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熙滇越,广明城,法山寺。
再度踏入法山寺,此时的法山寺早已经不在是之前那个小寺庙了,而是在大熙仅次于鸿灵寺和长鸣寺的第三个佛门圣所。
络绎不绝的香客进进出出,宫天宁来到佛堂后院,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无相。
无相也不再是孩子了,而已经步入中年,看到宫天宁后,拱了拱手,“王爷,您来了。”
“无相师父,许久未见。”宫天宁轻轻笑了笑。
无相双手合十,躬身行礼,“阿弥陀佛,王爷里面请。”
慧石和慧远早已离开法山寺,在无相的房间里,充满了檀香味,书架上满是佛经。
“王爷请坐,今日来此,可是心中有惑?”无相端来两杯清茶,一杯放于自己面前,一杯置于宫天宁面前。
宫天宁微微颔首,“不瞒无相师父,却有疑惑,希望师父解答。”
“王爷请讲。”
“无相师父,您觉得,这天下到底是百姓的天下还是皇帝的天下。”宫天宁的问题刚刚说出来,无相就楞住了,迟疑许久,才缓缓开口。
“那就要看王爷怎么想了,可以是陛下的,也可以是百姓的;百姓和陛下就是舟水的关系,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无相说完后,自抿一口清茶,缓缓一笑。
宫天宁笑着摇了摇头,“这道理我听了不下百遍,从那些儒生嘴里说出来的,从一些老学究嘴里说出来的,可是为什么唯独从你嘴里说出来,让本王有不一样的感觉。”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王爷真会说笑,这谁说出来不都是一样,其实有些问题王爷可以不用追求清楚,心中有惑本身就是一种修行。”无相前笑道。
“佛门解惑答疑,普渡众生,无相师父为何会这么说?”宫天宁不解的问道。
无相慢慢起身,仿佛回想起了自己,“阿弥陀佛。。”
无相到底没有回答宫天宁的问题,或许这个问题也是他自己的问题,要知道现在的无相早已经是一只脚踏进了佛门大佛陀的境地,距离立地成佛只差一步。
可就这一步,让无相纵使百般努力都无济于事,就好像一个瓶颈一样将自己卡死在了这里,只要自己迈出了这一步,在经历十八地狱的磨练,便可立地成佛,成为佛门大佛陀。
宫天宁看到无相低头吟诵佛经,便没有再多打扰,直接转身离开,看来问题的答案还得自己来寻找啊。
。。。
大熙任嘉十三年冬初。
广明城王府。
一众人静坐在大厅中,在大厅首坐之上的便是滇王宫天宁,身边还有滇越太守袁崇左,监军吕云栈,以及大军师齐览。
手下的祁宁军和白羽军众将分列两边,陆谦林,徐萧狄,杨觉春,温九,秦落,李山子,郭靖天。。。等人正襟危坐,看着宫天宁。
宫天宁微微一笑,缓缓开口,“该来的都来了,那本王就开始了。”
“西凉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吧,我可以给你们明说,现在西凉楼兰康山两城有宋军百万之众,他们来势汹汹,而整个西凉只有十五万兵马,数倍的敌我人数差距,不知道你们听完后有何感想。。”宫天宁说话后,现场就是一片安静。
“王爷,您这是准备让我们进军西凉吗?”陆谦林首先开口道。
徐萧狄紧跟着说道,“王爷,我们大家刚刚打退了陈国,现在又让我们去打宋国,而且每次都是吃力不讨好,新都里的那些官员,哪一个正眼看我们了,还特么,特么。”
宫天宁盯着徐萧狄,徐萧狄直接不爽的喊道,“好特么鹰眼卫来调查您,兄弟们都咽不下这口气,这次要是陛下让我们去西凉,我们绝对不去,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徐萧狄不干。”
“徐将军。。。”齐览起身说道,宫天宁直接拦住齐览,看向徐萧狄,“徐将军,你也是跟了我十几年的老将军了,难道你现在还觉得,我们率军作战,是为了自己吗?”
“是为了天下百姓。”徐萧狄低头说道。
“既然是为了百姓,现在西凉百姓有难,你为何不去?”宫天宁大喊着看着徐萧狄。
徐萧狄缓缓抬头,也不甘示弱,“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们大家拼死拼活的在战场上大仗,新都那帮文人在干什么?他们有为我们滇越军,有为您说过一句好听的话吗?”
陆谦林起身拦住激动的徐萧狄,“萧狄,萧狄,别激动,慢慢说。”
宫天宁低头不语,徐萧狄红着眼喊道,“我徐萧狄不是怕死,也不是不为百姓着想,而是替我手下的将士们不值得啊,王爷,百姓的命是命,可我们将士们的命也是命啊,您不能就这样让他们上战场吧。”
“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年在北州边境的画面,一个又一个的将士倒在了我的面前,而我却只能以保家卫国为借口来宽慰自己,王爷,你知道这些年我每天都在自责中度过吗?要是我不带他们上战场,他们就不会死。。”徐萧狄越说越激动,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袁崇左无奈的摇了摇头,生逢乱世,战场之上怎么可能没有伤亡。
“是,滇越军自从立军以来牺牲了不少将士,可你知道有多少人吗?我告诉你,祁宁军和白羽军加起来牺牲了二十七万三千六百五十四人,这个数字烙在我宫天宁的心口,烙的我心直痛。”宫天宁也越说越激动,“这个数字或许还会增长,可是我知道,他们都不是白死的,他们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百姓而死的,他们的死是值得的。”
“徐萧狄,真的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每天都在自责中度过吗?你知不知道本王是怎么度过的,从林老将军走的那天起,本王就已经在自责了,但是呢?本王知道,这天下需要守护,需要有人站出来,百姓需要保护,我们的大熙需要保护。”宫天宁大喊着,“一个国家,如果没有几个有血性的汉子的话,这个国家就该亡了。”
杨觉春眼泪直流,缓缓起身,拉住徐萧狄,“萧狄,知道你委屈,可是你真的忍心看着百姓蒙难吗?当我们的将士有人因为保护百姓而牺牲,我想他的牺牲时值得的,他的牺牲时问心无愧的。”
陆谦林也站了起来,“王爷,祁宁军听从您的调遣,全军二十万人,随时准备出征。”
徐萧狄擦了擦眼泪,站好喊道,“对不起王爷,白羽军也愿出征。”
宫天宁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微微颔首,“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大熙,本王别无选择。”
当家国受到侵犯的时候,总要有不怕牺牲,不怕流血的汉子站出来,他们用自己的身躯铸造了这个国家,大熙立国上千年,在这个国家每一寸的土地下面,都有无数具尸骨。
正是以为有了他们,大熙才会繁荣千年,大熙才会千年不倒。
国家的军人,正是这个国家的脊梁。
。。。
西凉,凉雀城。
在告别了宫天宁和陈牧灵后,裴弈和乐恙直接来到凉雀城去找太守张谦。
西凉战事越来越紧张,此刻的张谦也因为寒甲卫不经过自己直接去找毒狼军而十分不爽,要知道,他才是西凉太守,就算寒甲卫是直属于皇帝的军队,也不至于这么目中无人吧。
陈孝忠拿出最新军报来到张谦书放,“大人,康山的情况不容乐观啊,虎啸军顶不了多久了。”
张谦眉头紧皱,“公孙云龙不是过去了,他们还没到吗?”
“到是到了,可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啊。”陈孝忠忧心忡忡的说道。
就在两人担心康山情况的时候,一个衙役来到门外,拱手说道,“启禀大人,陈将军,外面有人求见,自称是来帮您解决宋军麻烦的。”
“哼。”陈孝忠不由得冷笑一声,“解决百万宋军?真实可笑,哪里来的江湖骗子,骗到本将军头上了,把他们赶出去,大人政务繁忙,那有心情见他们。”
张谦拦住陈孝忠,“陈将军,话不能说死,现在非常时期,寻常人听到宋军不是缄口不言,就是敬而远之,如今居然有人能站出来,说明此人是有些胆识,这样,你让他们去书房等我,我马上就到。”
“是。”衙役说完就退了出去。
陈孝忠无奈一笑,“大人,您这是何必呢,现在这么多破事,您还管他们干嘛?”
“万一真是大才呢?现在非常时期,只要有人能帮西凉打退宋军,哪怕他要废话一年半载的,本官也要陪他耗着。”张谦不爽的说道。
听到张谦的话后,陈孝忠讪讪的点了点头,拱手退去,“是,我明白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在给新都一封信,西凉危机,请求陛下迅速派兵支援。”张谦皱眉说道。
陈孝忠无奈的摇了摇头,“再写就是第十封了,大人。。”
“写,继续写,写到陛下派兵为止。”张谦愤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