不想被大雪挡去归路。”
容池临从手上移开视线:“可我手上这冻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