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乌云密布,忽然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然后越来越大,狂风卷席着豆大的雨滴宛若无数条鞭子狠命往别墅拍打。
外面狂风骤雨,别墅内流淌着死水一般的寂静,阴翳笼罩在心头。
许久未语。
顾闻舟怒不可遏,陡然将她拦腰抱起放在餐桌上,掌心炽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她,他扣住她的后脑勺。
“说啊!温穗岁,你在看谁?!”
“没有看谁……”温穗岁强忍住到嗓子眼的惊呼,含糊不清道。
“轰隆——”
男人眸色宛若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窗外轰隆划过一道闪电,将他眼底的情绪一并映了出来。
“那你说,我是谁?!”顾闻舟恶狠狠地盯住她,手掌虚虚笼罩在她纤细脆弱的脖颈上,仿佛下一秒就会用力掐住。
温穗岁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脑子一片浆糊,她唯一能看清的便是男人腥红的桃花眸,修长莹润的小腿无助地在空中晃荡,她艰难地吐出他的名字:“闻舟……”
密密麻麻的吻从额头一路蔓延至唇瓣,细长的手指灵活解开背后的蝴蝶结,肩带从光滑的肩膀挑落。
“啪嗒。”
金属皮带扣碰撞被解开的清脆声在静谧的客厅里响起。
“告诉我,你是谁的?”顾闻舟声音喑哑,随着起伏,豆大的汗珠沿着后背具有爆发力的肌理线条滚落。
喘息交织,缠绵悱恻,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温穗岁身体腾空,惊呼一声,双腿夹紧他劲瘦有力的腰身,努力不让自己掉下去。
顾闻舟又凶又狠,令她连语调都不成:“顾、顾闻舟。”
“记住,我的东西只有我能碰,就算是欺负也只能被我欺负。”
“旁人若是想招惹,那也得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懂吗?”
……
翌日清晨,温穗岁从满室旖旎中醒来,身旁早已空无一人。
酒精的后劲还没过,她吃痛地揉着太阳穴半坐起来。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回忆起自己昨晚都做了什么疯事后,温穗岁像只呆鹅般,傻掉了。
莹润
漂亮的的脚趾死死蜷缩。
如果她有罪,请让法律制裁她,而不是让她大半夜喝醉缠着顾闻舟给自己呼呼胳膊!
温穗岁:谢邀,已社死。
有什么能比大半夜拉着一个男人发酒疯更社死的事呢?
还真有——
就比如那个男人现在正在楼下。
顾闻舟一向的作风就是睡完就走,所以温穗岁很少在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看到他。
但他这次却没走,温穗岁下楼时,在客厅看见他坐在餐桌前正吃早餐。
还是昨晚那些饭菜,连中间画着醒目的“五周年”的蛋糕都没换。
顾闻舟穿着休闲服双腿交叠,耳垂和耳骨还戴着她昨晚送的圆环耳钉,姿态闲适。看见她来后放下手机:“醒了?过来,一起吃。”
温穗岁抑制住逃跑的冲动,机械地抬腿在他对面落座。
看着两人之间大得能摆一个鱼缸的距离,顾闻舟蹙起眉头:“离我那么远干嘛?”
温穗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连人带椅子地抱到他的座位旁边。
强烈的荷尔蒙气息萦绕在周身,温穗岁耳根发红,像只鸵鸟似的把头埋起来,战略性逃避。
两人的椅子紧紧相挨,顾闻舟心满意足地坐下:“这才对。”
“你吃这些干嘛,放了一晚上都凉了。”温穗岁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
“我不会用微波炉热一下吗?”顾闻舟夹了块肉尝了尝,停顿几秒,温穗岁期待地看着他。
“味道挺不错,这些都是你做的?”他道。
这个问题……
温穗岁摸着鼻尖,斩钉截铁地“嗯”了一声。
她在旁边看着阿姨做的,去掉“在旁边看着阿姨”,四舍五入可不就是她做的吗。
事实上,在她昨天第一次失败时阿姨就看不下去把她赶出厨房,撸起袖子自己动手了。
“昨天……”
“昨天……”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顾闻舟道。
“你还在生我气吗?”温穗岁问。
“我为什么要生你气?”
“那你为什么昨天最后……”没碰她。
她面前的碟子空空,顾
闻舟随手帮她夹了个虾仁,提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病好了?”
温穗岁一愣,这才想起来他说的是初赛那天她突然请假回酒店的事。
其实是为了躲沈承晔装病的。
她被虾肉呛了一下,咳嗽着道:“咳咳咳,好了,早就好了。”
“这么大人了,吃东西还能噎到?就没见过比你还娇气的人,昨晚也是。”顾闻舟不耐烦地替她拍后背顺气。
他不说还好,一说温穗岁咳得更厉害了。
“昨天我和尤语曼去商城是因为有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把她当妹妹,我不喜欢她。”顾闻舟顿了顿,“也不会喜欢你。”
就算是解释,他也总是端着一副倨傲的姿态,仿佛说这些极为纡尊降贵。
温穗岁沉默着吃东西。
“还有,昨天的事不要再发生第二次,我的东西被那种货色欺负,传到老头子耳朵里还以为我怎么委屈你了呢。”他道,“安分扮演好你的角色,别再为我增添麻烦,懂了吗?”
温穗岁轻轻“嗯”了一声。
顾闻舟很满意她这幅乖巧听话的模样。
临走时,他道:“接下来三天我都要出去比赛,不用等我。”
“那一号你会回来吗?”温穗岁忽然冲他的背影道,睫毛轻颤:“那天……是我的生日。”
“嗯,知道了。”
知道了,那是回来还是不回来?
温穗岁不知道,她下午约了人在游泳俱乐部见面。
蔚蓝的泳池里,温穗岁宛若如梦似幻的美人鱼般自由自在地游泳,海藻般的卷发在水中荡漾开来,紧身的黑色蕾丝边泳衣勾勒出性感饱满的身材。
秦依白刚走进游泳馆,只听见“哗啦”一声,温穗岁从水中惊艳冒出,金色阳光下,她甩起头,乌发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
美得惊心动魄。
秦依白在水池边坐下,指尖玩味地挑起她的下巴:“好久不见,宝贝,你还是这么没品味。”
温穗岁轻笑出声,狠拽的杏眼不善地在她面上扫视:“你也是,还是这么上不了台面。”
四目相对,两人针锋相对,空气中似乎都隐隐泛起了一
丝火药味,剑拔弩张的氛围似乎下一秒就会开撕。
然而,下一秒。
两人“噗嗤”笑出声。
温穗岁赤足踏上地板抱住她:“欢迎回家!我想你了。”
“我也是。”秦依白摘下无框眼镜,令她整个人气质大变,从原本清纯女神转换为钓系纯欲毫无违和感。
十八岁那年,温穗岁做了人生中最冲动的决定——瞒着所有人,偷偷和沈承晔私奔去国外订婚。然后为了报复他,在订婚当天逃了婚。
可她完全没想过之后要怎么办。
她在国外人不生地不熟,好在遇到了出国留学同样为情所困的秦依白,收留了她。
秦依白在国内有一个暗恋已久的男人,为了他放弃自尊放弃自己的喜好,换上校服和黑框眼镜,做所有人眼中的清纯女神。
可他竟然在两人订婚当天出轨自己闺蜜!
秦依白当即分别给了这对狗男女一巴掌,然后毅然决然选择了出国留学。
看见她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两人是同类人。
“你是个头,你是忙着去相亲了吧。”温穗岁扯着唇,“石油大亨的宝贝千金。”
“你吃醋了?跟我相亲那个是你老相好啊?”秦依白摇晃着红酒杯,单手撑住下巴,饶有趣味。
她知道温穗岁和白月光故事的大概,却并不知道白月光是谁。
两人相处很有分寸,除了姓名,彼此连来历都不问。
“我当然吃醋了。”温穗岁道,“某人回来后第一时间竟然不是联系我,而是去跟男人相亲,重色轻友,我可真是太吃醋了。”
“还不是我爸,怕我看见那个谁死灰复燃又犯傻,一回来就急吼吼带我去相各种男人,我头都大了。”秦依白装模作样地扶着脑袋往后倒,温穗岁和她一块躺在地板上看天花板。
“你不好奇我之前为什么让你抹去我去沪市gp赛的记录吗?”
“你想说吗?”秦依白道,“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进elite公司。”
温穗岁侧头看着她:“你相信我吗?”
“什么?”
“如果我说,我爸妈的车祸不是意外,是有
人故意□□,凶手就藏在elite公司里。”
“你有证据吗?”
温穗岁一顿,继而摇头:“没有,所以我来elite公司就是来找证据抓凶手的,我一定要亲手把他抓出来!”
“懂了,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尽管说。”秦依白道。
“今天的热搜你看了吗?”
“什么热搜?”
秦依白低头看手机,微博热搜第一赫然挂着#丧心病狂陈总滚出娱乐圈!#
起因是一条大v昨晚十二点发的一条微博图片,里面涵盖了陈总诱/奸车模,赌博吸毒等等一系列黑历史,一经发出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而他后来的证据简直将王总锤得死死的,钉在耻辱柱上下不来那种。
一夜之间陈总声名俱裂,别说是找温穗岁寻仇了,现在那些被他欺负过的车模已经组织起来要将他告上法庭,他自身难保。
“怎么回事,难道你也……”秦依白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温穗岁摇头,简单陈述了一下她跟陈总的恩怨:“陈总是李姐的靠山,现在他倒了,李姐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我的合同还在她手上,你能不能把我的合同从她手里拿过来让我续约?在没有调查出真相前,我不能走。”
“这个……当然没问题,放心宝贝,交给姐姐。”秦依白忽然笑得花枝乱颤。
“笑什么?”温穗岁道。
“我笑陈总眼瞎,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谁玩弄股掌之间。”
“被谁?”
“当然是……”秦依白轻抿红酒,不疾不徐地抛出惊天炸/弹:“你啊。”
时间回到前一天晚上。
温穗岁等了顾闻舟许久都没得到回信,心里疑窦丛生,而当她打电话给顾闻舟,对面却传来尤语曼的声音时,她就肯定了。
八成是尤语曼删除了她的消息。
于是在陈总打电话威胁自己时,她干脆将计就计又给顾闻舟发了条消息,把见面地点改成了坤兴商城。
所以顾闻舟才会“恰好”来到坤兴商场。
而她给顾闻舟打电话也不过是确定他到底来没来,之后又故意将其引到ktv包厢。
顾闻舟最大的特点就是自负,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第一次如果直接告诉他,他也许不会相信,没有什么比他“亲耳听到”更令人确信的了。
“可惜啊……他威胁错了人。”温穗岁坐起来拿起红酒杯和秦依白相碰,借着酒杯的掩饰,唇畔慢条斯理地扬起弧度。
……
十月一日,温穗岁生日。
【温穗岁:你会回来吗?】
【顾闻舟:在路上。】
温穗岁以为他会回来,于是刷朋友圈打发时间,没想到却看见尤语曼的朋友圈。
【生日快乐!又长大了一岁~】
一种不太妙的预感在心底蔓延。
她缓缓点开那张图。
只见尤语曼手里拿着蛋糕,众星捧月地站在aurora车队中间。而她身后的座椅上还坐着一个男人。
虽然模糊,温穗岁还是凭借耳朵上熟悉的圆形耳钉认出了是顾闻舟,还有桌子上那个熟悉的手提袋。
原来他所谓的跟尤语曼逛商城有事,就是为了给她挑选生日礼物?
温穗岁:“!”
狗男人,又放她鸽子!
这时尤语曼还给她打来电话:“温姐姐,今天我生日,我在碧汉楼等你哦。”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温穗岁扯着唇冷笑,小学鸡行为,幼稚。
她以为自己会上当吗?
然后温穗岁换上战裙,化好完美的妆容,踩着恨天高前去应战。
刚打开门,花园里的灯接连亮起,顾闻舟从远处推着蛋糕推车朝她缓缓走来,舒缓的音调响起。
“happybirthdaytoyou……”
“碎碎,生日快乐。”
顾闻舟穿着哑光长皮衣,内搭高领毛衣和七分牛仔裤,摇曳的吊坠项链点缀,他踩着西靴在她身前停下。
久远的记忆涌上脑海,那一刻,温穗岁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曾经也有个男人为她准备了一场盛大的生日惊喜,他说他会永远守护她。
他食言了。
“你怎么……回来了?”温穗岁讷讷道。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顾闻舟挑眉。
“你不是去给尤语曼过生日了吗,我还以为……”
“比赛结束后何温书他们本来说要去聚餐,结果刚好遇到尤语曼也过生日,他们就提议一起了。”顾闻舟道,“你以为我不会回来了?”
温穗岁轻轻点头:“尤语曼还给我打电话了。”
“是我让她打电话让你下来的。”他背在身后的手终于伸出来,漫不经心道:“生日礼物,给你的。”
是温穗岁那天在商城看到他手里提的礼袋。
原来不是送给尤语曼的,是送给她的。
盒子里是一对漂亮精致的祖母绿宝石耳坠,温穗岁瞳孔微缩。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对耳坠的来历。
——是她爸设计的。
原以为如一潭死水的心,忽然在此时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了一丝鲜活的跳动。
“哭什么?”顾闻舟“啧”了声,口是心非:“不喜欢就扔了,反正也是路上顺手买的。”
温穗岁躲过他伸来的手,认真地看着他:“谢谢,我很喜欢。”
“我带你去个地方。”顾闻舟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开超跑带她来到山顶。
温穗岁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再次遇到阔别已久的沈承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