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晞就这么寸步不离守着白烬尘守了五日。
这五日里,白烬尘早睡早起,规律饮食,偶尔看书,生活平淡又充足,作息规律得像一个老人。
忙着和白凌霄朝夕相处的沈萦心与他恬淡的生活几乎没什么交集。
所以这几天,莫晞感觉生活失去了动力,度日如年,她栖息的那棵歪脖子树上的叶子都快被她薅秃了。
有时候实在无聊,她就到隔壁院子串串门,旁敲侧击一下陈囡囡的第二套暗杀计划进度如何,而陈囡囡总会昂起头颅,高傲地看她一眼,然后啪的把门关上,怼她一句:“有病!”
莫晞居然觉得被骂一句以后,整个黑白无趣的生活都变成彩色的了!
她敲了自己脑袋一下,终于明白闲得蛋疼是什么滋味。
而这段枯燥的生活,终于在第五天画上了句号!
莫晞差点仰面哀嚎:谢天谢地!
这一天,白凌霄叩响了白烬尘的院落大门:“烬尘,今日我们启程去拍卖大会。”
听到这话,正在树上数叶子的莫晞从树上嗖地跳下来,替他开了门。
“你怎么在这?”见到来人,白凌霄讶异,难怪这两天都没怎么见过这妖族,原来是在这藏着。
莫晞抱胸:“这儿风水好。”
紧接着,白烬尘从房里出来后,一行人踏上旅途。
与来时不同,这一趟去拍卖大会,沈怜霜特意给他们备了一艘装扮美丽的游船,让他们一路游山玩水过去。
撮合沈萦心和白凌霄的心思可谓是昭然若揭。
嗣场对这次拍卖大会也很是重视,派了不少人一起过去。
这其中就包括沈惜雪,还有那天晚上见到的那位老阿姨和老人。
那位老人的地位似乎在嗣场也不低,左右都跟着侍奉的妖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凌霄哥哥,这位是妖医的管事,段正鸿爷爷。段老,这是白猎少主,白凌霄。”沈萦心拉着白凌霄给他引荐。
“前辈久仰。”白凌霄毕恭毕敬。
段正鸿露出慈祥的笑容。
沈萦心又拉着白凌霄到那位老阿姨旁边:“这位是段爷爷的嫡女,也是未来的妖医管事,段巧阿姨。”
“段姨。”白凌霄拱手。
段巧露出谄媚的笑容:“不必客气!嗣场与白猎向来私交甚密,我们都是一家人,嘿嘿,一家人……”
她说着“一家人”三个字的时候,目不转睛盯着白凌霄看。
白家家主白冀年轻时,便以丰神俊朗之姿名动契妖大陆,她二十几年前在沈惜雪大婚时也有幸远远瞧上一眼,只那一眼就叫她惊为天人。
眼前这白家少主相貌比之当年的白冀虽说稍逊半分,但也是不差的。
只可惜,他身份尊贵,不是她配染指的哟。
思及此,她遗憾地轻叹一声。
花楼的小倌们虽说听话,但风尘中的男子,总是差了些味道。
白凌霄与沈萦心走到船头,段巧的眼神就跟到船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既然不能拥有,那她就多看几眼,总是可以的吧!
看了一会儿后,段巧好色之心又起,忍不住回房去疼爱她的贴身小厮去了。
恰此时,一名白衣公子从楼上下来,眉目温润,气韵高洁,身姿隽秀,飘飘然如谪仙临世。
她看呆了眼,一时间忘了动作。
那男子的面容与当年的白冀有几分相像,只是他眼尾柔和,更多了三分亲和韵味。
她怔怔看着他下了楼朝白凌霄方向走去,嘴唇半张,哈喇子流了下来,过了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用袖口擦去后,回了自己房里。
小厮伺候完她之后,她坐在梳妆镜前梳妆打扮,镜子里的容颜虽说不及当年,但也姑且算是风韵犹存。
她向小厮打听:“楼下那位白衣男子,你可知是什么来历?”
“回主子,那位是白府的次子……”
听到“次子”二字,段巧的眼色一暗,但后头的话又让她的眼里重新燃起一簇火焰。
“不过相传他的血统不纯,乃是肮脏的半妖之体,在府内并不受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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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晞坐在船篷上面,监视着下面白烬尘和沈萦心的一举一动。
白烬尘正认真听着白凌霄给他介绍这船上每个人的来头,时不时轻轻颔首。
而沈萦心一心扑在白凌霄身上,时而盯着他傻笑,并没有给白烬尘多少关注。
很好!莫晞握了一下拳。
请你继续保持,不要给白烬尘喜欢上你的机会!
到了夜晚,画舫上点起造型各异的花灯,五光十色的,充满了浪漫的氛围。
江边还有不少民众在放孔明灯,一盏盏寄托着美好祝愿的灯慢悠悠地飘到天上,与星月交相辉映。
沈萦心和白凌霄用过晚饭之后在船头并肩而立,看到此情此景,沈萦心激动极了,她扯着白凌霄的袖子:“凌霄哥哥,今日大家难得在这一艘船上共赏美景,不如大家伙儿也一起放这天灯玩一玩?”
船篷上的莫晞闻言眉梢一挑,迅速察觉出她话中的小心思。
这姑娘,分明是自己想要和白凌霄一起放,还非要接着大家的名义,这就像是班级里情人节,为了送自己心爱的人一盒巧克力,就在前一天夜里把全班男生的份一起做了一样。
实在是煞费苦心了呀。
白凌霄其实对于放天灯这种风花雪月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但是既然沈萦心喜欢,他便欣然答应:“好!”
于是丫鬟拿出事先备好的天灯,又张罗着船上的人一块过来放。
莫晞也跃跃欲试,下去拿了一盏灯过来,提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做完这些,她行至白烬尘面前,见他的孔明灯上空空如也,而他正在用火折子点灯,不由问道:“你不写愿望,上面的神明收到灯以后又怎么知道该如何帮你呢?”
白烬尘轻轻抬手送那盏灯慢慢飞上夜空,仰头望着它越飞越高,乌黑的眼眸中倒映着漫天火光,他唇角含笑:“即使神明不帮我,我也会实现我的夙愿。”
莫晞静静看他,想起当年和他一起在西苑槐树下埋“时空胶囊”的情景。
如果有机会,她倒是想知道,他口中所谓的夙愿究竟是什么,是不是和当年的愿望一样呢……
白烬尘仰头看了一会儿后,回过神看向莫晞的灯,皱眉:“这是你们冰原狼族特有的文字?”
莫晞看了看,打着哈哈:“嗯!是啊,看不懂吧!”
看不懂那就对了嘛,毕竟她写的可是汉语拼音:“renwushunli,zaorifuhuo”(任务顺利,早日复活)。
她窃喜,夺过他手中的火折子,呼地吹口气,火折燃起,点燃灯中的烛火,接着她的孔明灯也慢悠悠地飞上天空,与千万盏灯汇合。
船上的人受这种热闹的气氛感染,唇角都不自觉挂着笑。
陈囡囡头戴帷帽,孤零零地蹲在船篷上,他视线穿过半透明的轻纱,落在段巧身上。
段巧的天灯不知怎么,蜡烛烧了好半天也没有飞起来,她一个懊恼,把灯扔进了江水之中:“没用的东西!不要也罢!”
陈囡囡从船篷跳下,从丫鬟那里拿了一盏孔明灯,然后来到段巧面前:“姑娘莫要心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换盏新的会更好哦。”
段巧在风月场中混得多了,听陈囡囡的口吻就觉得耳熟:“你认识我?”
“姑娘不记得小爷我了吗,那日晚上,在嗣场你对我可是很是热情的呀。”
段巧想起那天晚上后来被段正鸿一顿训斥威吓之后,脸色都不好了。
若是平时,她遇到投怀送抱套近乎的,不会轻易拒绝,但是今日遇见那白家次子之后,她改变想法了。
“不记得,你怕是认错人了。”
她早就玩腻风月场这些小倌,是时候换个口味了。
陈囡囡语气幽怨:“姑娘你忘性可真大……”
他上前一步,捉住她的手摁向胸口:“你这样,小爷我的心可都要碎成两半啰……”
段巧把手抽出来,从怀里掏出一锭白银:“小美人心碎了,我也心疼,赏你银两,去把你的心修一修吧。”
言罢,她转身回房,余光看到白烬尘的人影时,脚步顿了顿,脸上的表情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白衣美人,今晚我必定将你收入囊中。
画舫徐徐驶向前方,在江面划拉出圈圈波纹,天上的孔明灯稀稀落落地被甩在身后,等到再也看不到孔明灯的踪影时,从船舱中出来的人们也逐渐归去歇息。
白烬尘回到自己房门前,正要推门时,指尖停顿了一下后,才开门。
屋内点了浓重的香薰,云烟雾绕的。
他忍不住轻咳两下,眸子含笑看向擅自坐在他床榻上的不速之客。
“您是……”他回忆着白天白凌霄给他介绍的那些人,“段姨?”
段巧,妖医管事的独女,也就是妖医的下一任管事。
“美人你知道我啊?”段巧一喜,起身就想去握他的手。
白烬尘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开,顺便转身关上房门后,问:“不知您深夜拜访,是有何事吗?”
段巧也心知自己有些猴急了,摆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尴尬地收起来:“我听说你的事情了,身为半妖,想必这些年你在白府过得很不好……”
白烬尘礼貌微笑。
“所以,我有意将你收为禁脔,祝你脱离苦海……”
白烬尘笑容更甚:“哦?禁脔?”
段巧见到他的笑容,以为他很高兴,于是点头,继续道:“嗯!你放心,我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绝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委……”
“屈”字还没说出口,她猛地瞳孔一缩,僵住不动了。
一根极细的银白丝线笔直射穿她的天灵盖,蹿入她的身体里。
“诶?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她表情骤然变得迷茫。
白烬尘笑而不语。
“你们在干嘛呢!”情急之下,莫晞直接把两扇门直接卸了,一手一扇拿在手里,气喘吁吁地问屋内的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