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马车还在荒地上继续前行,有了昨晚的猜想之后,薄可便留意起自己的身体状况。按时间来说,她现在确实应该开始花期了,只是那是在她灵力全盛的情况下,现在她灵力全无,不知道花期会不会受到影响?
其实要想知道是否到花期,最简单的方法是用灵力内视,查看体内花朵的状况,只是这又绕回了那个问题——灵力,现在薄可身体里最缺少的,就是灵力。
马车行进了一整天,薄可也昏昏沉沉了一整天,中途,她告诫自己要打起精神,但还是挡不住黑甜梦境的吸引,到了下午,薄可还开始发起低烧,同时身上也隐约变得酸软起来,马车路过一小片开着花的池塘时,她甚至本能地对那种花朵的香味产生了排斥。
综合种种,就算不是花期,薄可觉得自己应该也是花期将近了,所以身体才会产生这些变化。这让她感到轻微的焦躁和忧虑,同时精怪的本能又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期待。在刚到达这个世界不久之时,薄可曾经有过一次短暂的花期,只是那时她刚刚发育,灵力也很缺乏,仅仅开了一朵小花,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的花期是可以持续很长时间开很多小花的。
这一次,恐怕又无法“条件允许”。薄可叹了口气。
这次的行进比薄可预想的快,到了晚上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薄可被带下车,意外地发现此次的目的地竟然分外眼熟——这不正是她和瑟洛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吗?
薄可视线扫过地面,还没来得及有过多回忆,乌云便带着她到了河边,拉开一条地道:“走!”
这条河边,几时竟有了地道?
没来得及多想,薄可便被乌云带入地道,这条地道内部深邃,进入之后还得小心稳住身形方才能站立其中,等到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薄可小心地打量四周,发现壁道痕迹陈旧,并非新近建成的。
也就是说......
薄可转头看向乌云:“当初你受伤时......”
乌云没回头,但却像是明白薄可想问的内容一样:“当初就是多亏了这条地道,我才能逃出生天,遇到你。”说到这里,她忽然笑起来,像是想起一段美好的回忆:“说起来多亏你,我才能有今天的高度,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她的这句“福星”叫薄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是乌云的“福星”,那乌云是她的什么,魔星?
如果时间倒回到之前,那么她还会选择救乌云吗?薄可苦笑一声,其实她也不知道,哪怕重来一次,她也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会看着乌云去死。见死不救,说得轻巧,面对的却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正当薄可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时,乌云忽然拉着她往下一跳:“走!”
薄可吃了一惊,随即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等薄可再睁开眼,入目是更深的黑暗,乌云在她身边点燃了一把火把,可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也显得那么微弱。
“我们要到哪里去?”薄可的心砰砰跳起来,第六感让她产生了一种不妙的感觉,本能地抗拒着继续前行。
乌云没有回答她,薄可发觉乌云又陷入了那种亢奋状态,一如前两天参加继位仪式前的模样。只是,现在又没有继位仪式,乌云还因为多罗军队进攻的原因四处奔逃,她哪来的这种亢奋?
乌云忽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拉住薄可的手往前走,嘴里不住喃喃着什么,这些话颠三倒四逻辑混乱,叫人完全听不懂内容,薄可勉强听了一会儿,只听出几句简单的短句子。薄可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乌云的状态,实在是叫她觉得有些悚然。
前路暗暗,即便是火把也没叫道路明亮几分,空中隐约传来一些奇怪的响动,薄可觉得耳熟,却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走了不知几时,乌云忽然停住,薄可也跟着脚步一顿,火把的光亮后知后觉地将四周环境映照出来,短暂的模糊过后,薄可睁大了眼,险些惊叫出声。
堆叠的尸体、融合的兽人.......这不就是薄可先前在瑞茵的府邸地下看到的场景吗?
难怪先前一进入这里,薄可便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熟悉,这种地道的修筑方式、四周奇怪的声响,这些东西,她在不久前全都见过听过!
薄可视线扫过地道内部,这里的内部构造与瑞茵府邸地下环境简直就是复制黏贴过来一般,她们进来的地方入目有几间地笼,地笼旁的道路蜿蜒拐向别处,薄可知道,通过这条道路,前面还有白色的石台、像电梯一样的上升机器.......她们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原来地下还有这样的建筑?
薄可的心情沉重,她仔细观察着空间内的情况,这地下也有着一部分融合后的新兽人,比起之前见过的瑞茵府邸下面,数量不算多,但是却表现出了一种少见的服从性。她们没有嘶吼,没有喊叫,甚至没有对自己被关押的处境有一丝反抗,当乌云走到她们面前时,这群新兽人齐齐抬头望着她。
乌云对这样的情况见怪不怪,她走上台阶,从高出俯视这些新兽人,像是国王俯视自己最满意的新兵。
薄可听见她低沉而热切的嗓音:“傻子才继续和她们玩这些无聊的游戏,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吗?”
薄可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她是在跟自己说话:“......为什么?”
乌云转了过来,脸上带着兴奋、快乐,还有一丝故作神秘:“你知道最近几年西灵部落连连战败,但是我们却为什么一直还有这么多人力物力跟多罗部落对抗吗?”
“不知道。”薄可视线的余光扫过角落里一只灰黄色像老虎一般的野兽尸体,视线在上面多停留了两秒,这只野兽的尸体,与当初袭击她和瑟洛的那只野兽何其相似,如果这真的就是当初袭击她和瑟洛的那一只,那当初的袭击事件,到底是巧合,还是必然?这只野兽又到底是因为出现在这里所以才会袭击她们,还是袭击了她们,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这当然是因为伟大的天国——”乌云的表情变得更加亢奋起来,她开始手舞足蹈,嘴里的话也再度开始颠三倒四起来,“伟大的天国赐予赐予我们衣食,赐予我们晶币,赐予我们技术!”“天国、天国!天国的神迹......”“抓住天国,只有抓住天国才能赢得胜利!”
从乌云混乱的话语之中,薄可总算抓住了一点思路,难怪,难怪从进入西灵部落之后,她便时常感觉西灵部落中存在着一些与这个世界并不匹配的先进技术,现在看来,当时她的直觉并没错,西灵部落的技术,竟然真的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
乌云口中的那个“天国”,才是真正为西灵部落带来新技术的地方。天国......天国会是她熟悉的那个地球吗?
“那你......是想去天国生活吗?”薄可无意识地扣动了一下自己的指甲。
乌云动作停了停,随即更加放声大笑起来:“去!我当然要去!我还要带着我的兽人军队们一起去!”
薄可一愣,随即一惊,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你不是想去天国生活,你是想去占领天国?!”
乌云转过头来抓住薄可的手:“我就知道,你是最懂我的。”
薄可心里掀起滔天骇浪:“你说的那个天国那么厉害,你就带着这些兽人......你觉得你可能占领天国吗?”虽然不知道乌云口中的天国是不是地球,但是如果是生产能力及生产技术远超过这个世界的其他世界,那么理论上来说,乌云根本不可能有跟整个世界的一战之力。乌云所谓的“占领”,只能说是无知而又自大!
乌云对她的提问不以为意,她的语气中充满自信:“根据记载,天国人都身体弱小,比亚兽人还不如,而且心思单纯,极易轻信她人,天国人不过是刚好掌握了比我们强的技术,现在我们也将这些技术学到了手,只要打开通往天国的道路,这些弱小又单纯的天国人又怎么会是我的兽人军队的对手?”
“可是......”薄可有许多话想说,最后还是沉默地叹息了一声,她意识到乌云所受到的教育和这个世界的知识、经历决定了她的眼界,她还在以兽人自身的战斗力作为站立的恒定标准,根本不会想到大规模兵器时代到来的场景,更不会想到,未来将会进入一个颠覆性的战力时代——热武器时代。
不过,退一万步说,如果是薄可自己也是出生在这个世界,恐怕也很难想到未来的发展会是如此天翻地覆,以自己所处时代的局限性去衡量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的发展,无疑是鼠目寸光、坐井观天。
薄可这边心念电转,乌云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知道想到哪里,又开始手舞足蹈起来,她振臂一挥,底下的兽人们便像是受到某种召唤一般齐齐站起身来,薄可觉得这场景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乌云的视线匆匆瞥过薄可,不知道是根本没看到薄可的动作,还是看到了也不在意,她率先朝前走去,底下的兽人们也跟着站起来前行,这时候薄可才发现这些兽人们待着的笼子原来是没关的。
乌云绝对不是忽然兴起,她是有备而来。薄可的心沉了沉。
乌云已经走出了薄可的视线,按照瑞茵府邸的布置,乌云最后出去的位置是瑞茵府邸里祭祀的房间附近,那么,从这个地下室出去之后呢?
无端地,薄可想到了离开前,瑟洛曾带她去过的那个造型奇特的建筑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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