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楼和之前相比，更增加了一份死寂。在空气中像是有什么气味弥漫，若有若无刺激着鼻腔，惹得楚思打了个喷嚏。
“这什么味道啊？”他皱起眉头小声抱怨，这种刺激性的味道让他觉得鼻腔发痒。
“不是坏东西。”方逸辰这样说着，走向了位于大门口的告示牌。
楚思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仔细感觉，似乎不仅仅是鼻腔发痒，他浑身都若有若无地痒了起来，就像是有蚂蚁在骨髓上小口啃噬。让他觉得浑身都有些不适。
不过奇怪的是，随着这种来自骨髓无法缓解的感觉，之前在自己身体里活跃起来的东西也沉寂下去。明明刚才听着那些怪物的嘶吼，自己也隐约有变化的倾向，但是那种冲动现在完全被压制住了。
“那东西现在和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融合，所以对你产生的反应并不算大。”方逸辰这样说着，难得的说话语气都轻快起来。
楚思转头盯着他，眼前的人不，鸟。肉眼可见的变化起来，他身上的羽毛一片片脱落在地上，洁白的纤维跌落在地沾染上灰尘，紧接着便被一只脚干脆的踩上。
身上的角质皮肤重新变回到细腻光泽，甚至比没长羽毛之前还要再白净许多。楚思无法移开自己黏在他身上的视线，他有些贪婪地仔细观察着方逸辰变化的全过程。
一道白光闪过，方逸辰完全变回到之前人形的模样，甚至身上的衣服都完完整整地穿在身上，没有一丝皱纹。
楚思有些失望地撇撇嘴，但是片刻后他惊醒，自己在失望什么？失望没有看到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么？楚思啊楚思，你也不至于寡到这种地步。
他低头自责了几秒钟，之后他抬起头，却发现方逸辰含着笑站在原地等他，看他的眼神里却是有些无奈和宠溺。
这表情稍纵而逝，方逸辰很快便将头转了回去，只留下一个后脑勺给楚思。
错觉，一定是错觉。楚思点点头，飞快地给自己洗脑。他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现在他们正处的环境之中，嗯？方逸辰这是去干什么了。
只见他往标识处走了几步之后，原地站立不动津津有味地观察起来。
“看这个干什么？我们要找的房间又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楚思小声的吐槽一句，但也还是跟着他一起看起了上面公示的地图。
“总是要排除几个错误答案。”方逸辰悠哉悠哉地说着，仿佛在这个副本里面对的一切险境都没有能动摇他半分。
这让楚思有些嫉妒，即使是被无数恐怖作品洗礼的他，此时此刻内心中都不免有挥之不去的沉重感，果然经过实践的比他这种理论上的巨人要可靠得多。
“走吧，差不多确认了几个地点。”方逸辰径直往楼上走，楚思忙跟在身后。
从外面来看，这栋楼是普通的长方体，按道理说每一层楼的结构也都应该是这样，可是在这份地图上看却有几处位置并没有被录入，除此之外，外科手术室也应该是搜查的重点。
果然，方逸辰接下来走的地方正是他所想的那样。一层，两层，就在他们探索第三层的时候，一个偏僻没有出现在地图上的房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这个房间和其他房间不同，里面有灯光隐隐约约从门缝中透出来。里面有人，楚思有些紧张地咽下口水，小心地放慢脚步跟随在方逸辰的身后。
明明是两个人一同步行在这空旷的走廊之中，但是因为刻意放轻脚步，两人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就这样缓缓地靠近那间亮灯的房间，房间里的人完全没有发现外面有人在靠近，甚至楚思他们还能听见屋子里说话的声音。
“哈哈哈！！！又一个试验品要成功了！！”房间里的人兴奋地说着，楚思听得出来，这是人在处于狂热时候独有的特征。
试验品，成功。看起来在里面的人确实就是他们要找的医生没错了。他抬头看向方逸辰，却发现这个人后退几步之后，猛地将面前这道门踢开。
这并不是一个保险级别很高的屋子，或者说严密的房间已经全部用来关押那些已经或成功或失败的试验品，这些才是真正的危险来源。而做实验的屋子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也是，除了自己这些人谁还能走到这里呢？楚思撇撇嘴，绝大多数的玩家甚至连住院部都无法离开，更不要闯急诊室，从那一群怪兽中活下来，也不怪这里的防御程度并不太高。
“你们是谁！”面前的这个医生从极度的兴奋中瞬间变为极度的惶恐，他慌张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试图挡住他实验台上的东西。
但是这一切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很明显不经常锻炼的柔弱医生就像拎小鸡一样，被方逸辰提着衣服领子拖离开了实验台，丢在一旁的地上。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却又被方逸辰一脚又踩了回去，“你去看看试验台上那东西。”他犹豫片刻后，又加了一句话：“一切小心。”
终于有自己表现的机会了，楚思兴奋地搓搓手，实验台上的不明生物既然能被做手术，那肯定是处在无害麻醉的状态，上来观察这不是送分题么？
他快走两步来到实验台前，凑过去仔细观察。见到楚思的动作，地上那医生绝望地大喊，可是他却在方逸辰的控制下什么都做不了。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人类的婴孩，更为确切地说是一个已经死亡的婴孩，他的身体被冰冷的解剖刀划开，从这孩子身体上尚存的温度来看，他就在不久之前还是活着的，而杀他的人肯定就是此时在地上正在狂叫的医生。
不，他早已经不配叫做医生了，杀人犯或刽子手更符合他现在的所作所为。
看到这一幕，楚思已经有些出离愤怒了，此时的他愤怒到极点甚至有些想笑。这些人怎么敢做到这种程度？
“深呼吸，控制情绪。”方逸辰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下意识地听从话语，深深地吸起气来。
“记住，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你绝对不能被这些东西影响到你的情绪。”方逸辰的声音低沉，附带有一种特殊的磁性，这让楚思渐渐地平静下来。
“不管是这里的怪兽也好，npc也好，他们都只是一个幻境，一个数据。不要忘了，他们存在的所有目的都是从你这里获得负面情绪。”
“难道你忘了么？”说到最后，方逸辰的声音忽然严厉起来。
听到这话，楚思不禁浑身一震，是啊，自己终究还是普通的人类，怎么可能没有正常的情绪波动？但是这样完全被他们的情绪带着走，这不正好入了敌人的下怀？
他闭起眼睛深吸一口气，渐渐感觉刚才上头的情绪慢慢消散。终于几十秒后，他重新睁开了眼睛，此时的楚思恢复到最初的时候，眼神一片清明。
他将视线重新回归到面前的婴孩上，这孩子小小的身体还在一动一动地抽搐着，仔细看，却是有一种外源组织生长在这孩子的伤口之上，看情况已经和这具身体融合得七七八八。
大抵就是因为被植入了特殊的生物组织，所以就算这个孩子已经死了，但是他的身体还是在照常运行着。
听那个“医生”说，实验很快就要成功，那么这个孩子应该会活过来的吧，只不过到时候是什么东西占据这孩子的身体就说不准了。
一边检查着面前这个婴儿的身体，楚思一边开口和方逸辰反馈着检查结果，就在检查进入末尾阶段之后，方逸辰忽然开口，“你检查一下，那孩子身上有没有控制器。”
楚思涌现出一丝后知后觉的懊恼，自己刚才怎么没想到？果然是因为观察得太出神连脑子都忘了。这种实验产生的怪物怎么可能会轻易听从人类的指挥？就算是制作它们的人也不能轻易做到。
除非有什么东西可以控制他们的行动。想到这里楚思忽然想起之前他刚从住院部出来时遇见的那一幕，所有的怪兽都乖乖地跟随在卫庄身后，以那些怪兽的混乱智商绝对不可能这样乖巧地听从人的指挥。
都是数据都是数据，这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怪兽孵化的巢穴。楚思疯狂重复着这些话语，终于，他鼓起勇气拿起在实验台上的那把手术刀，握着刀向面前的这个躯体小心探去。
冰冷的刀刃划过这小孩的皮肤，引起肉块一阵颤动，楚思下意识收回了手，看到没有异常反应之后，他终于继续用刀拨向那明显属于不明生物的组织肉块，很快，他在下面感受到一个异物存在。
这就是目标么？楚思心中一动，用套着塑胶手术手套的手摸向那块硬物，然后猛地拽下来。瞬间，在实验台上这个早已死去的婴孩睁开了眼睛。
“不！！”在方逸辰脚下的医生绝望地叫出声来。他瞬间爆发出全身的力气，这是完全不留后路地在拼命。这一瞬间的爆发就算是方逸辰也没有反应过来。
“这么重要的研究成果！就这样你被毁了！！”他大声喊道，甚至声音都有些破音，“你们陪我一起死吧！！”他猛地从衣兜里拿出两管蓝紫色的针剂，看起来这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见他猛地往自己体内一扎，甚至没有找到血管，就这样干脆地推了进去。
方逸辰意识到自己的疏忽，猛地将那针剂从他手里夺下来扔在地上，这针筒摔在地上干脆地碎成几片，里面还有的半管针剂也全部都洒落在地上。
他重新将这医生控制住。但是已经晚了，注射进这医生身体中的半筒针剂已经开始发挥了作用，只见他身体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撑破了他穿在身上染血的白大褂，眼神中只剩下野兽那无边的疯狂。
在此同时，似乎感受到了那医生散发出的气息，在实验台上的那个婴孩也挣扎着爬了起来，本来它的动作还不是那么顺畅，走起路来都有些磕磕绊绊，但是肉眼可见的，它动作逐渐灵活起来，甚至很快它的反应和动作力就超越了人类的范畴。
“现在应该怎么办？”看着屋子里一大一小两个怪物，楚思向身边的方逸辰眨了眨眼睛。
这间屋子里加他们一共有四个活着的生物，而他就是全场最菜的那个，甚至那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小孩都要胜过他一筹。没法打没法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