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牢狱里等了一个上午，都不见老蔡回来，要是平时，乐恙已经是心急如焚了，但是今天，乐恙显得格外淡定。
蓬头垢面的他，一个人静静的盘坐在角落，来送饭的狱卒都有些意外，这个乐恙今天是怎么了？这么老实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之前每次看到他来送饭都会大吵大闹，让他拿着黑馒头咸菜滚蛋。
而今天居然这么安静。
“吃饭了，吃饭了。”狱卒大喊着。
这一声喊叫，就好像捅破了什么禁忌一样，乐恙直接睁开眼睛，双目通红，整个人直接跑到栏杆面前，冲着狱卒大喊，“你们杀了我啊，杀了我啊。”
这突如其来的怒吼把狱卒都喊懵了，看着乐恙的样子，那个狱卒咽了一口唾沫，不自觉的往后退去，“你想干什么？”
乐恙整个人跟听不到狱卒说话一样，抓着栏杆，不停的喊着，“杀了我啊，你们杀了我啊，杀了我啊。。”
“嘭。”说完，直接一头撞在了栏杆上，铁栏杆被撞的砰砰直响，狱卒被吓了一跳，这乐恙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了？这是干什么。
“嘭。”如此反复的撞击栏杆，乐恙整个人额头没撞几次就鲜血直流，血渍从乐恙脸上划过，乐恙突然安静下来。
狱卒看着行动怪异，举动失常的乐恙，真的是一脸的费解。
紧接着，乐恙突然大笑起来，鲜血划过，笑声阵阵，眼泪混杂着口水和血渍一起从乐恙脸上留下来，“哈哈哈，哈哈哈。。”
乐恙毫无征兆的大笑着，一把抓起地上的黑馒头和烂咸菜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这可把那个狱卒吓坏了，颤颤巍巍的往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着，“乐恙疯了，乐恙疯了。。”
乐恙成了疯子，一时间，所有的狱卒都来到了乐恙所处的监牢外，看着乐恙满脸血污，时而疯癫大笑，时而痛哭流涕，又时而朗声颂诗，时而怒骂无常。
外面的狱卒看着乐恙的样子，无奈的说道，“被关在这里这么久，换做是谁都顶不住啊。”
“哈哈哈，哈哈哈。。”乐恙突然大笑起来，脸上的血渍还没有干，蓬头垢面的他直接来到栏杆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外面的狱卒。
这些狱卒看到乐恙的样子，心中着实是被吓了一跳。
“你们会死的，都要给我陪葬。”乐恙大喊道，喊得很痴狂，很疯癫。
外面的狱卒无力的摇了摇头，“这人是真的疯了。。”
少顷，苏毅府邸的管家带着一群人来到监牢外，刚刚走进去，就听到有人说乐恙疯了的事情。
还是那个给乐恙送饭的狱卒，见到管家后，讪讪的笑了笑，“大人，事情就是这样，今天一大早好好的乐恙就疯了。”
管家眉头紧皱，“这就疯了？也太巧了吧。。”
身后的人趴在管家耳边说道，“那个老东西上山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
这么一想也确实有些道理，不过这么说管家还是有些不放心，看了看狱卒，“带我去看看乐恙，我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这。。”
“快走，别墨迹。”
狱卒无奈，只能带着管家来到乐恙的监牢外，那个管家看到了乐恙，乐恙也看到了那个管家。
“乐大人？乐大人？您还好吧，我们丞相让我来看你了。”苏府管家装出一脸关切的样子。
但是他的举动却没有让人感到一丝关心的样子，乐恙心中微动，看着管家的眼神有些奇怪。
那个管家好奇的盯着乐恙，眉头紧皱，他到要看看这个乐恙究竟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疯了。
“哈哈哈，你是谁啊。。我要回家，我要找师父。。”乐恙突然大笑出来，很快又是一脸委屈的样子。
管家看着乐恙，稍稍凝眉，“乐大人，您忘了，我是苏丞相府邸的管家啊，我们见过的，您不认识我了。”
乐恙一脸好奇的趴到铁栏杆前，一脸认真的盯着管家，眼神中满是迷茫，随后又大笑道，“你是师兄的管家，师兄的管家。。”
看着乐恙激动的疯癫样子，管家再也没有了耐心，缓缓起身，“他是真的疯了。。”
“是啊，大人，您看怎么办，还要不要在。。”说完身后的那个手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丞相的师弟，丞相也交代过我，不要太过为难，既然他已经疯了，就没必要在脏了咱们手了，以免落人口实。”管家皱眉道。
“那丞相那边。。”
“我来说，你们先回去吧，别让人发现了。。”
“是。”
这些话一字不差的传到了乐恙的耳朵里，装疯卖傻的乐恙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气的全身颤抖，这些对于他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啊。
他那么信任的师兄，居然就是背后那个要害他的人。
现在乐恙全知道了，从他到苏府开始，到被冤枉入狱，这些都是苏毅一手计划的。
苏毅太了解他了，连他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预料的清清楚楚，他的所作所为都在苏毅的掌控之中，什么大熙密探，这些都是苏毅给自己设的局，而自己当时居然没有发现，用着自己的信任傻乎乎的往这个圈套里钻。
想到这里的乐恙心中不由得冷笑出来，对苏毅的师兄之情瞬间烟消云散。
不过这个时候乐恙还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去找苏毅当面对质，虽然他知道真相，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是一个疯子。
“可是，把他一直放在牢狱里也不合适啊，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先别着急，等我回去禀明了丞相再做打算。”管家皱眉道。
是啊，现在乐恙这样虽然不用他们动手了，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们能做主的了。
“哈哈哈。。”疯癫的乐恙再次毫无征兆的笑了起来，旁边的管家丝毫没有感觉到他们的话已经完全被乐恙偷听到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毫无防备，再他们看来，乐恙已经疯了。
夜幕来临，监牢里阴冷无比，寒风凛冽。
乐恙一边冷的直发抖，一边回想着白天听到管家的那番话，眼圈泛红。
他乐恙发誓，若是能活着离开建安城，必让苏毅付出代价，必让宋国血债血偿。
老蔡至今未归，他不仅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
丞相府邸。
管家站在下面，把白天的事情全部告知了苏毅。
正在看着各地奏章的苏毅突然愣了愣，抬起头，皱眉看着管家，“你说什么？乐恙疯了？”
“是，丞相，本来在处理完那个老狱卒后，打算去牢里的，但是当我们到的时候，乐恙已经疯了。”管家低头拱手道。
“你可曾见过他，是真疯还是装疯。”苏毅凝眉道。
“在下亲眼所见，应该是真的疯了，在牢狱里待了那么长时间，谁能顶得住啊，更何况是纵横大弟子，这种落差肯定更加承受不了。”管家在旁说道。
但是听到这话的苏毅却有些不放心，缓缓从椅子上起来，“我这个师弟虽然没有什么心机城府，但是脑子却很聪明，若是他真的疯了还好，若是装的，那就难办了。”
“丞相若还是不放心，在下明天再去一趟？”
苏毅摇了摇头，“不用了，那个来狱卒已经死了，没有人能帮他了，再等等，马上到冬天了，牢狱里那么冷，他撑不住的，到时候真疯还是装傻，一试便知。”
“是，还是丞相高明。”管家拍着马屁说道。
苏毅笑了笑，“乐恙疯了的事情先不要传出去，现在大熙和陈国激战正酣，我们宋国虽未参战，但仍不容马虎，这个时间就别让陛下心烦了。”
“是，在下明白。”
“好了，时间不早了，下去休息吧。”苏毅挥手说道。
管家退出房间后，苏毅走到烛台前，目光冷峻，自言自语道，“师弟，你真的疯了吗？”
阴冷的牢狱里，四下无人，只有头顶的一扇窗户能投进来一点光亮，乐恙站在窗户下，看着头顶的夜空，星空璀璨。
再看看自己，居然被自己的亲师兄害成了这般模样，果然纵横弟子，龙虎相争，必有一伤。
苏毅一口气吹灭烛火，来到窗户前，缓缓推开窗户，冷风袭来，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赶紧拉来一件披风，盯着头顶夜空。
还记得小时候他们刚上纵横山的时候，兄弟两人一遇到烦心事，不愉快的事情，就会趴到山顶的老树上，看天上的星星。
然后把自己所有的不愉快都喊出来，喊出来，心情就好多了。
随之时间的流逝，师兄弟两人也越来越大，所学的知识也越来越多，闲暇时间越来越少，也很少有时间两人一块去爬树了。
但是两人在每次遇到不开心的时候，都回在晚上看看天空，这么些年，一直没变。
苏毅叹了一口气，缓缓关上窗，窗后的他目光阴冷，毫无情感。
身在朝堂，就不能心软，不然自己也不会成为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