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慧远稍稍起身,双手合十叹息道,“若是红香还在的话,我们是不是就不是如今这个样子了。”
红香永远是武林七贤的痛,杨瘸子看了看李天剑,“五十年过去了,有些事情也该放下了,天剑,我且问你,你已经消沉了五十年,难道还想在继续消沉下去吗?”
听着杨瘸子的话,李天剑冷冷的笑了笑,“其实当年老孟说得对,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就算被冠以剑仙的名头又有什么用?”
“可你这样,就对得起红香吗?别忘了当初红香是为了保护你才被追杀的,若是红香泉下有知,知道自己拼着性命保护的居然是一个如此颓废的废物的时候,她会高兴吗?啊?你这么做对得起她吗?”杨瘸子大吼道。
这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了,杨瘸子看着一蹶不振的李天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红香已经走了,她回不来了,就算你在这样消沉五十年又能怎么样?难道红香就会回来吗?啊?”
想到红香,这个年过古稀的老头就泪如雨下,他终究还是为他的年少轻狂付出了代价,这个代价就是他的爱人。
“阿弥陀佛。”旁边的慧远慢慢说道,“天剑,该向前看了,现在的大熙也不再是洪德年间了,而是任嘉年。”
一字一句慢慢传入李天剑心中,李天剑眼泪直流。
“天剑,大家都等着你回来呢,我相信即便是远在宋国,老孟也期望当年的你可以回来,那个白衣飘飘,带领我们大家行侠仗义的李天剑可以回来。”安仲兴在旁低头道。
当年的武林七贤是那么的风光,现如今四个老头坐在这里不由得让人感叹唏嘘啊。
“别忘了,你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你身后还有姜姑娘,她可是你唯一的弟子,你觉得他希望看到你这样吗?”杨瘸子慢慢说道。
想着姜莲,李天剑嘴角一弯,缓缓一笑,“莲儿是个好孩子,剑道天赋远胜老夫。”
“天剑,你的徒弟都已经长大了,我们也不再年轻了。”安仲兴感慨的说道。
隐居了五十年,四个老头早已经看破了名利利益,不求别的,只求死而无憾。
坐在门外屋檐下的姜莲在门口发着呆,少顷,宫天宁从旁边走过,看到姜莲坐在那里,便走过去,好奇的说道,“姜姑娘?”
看到宫天宁来了,姜莲赶紧起身拱手,“王爷,您怎么来了?”
“我没事,就是路过,四位前辈在里面叙旧,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宫天宁不解的说道。
“我在等师父。”姜莲笑着说道。
这一手可让宫天宁来了兴趣,宫天宁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石桌石椅,“去那边坐会?”
“王爷请。”
宫天宁直接坐在一旁,姜莲拱手行礼后也坐了下来。
“在你眼中,剑仙前辈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姜莲仔细笑了笑,慢慢说道,“自打我记事开始,师父就在我们家了,三岁那年,我就拜了师傅为师,当时看到师父邋遢的样子,真不敢相信这个人会是大名鼎鼎的剑仙。”
想起小时候的是去,姜莲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因此,我还哭了好多次,责怪我爹我娘为什么给我找了这么一个不修边幅,邋遢不堪的师父;再后来,我发现,师父虽然邋遢了一点,但是却对我很好,我小时候性子就野,不喜欢待在城主府内,喜欢到处乱跑,幻想自己是一个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客。”
宫天宁不由得笑了笑,“江湖侠客,姜姑娘没看出来,你小时候的梦想还挺有意思的。”
姜莲也笑了笑,“是啊,当时除了师父所有人都说我不服管教,为此吃了不少板子,每次肿着屁股趴在床上哭的时候,都是师父来安慰我,他会给我讲他之前的故事,会给我买糖葫芦,会给我买好多好吃的。”
宫天宁嘴角扬起,“没看出来,剑仙前辈还是一个心细之人啊。”
“是啊,师父很好,七岁开始,他就教我习剑,学习剑术,说我天赋远在他之上,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比他还厉害的武林剑客。”姜莲笑着说道,“师父虽然是剑仙,但却从不握剑,他把身边唯一的一把林鸣剑也给了我,自己只拿一把木剑,据说他身上的佩剑惊鲵早已埋入黄土之中,不在出世。”
宫天宁在旁听着姜莲的话,端起桌面上的茶杯,缓缓说道,“姜姑娘,你可知道,你现在是剑仙前辈唯一的寄托,他一生孤独,就你一个徒弟。”
“我知道,我爹受过,等师父百年之后,我可是要给他披麻戴孝的。”姜莲点头说道。
宫天宁微微一笑,“姜姑娘,欢迎你来到滇越,以剑仙前辈徒弟的身份。”
姜莲微微一笑,“姜莲拜见王爷。”
房价内,李天剑趴在窗户上看着亭子内的宫天宁的姜莲,以他的功力,听到两人说什么根本不成问题,再加上宫天宁也没有设置屏障,隔绝声音;或者说,是宫天宁故意让李天剑听到的。
李天剑看着姜莲的背影,眼泪直流,“莲儿。”
“天剑,惊鲵剑也该出世了。”杨瘸子捋着胡子慢慢说道。
。。。
在滇越书院废墟旁的简单草棚里,姚慎行一个人坐在哪里发呆,想起这一路东进经历的这些事,不由得眼泪直流,这一路上,他到底害了多少人。
左鹿言和武英英牺牲的画面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擦了擦眼泪,一个大手出现在他的肩膀上。
姚慎行赶紧起身,看了看眼前的郑阳,“郑公子。”
因为书院被毁,宫天宁就让他们以及幸存的弟子先住在这些简易的草棚里,同时开始再次修建滇越书院,而郑阳郑涛兄弟两人就在其中,他们和姚慎行一样,都住在这些简易的草棚里。
“姚公子,你这是怎么了?一个人坐在这里?”郑阳微微一笑,坐在姚慎行旁边说道。
“郑公子,你说左先生明明救了我,我却最后害死了他,在九泉之下,他会不会恨我。”姚慎行红着眼说道。
郑阳愣了愣,一脸诧异的看着郑阳,“你在说什么啊?左先生怎么会是你害死的。”
姚慎行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那些黑衣人是来杀我抢夺《觉字篇》的,若是我不来这里,左先生和夫人就不会死,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他们。”
郑阳看着自责的姚慎行,慢慢宽慰道,“若是这么说的话,那害死左先生和夫人我也有责任,黄成教是来杀我的,若是我和弟弟不来滇越,左先生是不是就不会死。”
姚慎行一脸诧异的看着郑阳,郑阳轻轻一笑,“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这本《觉字篇》本来就是大熙之物,就算你不来,也会有另外一个人来。”
“我们左右不了未来的事物,却能做好当下,姚公子,左先生已经走了,就算你再怎么自责,左先生和夫人也是回不来的,与其在这里自责做些无用功,还不如做些可以补偿左先生的事情,这样,我们的心里也能好受点。”郑阳笑着说道,眼泪却满含泪光。
“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说到底我也是宋国人,王爷真的会接纳我吗?”姚慎行看着郑阳说道。
“我相信王爷会的,大将军温九不正是你们宋人吗?”郑阳慢慢起身,“相信你自己,相信王爷。”
留下这句话后,郑阳就转身离去,而姚慎行坐在那里思绪久久难平。
。。。
回到自己府邸,宫天宁坐在椅子上,揉着酸痛的肩膀,相信有了姜莲的一番话,李天剑的心里的阴霾会缓解好多。
少顷,夜枭走了进来,冷着脸拱了拱手,“王爷。”
宫天宁轻轻点了点头,放在平时,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应该是武英英。
“姚慎行的背景查出来了。”夜枭缓缓说道,同时把手中的信件递给宫天宁。
宫天宁微微点头,打开信封,看完后眉头紧皱,“姚慎行是大宋前国子监中书史姚济的小儿子。”
夜枭点了点头,“不错,只可惜在他离开宋国没多久,宋皇就派人将他们家抄家了,他的兄长父母也被下狱,罪名是谋逆。”
宫天宁抬头看了看夜枭,“谋逆?一个小小的国子监中书史怎么可能会谋逆?”
“这个在下也不知,这是我们裂魂打探道的所有情报,就这么多了。”夜枭颔首道。
“这么说来姚慎行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家里的事情的。”宫天宁皱眉道,“可是为了追杀一个谋逆臣子的遗孤,就派出五十多位天幻境高手,这宋皇也太奢侈了吧。”
夜枭摇了摇头,“这个,属下不知。”
宫天宁点了点头,“本王知道了,辛苦了,下去吧。”
“是,王爷。”说完后,夜枭拱手退去。
握紧了手中的信件,宫天宁微微皱眉,这个宋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