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徽音觉得她和季北相处的每一秒都是在考验自己心脏的承受力。
印象中的季北分明是一个话很少,性情很冷漠的人,可现在却成了骚话连篇的男人。
简直令她分分钟都想把自己耳朵堵起来。
她从季北身上挣脱下去,整理好衣服坐在了沙发一角,平复凌乱的心跳,她忍不住控诉季北,“我觉得你变了,这不是你以前的风格。”
季北从沙发上起身,唇边挂着隐晦的笑意。
看着唐徽音的侧脸说:“以前?你说的是六年前?”
“差不多。”
“那会儿你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我和你说这些才是真的耍流氓吧!”
唐徽音有点急躁,“我的意思是,以前的你可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季北点点头,像是在回忆,良久才道:“那也要看和谁说话。”
她没接话,假装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悄悄看了季北一眼,后者仰靠在沙发靠背上,以一副极其闲散的姿态,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枕着。
“和你还是要多说一点话的,毕竟……以后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不说话怎么行。”
唐徽音骤然回眸,脸颊上的红晕有愈来愈盛的趋势。
“谁要和你过一辈子。”她低声反驳着,垂下头掩饰着脸上要绷不住的笑意。
季北倾身靠过来,半笑不笑的样子,“你不和我过一辈子,我就只能打光棍了。”
“为什么,女孩子又不只有我一个。”
“……但我只喜欢你一个。”
唐徽音半转过头,她的视线和季北交叠在一起,在说这句话时,季北的表情很严肃,带着一种虔诚。
酒店那一日他的表白是仓促的,直到今日,回忆起那天的场景,她仍觉得不真实。
可是这一刻……
客厅里被完全寂静的气氛包围住,除了空调和钟表会发出一些细微的声音,其余的大概就只有两人逐渐乱掉的心跳声。
在唐徽音快要丢盔弃甲之前的一秒,季北徒然移开视线,他复又靠在沙发上,视线落在对面墙上的某一处,好像他并不习惯表露心迹,但很多话又隐藏了太久。
他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似乎又有了一点勇气。
他说:“不管你信不信,从十九岁那年为你打过那一架后,我就没想过再去喜欢别人。”
“你……”一时间,唐徽音不知该做怎样的回应,她看着季北的侧脸,心情难以用语言表达。
她不知道怎样才算喜欢一个人,只知道此时此刻,除了季北,她好像并不想要别人了。
“唐徽音,我不算一个重情的人,甚至有些凉薄,可我把仅剩的爱都留给你了……你要吗?”
他问的是,你要吗,而不是你喜欢我吗……
那是近乎于一种将自己所有珍贵的东西都献祭给她的壮烈之感。
她无法不动容。
她看着季北,问自己,喜欢他吗?喜欢的。那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似乎很久了。所以还犹豫吗?
好像……也没什么可犹豫的。
“嗯……”
“我要。”
时间仿佛静止了,她看着季北,心跳像上了弦,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已经开始怀疑方才那些对话是否真实存在,然后才听到季北突然笑了一声。
是那种畅快的笑。
他说:“好,我都给你。”
季北看着她笑,她羞的低下了头。
关系的突然转变,有点让人不适应。
她从沙发上起身,说想回房间再睡一会儿,季北把她叫住。
“等一下。”
“怎么了?”
男人已经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目光直白的盯着她的唇,说:“不亲一下再走吗?”
她下意识抬起手捂住嘴,脸红着摇头。
季北笑了起来,“都是男朋友了,还不给亲?”
唐徽音给他的回应是落荒而逃。
听到她卧室门关上的声音,季北的笑声极为欢愉。
……
安静和唐甫生是周末这天下午从虹城飞回来的,恰好赶上季北带唐徽音去医院打完针将她送回家,一进门看到爸妈都在,唐徽音愣了下后,想起季北就在自己身后,顿觉慌张。
倒是安静没怎么多想,首先看到的是唐徽音一张惨白的小脸,不过一星期没见,她宝贝女儿快瘦脱相了,吓得她连忙近前问,“音音呀,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人生病的时候难免心焦,原本父母都不在身边时,她还能坚强着点,可被妈妈这么一关心,鼻子一下就酸了起来,到底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一点苦没吃过,连情绪都不会掩饰。
“昨天突然犯肠胃炎,是季北哥带我去打针的。”
唐爸坐在沙发上,听见这个,心疼唐徽音不说,又连忙招手叫过季北,“多亏小北在,不然咱们音音生病都没人照顾,来小北,过来坐。”
季北:“没事干爸,都是应该的。”
唐徽音眉心一跳,只因他那句……应该的。
也不知道他爸妈会不会听出点什么,好在,他们神情如常,没人多想,安静拉着她的手往沙发上带,一面说:“告诉妈妈,还疼吗?”
唐徽音委委屈屈,“疼,什么都不能吃,又疼又饿。”
“哎哟,看你瘦成这样,妈妈心疼死了,那怎么办呀,医生怎么说,什么时候能吃东西?”
安静问唐徽音却是季北回答的,他坐在沙发上和唐爸喝茶,听此,放下茶杯,极其自然的回答道:“医生说如果她症状缓解一些,可以喝点清粥。”
只能喝粥,这对唐徽音这个吃货人设来讲是多残忍的一件事。
她神情恹恹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人瘦的连双眼皮都多出来一层,看着尤其叫人心疼。
安静摸摸她的头,“等你好了,你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这几天就忍忍吧。”
说到想吃的东西,唐徽音眼里冒出了光彩,“我想吃酸菜鱼!”
安静皱着眉头,正想说什么,可没开口,季北那端却突然厉声道出一句,“不行。”
引得唐徽音和安静一齐看过去。
唐徽音心里那叫一个慌。
季北倒是异常淡定,甚至都没抬眼,手上持着茶壶往唐爸的茶杯里斟满茶水,半晌才解释一句,“医生说她的胃要调养一段时间。”
安静听后摊开手,无奈道:“不是妈妈不许,是医生不让的,你乖。”
话落她就起身去厨房,说要留季北在家里吃晚饭。
季北和唐甫生喝了会儿茶,唐甫生问他火锅店弄得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开业,季北说装修还有两天就收尾,把里面的味道放一放,之后就是采购设备等一系列的事,总之正式开业估计还要两个月的时间。
说着话,唐甫生那边来了通电话,他去阳台接,季北方才就瞧见唐徽音进了卧室,趁着这会儿功夫,他走到卧室门口敲门,里头的人拉开门,没放他进去,像是受惊的兔子似的,一双大眼睛滴溜乱转,小脑袋探出门口,往这瞧瞧,往那看看。
季北笑问:“你做贼呢?”
唐徽音手指抵着唇,做出“嘘”的手势,小声说:“我爸妈都在,你就别进我屋了。”
季北就顺势靠在了墙边,笑看着她,“你这话说的……我感觉我们是在偷/情。”
“你……乱讲什么。”
季北不接茬,却被她那一副受惊小鹿的表情逗的想笑,他往前迈出一步,去推门,逼着唐徽音把门打开,他人一进门,唐徽音吓得立刻就将门关上。
“怕什么,我在干爸干妈眼里,不还是你干哥哥么,在你屋里和你聊会天,不是很正常的事。”
季北说的相当坦然。
他走进去,在屋子里慢慢踱步,站在窗口看了会儿风景,末了就来到她床边坐下。
唐徽音站在门口,还在思索万一待会儿爸妈发现季北在她房里,她要怎么应对。
这时,季北突然拍拍大腿说:“过来,让干哥哥抱一下。”
他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吓得唐徽音小跑两步,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结果却被季北揽着腰给抱了个满怀。
她挣两下没挣动,两条腿被季北夹的紧紧的,季北坏笑着,眼神有几分故意勾人的意味。
“你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
唐徽音摇头,“不要。”
“那你让我亲一下,我就放开你。”
她脸臊的通红,抬手在季北的胸口捶了一下,却跟挠痒痒一样。
季北捞过她的手往下一拉,她被迫俯下身子,男人的唇近在咫尺,鼻孔里喷薄出的热烫呼吸一下下扑在她的脸上,她缓缓闭上双眼,已经等同于默认,季北喉结一滚,方要凑上去,门外突然响起安静的声音。
“音音呀,你还记得妈妈上次新买的那条围裙放在哪儿了吗?”
随着说话的声音传来,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唐徽音吓得手脚并用从季北怀里逃出来,季北也少见得露出了几分慌乱的神色,他整理一下衣服,从床上起身,随手在灯柜上拿起一本唐徽音的睡前读物,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安静到门口,推开门就见到这样一幕。
为什么她觉得,这两个孩子有点……不对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