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冷血动物般的眼神看得男人气短了一下,明明眼前的人年纪比他要小,可自己却反而被压制了气势。
这本来让他有点不甘心,可想起今天晚上的经历,又没有教训的心思了。
“不是我想来打扰,你没听见地下室里的声音吗?”
殷远寒一点也不给面子,依然冷着脸,“没有。”
得到这样的回答,男人本想证明一下,但是忽然发现这里还真的没有声音,一点风都没有。
“跟我来。”殷远寒打断了对方的思考。
他现在没什么耐心了,但是在这里动手的话,对少爷也太冒犯了。
瘦高男人有点犹豫,但看住在这的人都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搞不好真的没什么作怪的鬼魂,是他们对屋外野兽的恐惧和对被推出去的人的做贼心虚,才这样神经兮兮的。
反正从进来以后,也确实没有什么伤亡啊。
想到这里,男人放下了心,也就跟着殷远寒一起走了。
如此放松下来以后,他就又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一幕,身为执事,亲吻主人的眼睛这种事未免也太逾越了。
而且看样子,好像两人都很习以为常,那不就是说他们绝对不是普通的主仆关系吗?
同性恋?
想到这个巨大的可能性,瘦高男人瞬间忘掉了之前的惊慌恐惧,兴奋起来了。
倒不是他喜欢男人,虽说这两人都很好看,但他对这种群体是没有意思的,只是同性恋,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很大的一个客户目标群体了。
看看这幢房子,他们肯定很有钱,这不就意味着是个大客户吗?
“咳咳……”面对巨大的赚钱机会,男人有点紧张的咳了咳,丝毫没注意到前方人的低沉气息。
“那个啊,你跟你家少爷,是一对吧?”
殷远寒的脚步停下来了。
见此,男人更感觉机会来了,这反应不是妥妥的说明这对主仆有问题吗?
“你们有考虑过想要个孩子吗?两个人在一起,肯定是想要有个自己的孩子才完整嘛,我们就是做这个的……”前面的人一转过来,男人就觉得自己应该说错话了。
看这脸色,跟高兴毫不沾边,也是,真要是真正的一对,也不会在外人面前当仆人了。
潜意识在警告危险,但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下,男人鼓起勇气接着道:“哦,他还没把你当恋人对吧?你看,如果有一个有你们俩血缘的孩子,这不就是让你家少爷承认的好机会吗?他们这种有钱人肯定最看重后代,继承人解决了,你们俩在一起的阻碍不就少了吗?只要代孕……”
“代孕?”亡灵的脸色已经差到不能再差了。
瘦高男人已经感到有点不妙了,却还是为了钱继续说了下去,“对啊,不要担心,我们这是正规机构,我老婆也代孕的,志愿者都是自愿的……”
“自愿?是被自愿吧?”殷远寒打断了对方的话。
在男人再开口前,他已经接了下去,“让我猜猜,是这样自愿的吧?‘家里条件不好,你去代孕吧?外面的债很快就能还清了。’‘你弟弟结婚要买房,钱不够,你去代孕吧?’‘把肚子借出去几个月,就能拿到那么多钱,这不是好事吗?’‘就是因为你家庭条件好、长得漂亮、学历又高,才找上你的啊,那样的大人物看上了你的肚子,轮得到你说不吗?’”
“哦,你们还不止自称正规的代孕机构,还有别的,‘取.卵.子很简单的,就跟捐.精差不多,男人能捐.精,女人也能啊,轻轻松松就能拿一大笔钱。’”
“怎么,我国法律什么时候代孕合法了?你这就是正规机构了?小学文化就敢跟大学生鼓吹取.卵和捐.精没区别,人体构造是你们规定的?”
说到最后,年轻的执事笑了,但这显然不是好兆头,更像是怒极反笑。
自死亡深渊而来的厉鬼侧了侧头,拉长了语调,“你们可真是迫不及待啊。”
“你……你怎么会知道……”
男人开始害怕了,眼前人话语所透露的信息已经不止是一个潜在客户所应该知道的了,那种危险的感觉也已经不容忽视。
“因为你们走进来了啊。”殷远寒大发慈悲地解释,“外面的孩子是只解决坏蛋的,如果你们真的是无辜好人,早就直接被赶出森林了。”
听到这话,男人拔腿就跑。
“别急啊,你们一个都跑不掉的。”执事开始显露厉鬼的狰狞,而瘦高男人发现对方说得没错,他真的跑不掉。
不仅如此,之前把他推出来的同伴也都被从房间里抓了过来。
被从房间里推出去时,男人本来是怨恨的,可此时此刻,面对同样出现在这里的同伴,他却没有幸灾乐祸的闲心。
那种力量,明显不是一个普通人类所能够拥有的,他们可能真的跑不掉。
人都齐了,亡灵满意地点点头,之前的危险气息也因此收敛了不少,这么看过去,甚至有些悠闲。
他坐在晏长初之前坐着的沙发上,心情似乎平复不少,再开口时也显得很平静。
“仔细想想,我之前还真有点偏颇,你们只要拿钱就好了,又不用受苦,那么所有事情对你们来说,当然简单轻松了。”
他这幅样子让客人们燃起了一点希望,之前他们也两度绝望,又忽然发现了希望,或许这次也一样。
然而现实告诉他们,少年这样,只是因为接下来的事情确实比较费时间而已,所以才让人有了悠闲的错觉。
身着执事西服的恶灵打开手上的参考资料,朝他们微微一笑,“那我们就从头开始吧。”
“首先是……下.身撕裂。”
伴随着他的话语,巨大的痛苦攥取了外来的客人们,不知从何而来的巨斧与大刀劈开他们身体的一半,所有人的身上都被自己的鲜血浇灌,一片血淋淋。
任何求饶或怒骂的话语都无力出口,疼痛、巨大的、无法形容的疼痛就是全部,客人们跌落在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如此开了头以后,接下来的一切就都很显而易见了。
这的确是比较费时间的工作,尤其殷远寒还不想让这些渣滓们的肮脏血液污染爱人的房屋,自然得多做点措施。
等到将近结束的时候,这些外来者已经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人形,但仍然留有一口气,没有死亡。
殷远寒像完成了一项麻烦的工作一样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好像他还会感觉到酸累似的。
“然后就是最后了。”他说,与轻松下来的氛围相反,那双眼睛却是冷酷的。
“胆敢窥探长初的眼睛。”
“胆敢说出破坏长初住宅窗户的嘴巴。”
“胆敢冒出这样念头的大脑。”
随着话语的一句句落下,客人们被提到的器官也一样样被破坏,眼睛、嘴巴,最后是大脑。
地上的人们彻底失去了生息。
“我都说过了,打扰少爷休息的话,我会很生气的。”恶鬼如此低喃,屋子里的尸体在这句话后彻底消失。
精致的庄园明亮如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到主人起床的时间了。
年轻的执事又开始忙碌起来,准备早餐、挑选少爷今天的衣服,然后敲响爱人的房门。
敲门当然是象征性的,长初又不会给他开门,他也不可能让对方来给自己开门,那只能算是提醒起床的方式之一罢了。
晏长初醒来,也没有询问昨晚的那些客人,只是一如既往地任由亡灵给他换衣、扣上衣扣、握着脚套上鞋袜,洗漱后坐在餐桌前。
但今天与以往有少许不同。
解决完早饭后,青年拍了拍自己的膝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在漆黑长裤上白得晃眼。
“过来。”他这样对幽魂开口。
殷远寒依言走近,“您不舒服吗?”
晏长初没有肯定这个问题,而是道:“靠上来。”
少年幽灵呆了片刻,然后才明白对方的意思。
是是是……是膝枕吗?传说中的膝枕吗?他记得没错的话长初膝盖以上是有知觉的吧?
简直如同从天而降的惊喜,殷远寒雀跃地将头靠了上去,晏长初也没表示他会意错了,而是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一晚上的负面情绪都在这一刻消散了。
然后青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森林里的那些孩子做些调整吧?”
上一秒还几乎要飘起来的心情瞬间冻结了。
“什么?”
“因为是作为被打扰的人,所以会对冒犯出现的人感到不快,即使惩罚也更像是反击,但如果是作为审判的一方,会感到愉快吧?”
凝结的心重新跳动起来,殷远寒看向垂目望向他的爱人。
“不把它当做妨碍,而是乐趣如何呢?”容貌简直如同神造的青年这样说:“折磨殷扎和杀死你的时候,我是愉快的。”
“那样,今天低落的你……”执著于善恶有报的厉鬼,“会高兴起来吗?”
恶灵怔忡了片刻,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那里没有眼泪流出来,鬼魂大概是不会留眼泪的,但是……
“啊……您真是……”
那份独一无二的爱意,似乎愈加深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