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全班爆出一阵哄笑声。
没有人知道唐简是怎么把那么可爱的声音发出来的，唐简自己也不知道，让他再来一次他都表演不出来。
然而，他现在没空管嘲笑他的同学，他眼里只剩下朝着他走来的傅今唯，距离越来越近。
为什么是傅今唯？
我是没睡醒吗？
唐简一直看着傅今唯，眼里的惊诧毫不掩饰。
直到对方在他旁边坐下。
挪动椅子发出的吱呀声。
唐简猛然回神，收紧了拳头。
曾经被抛弃的记忆回笼，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陌生和冷硬，别过脸不再理睬傅今唯，权当身边是空气。
唐简戴上耳机，看向窗外，眨动几下眼睛，把眼底的酸涩藏回去。
最后在单曲循环的歌声中，又一次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这一次，唐简睡得很沉。
他久违的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只是一个四岁的胖嘟嘟的小奶娃。
说话奶声奶气，虽然总是被傅今唯欺负哭，但因为傅今唯会给他糖吃，所以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哒哒哒。”他穿着一双会发光的新鞋。
“傅哥哥，窝们今天要去哪里玩鸭？”
兴奋地绕着傅今唯踩来踩去，鞋子发出的吱吱声会让他乐得跟着咯咯笑个不停。
傅今唯板着一张冷酷的小脸，抱着胳膊说：“去公园玩。”
糖宝宝竖起两根胖乎乎的手指，呆笨呆笨地说：“那泥一会真的会给窝糖嘛？窝想要吃草莓味的，吃三根。”
糖宝宝长得可爱，声音又甜，笑起来更是像瓷娃娃一样讨人欢心。
傅今唯悄悄捏了捏糖宝宝软绵绵的手心，感觉像是在抓一团棉花糖，心中的满足感爆棚，也不去纠正糖宝宝手指数错了。
“你听话就给你糖吃。”
“那可以现在就吃嘛？”糖宝宝挥舞着小爪子，说到吃糖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
傅今唯摸了摸口袋，摸出两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糖宝宝小时候发育慢，虽然比傅今唯只小几个月，但个头矮了一大截，说话也比正常人晚很多，所以一直到四岁说话的发音都还不是很准确。
他想要糖果，踮着脚尖努力够，吃奶的劲儿都使出了，还是没够着。
他着急到快哭了，一张胖乎乎的脸蛋也憋得红通通的，扁着小嘴，可怜兮兮地看着傅今唯，带着哭腔哀求：“哥哥，你放低一点，窝够不到。”
傅今唯视线垂下，盯着糖宝宝唇红齿白的脸蛋，把糖果放低一点，等糖宝宝圆润的指尖碰到的时候，又故意踮起脚后跟，把糖果拿得更高。
故意让糖宝宝拿不到糖。
糖宝宝视线追着糖跑，脚尖几乎离地。
重心不稳，一下扑进了傅今唯怀里，还好巧不巧啪叽亲到了傅今唯的嘴。
傅今唯只是想逗他，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傅今唯把委屈的糖宝宝从地上抱起来，往他手心塞了一颗糖，抓着他的手：“别哭了，糖都给你吃。”
糖宝宝有糖吃就会乖巧听话，傅今唯带着他走了很远的路到了公园，他也不喊累，只是到目的地的时候，重重叹了一口气。
小大人的口气：“可累死宝宝了。”
“傅今唯，你又迟到了。”公园里早就有了几个大孩子在等他们。
糖宝宝看到他们有点害怕，一个劲地往傅今唯后背缩。
小肉手紧紧抓着手里的糖，深怕被人抢了。
“我们今天是要玩抓迷藏的，你怎么带了个这么小的臭屁孩来？”比傅今唯还高一些的男孩插着腰道。
糖宝宝最讨厌别人说他小，他从傅今唯身后迈出一条小短腿，气呼呼道：“窝不是三岁小孩了，窝四岁了。”
小男孩仰着脸鄙视糖宝宝：“四岁长这么矮？我弟弟四岁都比你高，高这么多。”
他说着还用手在糖宝宝脑袋上面比划了一下高度。
糖宝宝委屈了，小嘴扁成一条线。
眼里全是泪水。
他急得一个劲呼气，忍着泪水，小嘴嘟囔，自己安慰自己：“宝宝不哭，宝宝不哭，宝宝一点都不矮……”越说越委屈：“哇，傅哥哥，他欺负窝，哇哇……”
最后还是没忍住，哇哇大哭起来。
他张嘴的时候，嘴里的糖啪掉地上。
糖宝宝低头看了一眼沾满了泥沙的糖球，哭得更凶了。
“呜呜呜呜……糖……糖掉了，脏了……”
傅今唯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把大男孩推到在地，恶狠狠地对男孩说：“不准欺负他。”
大男孩是这几个孩子里的孩子王，他招呼几个小弟一起打傅今唯，傅今唯那时候比他们几个都小，虽然够凶狠，但还是挨了好几下。
糖宝宝看到他受伤了，哭得更凶了，闭着眼睛冲了上去：“不许欺负傅哥哥。”
结果他冲错了方向，跑到傅今唯身后去。
傅今唯躲避前面孩子的拳头，往后又不知道糖宝宝来了，碰撞之后带着糖宝宝摔倒在地，糖宝宝被压在下面，腰侧被地上尖锐的小石头划了一道口子。
刚好划在腰侧的胎记上。
腰上一痛。
唐简猛地惊醒过来。
魏松用手机戳他的腰，正好戳的是他侧腰胎记的地方。
他已经很久没回忆过往昔了，突然做了那样一个梦，让尘封的记忆变得更加清晰。
唐简心情烦躁，他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干嘛？”
魏松没注意到他心情不好，只以为他是宿醉后情绪低落，兴致昂扬道：“玩游戏啊，吃鸡走一波。”
唐简从书桌里拿出一瓶喷雾，怼着脸喷了几下，感觉精神了点，道：“吃鸡一盘半小时，玩个蛋。”
魏松觉得有道理，收了手机，又说：“老黑刚才说明天摸底考试，我们来复习吧。”
唐简仰着头滴了两滴眼药水，闭着眼睛眨了眨：“傻逼吧？今天开学第一天，明天第二天摸底考？”
魏松认真：“说是要看看我们暑假到底有没有认真学习、做作业，老黑说一半的题目会从暑假作业里抽取出来，只要认真做过暑假作业的人都可以考及格。”
唐简从抽屉里摸出一沓空白的暑假作业卷子，阴测测笑道：“做个屁。”
魏松继续：“哦，他还说，考不及格的同学，请家长。”
唐简：“……随便。”
唐简又想趴桌子。
魏松凑过来，扒拉着他的小脸蛋认真瞅：“你今天怎么了？脾气格外火爆，心情也很不好，昨晚认床没睡好吗？”
唐简忽然想起这件事，表情更黑了。
睡不好个屁。
认床个屁。
他睡得可香了。
躺在别人的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
一想到昨晚睡错床还被傅今唯撞破又不提醒的事情，他就觉得窝火。
傅今唯什么意思？
故意不叫醒他，然后把床让给他睡？好让他愧疚？
那他真的失策了。
他可以对任何人愧疚，唯独不包括傅今唯。
……
傅今唯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以关心学生为由，盘问了一些个人信息。
谭国南对傅今唯相当客气，问的问题都是在心里斟酌再三，觉得合适问不会影响对方心情才会问出口，如果傅今唯表现出不想回答的迹象，他便不会继续追问第二次。
相当宽松。
谭国南和2班的班主任屈贵华不对盘的事情由来已久，两人在校长面前明争暗斗多年，眼看教导主任准备退休，下一个接任的最佳人选就是他和屈贵华，鹿死谁手就看谁能竞争第一名，在校长面前狂刷好感了。
他们1班36个人，在过去一年经常输给2班，因为2班每学期都会加入一个学霸级别的转学生，而他们1班还有唐简这几个不服教的刺头，门门考倒数第一，拉低班级的平均分。
现在好了，全国联赛冠军转学来了。
谭国南重新燃起了希望和斗志，看傅今唯的眼神都充满了火热。
这时候，哪怕傅今唯要星星要月亮，谭国南这老黑都会想办法摘下来。
谭国南越看傅今唯越觉得满意，脸上笑出的褶皱又多了几道：“傅今唯，你别担心，老师最晚下周就会重新编排座位，到时候一定不会委屈你和唐简坐的。”
傅今唯终于开了尊口：“他影响不了我。”
谭国南：“对对，你能在全国联赛拿冠军，奥数也拿第一，心性和定力都一定是旁人无法企及的，老师不该担心你会受影响，但你不知道唐简那个人，他在我们班风评不是很好，老师也是怕你被他欺负。”
听到欺负二字，傅今唯唇角轻扯了扯。
谭国南意外瞥见这一幕，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是什么意思？
笑了？
他说了什么笑话吗？
谭国南右眼皮狠狠跳了几下，他带过的学生无数，看人的眼睛相当尖锐，傅今唯的笑让他瘆得慌。
眼前这位高材生……
也许可能应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