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燃白手起家商海沉浮几十载,面上看起来圆滑世故嘴脸带笑,骨子里就从来没怕过。在某种程度上,倘若家境贫苦,他能为了乔嘉膝行讨饭,现下资富物丰,他也能为了乔嘉放弃花花世界。
他死缠烂打这么长时间,从大一下学期到大二下学期,一年了!越来越珍视、越来越宝贵,从没有哪个人他看上了,还这么尊之重之的哄他心甘情愿!他可以鲜花钞票苦肉计,还可以强取豪夺陈世美。可是他喜欢乔嘉,愿意自己捧心尖尖上,一再退让。
可是陈宜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东西他也敢觊觎!
当他宋燃是死的吗?
还有乔嘉、还有乔嘉!!
就是这么背叛他!
乔嘉见陈宜都被打得说胡话了,一时间慌得要死,他跪在地上扶着陈宜,没手空出来,瞪着罪魁祸首宋燃,焦急道:“你还站着干什么?快点打120!”
宋燃能听到太阳穴边的血液在汩汩沸腾,怒极反笑:“120?我要送他上西天我还给他打120?!”
乔嘉被宋燃的话气的一哆嗦,声音都尖锐起来:“宋燃你王八蛋你!王八蛋!”
乔嘉边气得骂人边腾出手来打120。哆哆嗦嗦挂电话,眼泪珠子都急的冒出来,陈宜已经完全糊了,就四字儿:不住医院。
宋燃眼珠子都是红的,火红的玫瑰花刚才打架的时候落在地上,现在被踩得稀烂,他冷笑连连:“你他妈给老子戴绿帽子都戴出花来了,冰火九重天!玩得这么嗨!你说的没错,tmd老子现在不就是只活王八?乔嘉你好样的,跟了老子,你还敢给老子偷人!”
乔嘉气得全身哆嗦,嘴唇发紫,陈宜断断续续的呻/吟。他的重心全放在陈宜的伤势上,急得说不出话。
宋燃看着满心满眼关怀着陈宜的乔嘉,眼球一片模糊滚烫,心痛如绞。他脸色青紫蓦地冲了过来,一把揪起乔嘉的衣领子,重重的推到墙上,“为什么要耍我?耍我好玩吗?啊?!”
“你要一心一意,好!我tmd改!”
“你要什么是他能给你我不能给你的?万顺地产我在来的路上都想着分一半给你!”
“我哪里不行,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陈宜这么个小白脸?你说话啊!”
“还是你看中这狗东西是个o,艹你妈!你跟老子商量,老子没说不同意啊!你给老子偷人!”
乔嘉刚要开口解释一句,陈宜哇的开始呕吐,刚才吃的奶糕,全都吐了出来,脸埋在呕吐物里。乔嘉惊恐的叫了一声:“陈哥!”
陈宜虚弱的瞪着眼睛,嘴里含着呕吐物说着:“不、不……艹……”不、不是0,艹、艹你妈!
乔嘉看到这个陈宜这个样子,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推开了宋燃焦急的把陈宜捞了起来,抓起沙发上的纸给他擦着。一边喊着意识渐渐丧失的陈宜。
听着乔嘉惶恐的声音,看着乔嘉慌忙的动作。宋燃狠狠吸了口气,仰了脖子,泪水滑鬓发里去。他死死的咬着牙,蓦然间抓起袋子里的那盒珍珠,狠狠的砸在地上,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珍珠四散落地滚动的声音。
宋燃大踏步转身离开。
不是的!
珍珠落地再无声音的时候,乔嘉蓦然惊醒,心里大声叫道。可是脱嘴而出却是声如蚊呐:“不是……”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楼道,失神了几秒,内心浑浑噩噩。他把陈宜抱到沙发上侧靠着,拿了水过来给他稍微洗洗,一边给他穿裤子喊他一边焦急的等救护车。
现在还处于是过年期间,有一大批开工晚的人还在家过年,没返城。所以城市道路交通很顺畅,没有堵车。
救护车来得很快,陈宜进了抢救室,乔嘉觉得陈宜伤势很严重,焦急得在外面踱步回转,晃得另外一条椅子上的男人心神不宁,打游戏连输十几把。
“哎,兄弟,问你个事儿,你里面那位是动什么手术”
“不知道,我好怕他被是脑震荡或者颅内出血。”
“哦,那我再问你个事儿?”
乔嘉点点头,“你问。”
“割痔疮能死人吗?”
乔嘉说:“割痔疮应该不会,可是要小心术后康复期肠梗阻。”他以前刷到过一个视频,割痔疮没死,可是不拉粑粑死了。“不过也有意外,还有打喷嚏打死的,更何况割痔疮。”
于是这个拿着游戏机打游戏的男人站了起来,和乔嘉一起来回转。
陈宜进去,没过多久就出来了。
主治医师跟他说:“病人肠胃不耐受,少吃点奶制品。脸上的伤鼻梁骨有点严重,最近吃东西必须清淡,稍微刺激一点,会让鼻腔很不舒服。”
乔嘉牢牢记了。然后主治医师直接让转普通病房,吊水输液就成。没大问题。
医院里空调开得很足,乔嘉剥掉了陈宜的厚衣服,让护士帮忙先看着,他利索的回去给陈宜拿了换洗的衣服过来,还有一应住院要用到的东西。
乔嘉赶过来的时候,陈宜才悠悠的醒过来,乔嘉看他眼睛迷迷瞪瞪的,伸手竖指问他:“陈哥,这是几?”
虽然医生说陈宜没事,但是乔嘉还是后怕。
陈宜撇撇嘴,嘶嘶吸两口气,疼。“二。好疼~宋燃呢?”
乔嘉脸上的神色肉眼可见的落寞了一下,随即平常道:“走了。不管他,疼得很难受吗?我去找护士要冰袋给你敷一下吧。”
陈宜听到冰这个字,心里顿时不受控制的就是一慌。他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不疼了。”说着说着就对上了乔嘉愧疚到不行的眼睛。
陈宜连忙道:“我没事,我好着了,这点伤算什么我以前……哈哈哈哈,男子汉,不怕疼!哎,乔嘉,这个误会宋燃那边你打电话过去解释没有?”
“没有。”
“那你快打电话给他啊。”
乔嘉沉默着低着头,陈宜叹息一声,“你那么喜欢他,有误会就赶紧解释清楚啊,他今天可是带了玫瑰花过来了。都怪我,要不是我让你帮忙给我冰敷,就不会出这种事情了。”
乔嘉一边听着一边起身,给倒了温开水,一勺一勺喂给陈宜,他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顾好自己就行了。我会找时间跟他说清楚的。”
陈宜:“他要是心里受伤去花钱买醉,被别的小姐姐小哥哥勾搭走了怎么办?”
乔嘉:“感谢老天打醒我。”
陈宜:“……”
陈宜换个说法,“那他要是难过酗酒,伤身体了怎么办?”
乔嘉:“……”
陈宜见乔嘉眉眼忧愁,顿时挤眉弄眼的笑,可是牵扯到伤口就是倒吸一口冷气。乔嘉无奈看他,他见着陈宜安好,没有大事,心里的大石总算着了地儿,他问陈宜:“你要不要放水?”
陈宜:“你不说我还没感觉,你一说我就想了。你扶我起来,我这只手吊着使不上劲儿。”
乔嘉对他道:“我帮你。”
陈宜被扶小鸡的时候,有些小害羞。“谢谢。”
“应该的,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这个样子。”
陈宜:“我真没事儿,都是误会,别放在心上。”
乔嘉轻轻的叹息一声,没说话,倒尿洗壶放回床下。乔嘉对要找宋燃解释的事情有些温吞,陈宜替他急。
他问:“你还不打电话吗?”
乔嘉看了他一眼,还是拿出电话,给宋燃打了过去。结果电话一阵一阵的忙音。两个人面面相觑。
陈宜问:“再打,说不定有事没听见。”
乔嘉听话的打过去,还是一样没人接。
八个电话,一个都没接。这是故意不接。
陈宜安慰道:“没事,他肯定在忙。”
乔嘉看着鼻青脸肿的陈宜,抿了抿嘴唇,然后道:“随他。我很累了。”一次又一次,只能被接受或者被离开,他不想这样。
他想掌握主导权,掌握不了别人的主导权,至少要掌握自己的。
不管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宋燃误会了也好,还是没误会也罢。他都不想再继续被动下去了。
乔嘉看看时间,对欲言又止的陈宜道:“陈哥,我下去买点晚饭上来,你是吃红豆粥、小米粥、南瓜粥,还是吃白米粥、百合粥、板栗粥?”
陈宜闷了闷,“我能吃别的吗?”
乔嘉无奈的看他,“那你要吃什么稀饭?”
陈宜:“……”
乔嘉买了晚饭回来,陈宜吃得了无生意,乔嘉忍不住安抚他道:“明天我回去给你弄点清淡的过来吃,今晚将就将就。”
陈宜还是放心不下乔嘉跟宋燃的事情,他虽然被打了,但是他没怎么放在心上。他是个男人,他很能理解当“丈夫”看到“老婆”和别的男人,以那样的姿势在房间里时候的心情。那一瞬间绝对是头脑空白,血液逆流,啥都不会听啥也不会信了。理智什么的,基本等同于没有。
他对乔嘉道:“我不是很挑嘴,没事儿。”
乔嘉就那么看着他。
陈宜讪讪笑,这话确实有点他自己都不信。
不过陈宜还是接着道:“我有的是人照顾,你不用担心我。你回去给我煮汤做饭,送过来就很感谢了。你还是赶紧去找宋燃把事情说清楚,免得越拖越不好说了。你别跟我犟,你谈的是真爱,和我这种一开始就跟人约法三章在先,腻了就分手的浪荡子不一样。”
“你这个样子我走不开。”乔嘉说,“等你出院再说吧。”
陈宜道:“你在这里耽误我谈情说爱,知道吧?我前男友那么多,个个对我恋恋不忘,随便打个电话都能过来照顾我。”
“你看我除了右手不ok,左手好着里,吃粥用勺子不用你喂我也行。”
他要夺过来乔嘉手里的勺子逞强着给乔嘉看。他左手手背上还输液了,乔嘉哪能给他,刚要说让他别闹,结果左手动作幅度太大,输液管绊着,加上这个床铺桌板本来就坏了一边固定器,粥说翻就翻,瓦瓮乌鸡汤说倒就倒,连带着针头回血,一片狼藉。
最主要是乌鸡汤滚烫滚烫,陈宜立时惨嚎了一声!
二十分钟后,换好了床单被子,乔嘉把床摇起来,陈宜靠着床,没说话。乔嘉看着他吊着的右手,又被上了药包的严严实实的左手。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心里懊悔到极致!
就应该等鸡汤冷了再给陈宜喝,而不是喂他吃口粥,又偶尔吹口汤喂他。
陈宜觉得自己今天太水逆,实在没忍住,抽了抽,眼泪吧嗒掉了两颗下来。乔嘉抽纸下意识递过去,见着他那被包得跟木乃伊一样的手,又连忙清醒着给他擦擦。
“陈哥,你别哭,回头鼻涕流出来了你鼻梁受伤不好拧鼻涕。疼。”
陈宜:“……”嘤嘤嘤~
陈宜的悲伤来得快去的也快,乔嘉看他心情好一点了,又下去重新买了粥上来,喂他吃了。徐徐的闲聊着一些天南海北的话,药水里可能有安眠成分,陈宜渐渐眼皮子打架。
可是眼睛皮子刚阖上,他又努力睁开,倔强的对乔嘉道:“我现在需要我前男友的亲亲抱抱举高高,你给我打个电话,随便喊个前男友过来照顾我。明天早上我要吃香芋排骨,你给我做。”
目的在于,要乔嘉赶紧走,去找宋燃解释今天的事情。
乔嘉叹了一口气,他找不找宋燃说清楚是一码事,陈宜要男朋友照顾是另一码事。乔嘉想了想,朋友是朋友,陈宜前男朋友过来,亲亲抱抱哄一哄,可能他会开心一点。
于是他从陈宜的衣兜里拿出来手机,打开通讯录。
他还以为通讯录里是标名字的,结果直接出来一个男友列表,上面标注着——
小甜甜男友
小可爱男友
……
按属性划分。
这么多记得住吗?
乔嘉:“陈哥,叫谁啊?”
陈宜道:“随便……”
他困得不行,他和每个前男友,都是“朋友”,除了那个约法三章事后反悔的纯情体育生,不过,他已经删除了他的联系方式。
乔嘉想了想,最前面的应该是最近联系的,还是小温柔标签,挺合适的。心里唏嘘陈哥花丛浪子,面上还是挺镇定。
他问:“陈哥,这个小温柔可以吗?”
没人回答。乔嘉看向陈宜,陈宜已经睡得很沉了。
乔嘉微微犹豫了一下,打了过去。
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
那边没人说话,乔嘉先开的口:“您好,陈宜他住院了,您方便过来照顾他几天吗?”
那边没声音,乔嘉还以为自己电话没人接通呢!
结果这个时候,那边传来一个让人一听,就觉得主人十分高冷的声音,问:“在哪?”
乔嘉说了医院地址,那边的人挂断了电话。
乔嘉有些纳闷,说好的小温柔呢?怎么给人感觉是高冷人设啊?
乔嘉在病房里等着,陈宜睡得沉,他却睡不着。心思沉沉。他看了看输液瓶子,还有大半瓶才能换一瓶打,他到走廊上,给宋燃打电话,打了十几个,没通。
他抿抿嘴唇,把手机装回袋子里。沉默着闭了闭眼睛。
大概二十分钟过去,病房里走进来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西装革履,气质独特,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短绒毛风衣,气势逼人。
乔嘉看得愣了两秒,才立马站起来,他仔仔细细使劲儿的盯着这个男人,哑口无言。他心里慌乱得一批,他、他打错电话了!
陈宜跟他说过的,实业门庭豪富之家政商结合的大家公子!当初作践过他。陈宜没说是谁,乔嘉也没那么八卦的去问。
可是他见到韩靖的第一眼,认出他的时候,脑子里自然而然的把他带入到了陈宜说的那个人里。
乔嘉买了电脑之后,他日复一日不曾懈怠,比专注考试内容还要用心,每天背点关于这座城市的著名人物信息。
本来记那些东西,也只是为了在未来的商业圈子里混得更好,不至于连对方姓甚名谁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这是从高照峮那里,以及那位至今为止,乔嘉还没去给对方找别墅、车子尾数全是8,拿串佛珠顶着光头的黄先生得来的启发。
乔嘉很想给自己一巴掌,怎么会打了这个人的电话。以及,陈宜到底搞什么鬼?为什么小温柔是这个男人?
他倒是希望自己记错了,可是他记性太好。这座一线大城市里能找出多少个和陈宜年纪差不多,又符合这种实业门庭豪富之家第一顺位继承人还政商结合标准的豪门公子?又恰好和陈宜有纠葛?
乔嘉脖子一梗,人怂也怂,却说道:“不好意思,韩先生,我刚才不小心打错电话了。害您白跑一趟。”说着话,人挡在床前,没让人接近。
韩靖一向沉默寡言,言辞甚少,一双眼睛有握掌风云的凌厉之感,气势迫人。他淡淡的瞥了一眼乔嘉,目光就落在呼呼睡觉的陈宜身上。
陈宜睡觉的时候喜欢侧着睡,两只手都不好,只能侧趴着跟头小熊一样。大概是因为疼,他睡得并不好过,睫毛还有点湿。
韩靖不知道看了多久,目光重新落在乔嘉的脸上,乔嘉抿抿嘴唇,满脸警惕。韩靖对乔嘉说道:“你可以走了。”
乔嘉:“我觉得该走的是韩先生。”
乔嘉硬着头皮。
韩靖略微浅的茶色眼睛分外淡漠。他和乔嘉僵持了两分钟,才开口来了一句:“我是来为以前的事情,道歉。”
乔嘉:“……”
乔嘉很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感觉里外不是人。又僵持了好一会儿,乔嘉看着药水没了,不得不去喊护士来换药水。也就两分钟功夫,这个男人已经脱了大衣,搭在手臂上,坐在板凳上守在陈宜。
乔嘉犹豫再三,还是离开了。不管陈宜愿不愿意和韩靖和解,那都是陈宜的私事,他不好参与其中。走的时候,他又担忧又同情的看了陈宜好几眼,心想:今天有扫把星砸到陈宜了吗?怎么诸事不顺?
陈宜是被尿憋醒的,他打了个哈欠。
这个世界上,咳嗽忍不住,哈欠得打完。可是当一个手上搭着风衣,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病房、陈宜瞥到的时候,那个哈欠竟然打到一半,硬生生的被他吞了回去。
陈宜瞳孔巨震,惊恐的盯着韩靖。
不、不是,天爷,我是要找前男友来照顾我,不是找魔鬼来取我狗命!
韩靖刚才坐累了,在病房里站了站,陈宜打哈欠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他走近前来,阴影笼罩,陈宜瞪大着眼睛,左右看看,病房只有他一个。“好、好巧啊韩哥!”
“你来看病人?病人还没送过来吗?”
韩靖一张脸高冷自持,看着陈宜鼻青脸肿的样子,缓缓的开口:“以前的事情……”
陈宜浑身剧烈一颤,慌乱到嗓音逼出哭腔,两只手都那样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跪在床上,“韩、韩哥,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恶心不要脸,你就把我当个p放了吧。我那时候真不是故意的,真没想恶心到您,对不起对不起……”
病房里,韩靖僵在床前。要不是那个电话,他一辈子都不会鼓起勇气来到陈宜面前。可现在来到这里,看着这样的陈宜。
突然发现,物非人非。
年少多轻狂,纵悔不敢往。许是,错过、过错,都是须臾一辈子。那时候太年轻,从小到大太优秀、太被人捧,自尊太盛,目下无尘。
明明是他自己太猴急,太兴奋,太把持不住,陈宜唯一的“过错”就是太湿软紧,会咬人。
他在jj看了,都是一夜七次,一次一小时,抱着来半个小时手臂都不带晃的,他才两分钟不到,是他自己的错。
太丢人了,那时候也太没有担当。
等他幡然醒悟,懂得jj误我,百科渡我的时候,陈宜已经出国了。那时候正确的做法是,哄一哄,然后再多尝试尝试……
等到以后多交流交流,就能彼此都享受到了。
可是他干了什么?
胆小鬼!
自大狂!
要脸逼!
“tmd鲜也不能随便尝,没想到这么恶心!”
时间越久、越怯。
他不知道自己伤陈宜有多深。
越后悔,越不敢见陈宜。可是,今天就算来了这里,他就能开口说对不起了吗?
韩靖张了张嘴,说道:“我不是来找你麻烦。我是来……”后半句声音截断在喉咙里,我是来道歉,说对不起?
韩靖说不出口。
陈宜听到韩靖说这话,微微缓了缓,恐惧的看着他,乖乖的等他下文。
韩靖看着陈宜,眼皮子眨了一下,缓缓道:“我是来警告你。”
陈宜一颤。
韩靖道:“最近听人说,你很活跃。我觉得有点恶心,我只是想告诉你,我韩靖用过的,哪怕不要的东西,别人也不能碰,你明白吗?”
陈宜:“……”
陈宜看着韩靖,瑟缩着,然后乖乖点头。
韩靖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这里。刚走出病房他就在后悔,明明是来道歉的,为什么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陈宜缓缓的搁枕头上躺着,眼泪滑进了枕头里。他瑟缩着肩膀,牙齿发颤。
天光未至,海面一片黑,山峦一片黑,只有车子里的顶灯,是橘色的,柔和的,驱散海浪声一波又一波带来的害怕。
他瞪大着眼睛,不敢相信。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会被自己潜意识的捧上神坛。神明垂眼,信徒欣喜若狂。当韩靖跟他说出那句“我想你做我的成年礼”的时候,他脑子已经一片空白。
他欣喜到快要哭泣。
韩靖很急迫。
有人吃馒头,从外面最甜的皮开始吃,一层一层的吃。韩靖不一样,他直接掰开了吃。
很痛。火辣辣的,那种感觉,简直像是患了痔疮然后被烧红的铁棍……
他对着韩靖的脸,明明疼痛侵袭他却感觉的幸福得快要死去。然后,没有然后。韩靖说:“tmd鲜也不能随便尝,没想到这么恶心。”
他狼狈不堪的被赶下车,全身发冷,骨子里好像灌了冰。整个人都是懵的。直到韩靖开车离开,他才开始慌乱,紧接着崩溃大哭起来。
他好害怕。
以前还能给他当韩靖当马仔,以后怎么办?韩靖嫌弃自己了!
就是被作践到这种地步,他还犯着贱。
他以为事情过去了就好了,等时间一长,他再舔着脸过去伺候韩靖,哪怕不能做床上用品,只要能远远看上韩靖一眼,他就满足了。
只是当他回到家,好几天后,事情突然发酵起来。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到了陈家长辈的耳朵里。
重点不是男的玩男的恶心,也不他抛弃在海边有多搞笑,而是,韩家,韩大少爷,18岁那天尝了个鲜,结果恶心坏了。
重点是,韩大少爷恶心坏了!
伤口几天不好,他去药房买了药回家,进到大厅,就是三堂会审的局面。陈老爷子坐在棕红凳子上,双手拄着拐杖,发话:“断他两条腿,给韩家表表态。”
陈家的当家主母说:“就两条腿够吗?”
他爸爸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两条腿,会不会太过了?”
陈家大少爷在那里笑,他发现了陈宜颤抖恐慌得好像要昏过去。“断两条腿怎么让人相信?万一韩家以为我们只是给他找个轮椅坐装装样子了?还是换个法子好,爷爷你说呢?”
陈家二小姐笑着道:“以前老祖宗家法,有鞭子来着。”
陈老爷子脸上的表情冷僵冷僵的,一双眼睛漠然得很。
陈宜抖若筛糠,哭着说自己错了。
可大家很冷漠的看他。
那一天……
那一天,他跪在地上被抽了几十鞭,还打断了一条腿,然后被关进了暗房两天以示惩戒。
打的时候问他,“记住没有?韩家大少爷是你得罪不起的人!”
他记住了。韩靖是他得罪不起的人,他玷污了人家,是他的错。他恶心到他了,是他的错。
幽幽暗室水米未进便溺肮臭,一遍又一遍的问:你记住没有?韩家大少爷是你得罪不起的人!
他记住了。
永世不敢忘。
他爸把他放了出来,说已经给他联系了学校,高考不要参加了。直接出国。当他站在国外的土地上呼吸国外的空气的时候,身边一个熟人都没有的时候,当他交了新的朋友,伤好了可以行动无碍的时候,他以为,从今往后,能有新生。
那个“小温柔男友”,电话号码从来没打出去过。是他屁颠屁颠帮学委统计信息的时候,头皮发紧强记下来的。
所谓的“小温柔”只不过是他安抚自己,自己给自己编织的一场梦,梦里他喜欢一个男生,那个男生也喜欢他。第一次,极致温柔。
结果,乔嘉一个电话,招来了恶魔。
人,早已经不是从前的傻逼,可是,恐惧和痛苦依旧深埋在骨子里。
陈宜从久远的记忆里把自己的思绪拉扯出来,他鼻头微微的红,眸子里的泪意渐渐的消退。
“还以为没事了,结果人家还记着你呢。”他轻轻地呢喃着,然后自嘲着做了决定。怕了怕了,得罪不起,世界这么大,土生土长的这座城市没有立足之地,他就去其他的城市吧,实在不行,出国。
自己烂泥潭里的蟾/蜍/蝌蚪,也配玷污金池里的龙子凤孙?啧,没有自知之明。
乔嘉回去了,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地面上的冰已经融化成水,湿漉漉的。地面上的玫瑰花花瓣踩得稀烂。
陈宜的呕吐物和鲜血混杂,滚圆的珍珠散落一地。
房间里一片狼藉。
乔嘉在门口晃了晃神,下意识的掏出手机,想要再打,可是最后梗了梗胸口,还是把手机放进了兜里,他拿起扫帚把珍珠扫起来,直接用脸盆装了。又清理干净了那些污秽。最后把地面拖了两次。
蒸了份香芋排骨,洗了个澡。
乔嘉坐在床边,点了点珍珠数目的时候,只有九十四颗,他想了想,又爬床底下用光照着找找。窗帘底下、沙发底下,找齐了。晃了晃脸盆,珍珠声沙沙沙。
九十九颗,长长久久。
他望着珍珠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接着,他摸了摸后脑勺,起了个大包,很疼。宋燃把他推墙上的时候撞的,乔嘉用力揉了两下,受不住,索性不碰了。
宋燃不接他的电话,现在在干什么?
他以为他会心慌意乱,害怕恐惧,担心宋燃会不再要他,担心宋燃腻了自己,担心宋燃移情别恋。
可是,此时此刻,他没有。
他抓起一把珍珠,又松开手,反手让它们落回盆里。心中一片死寂和疲惫。
当初他年少的时候,打/黑/工,想着要是有全天工资就好了。
后来他长大了另寻出路,沿街给人擦鞋,因为沿海,大风大雨天气太频繁,他想着自己要是能有个显眼的角落,不被风吹雨淋就好了。
再大一点,尝试各种工作,他想钱要是再多賺一点、还多賺一点就好了。
猝然死去穿书后,他本想安身立命就可以了。当了销售之后,他又想自己买门面开店,店子开起来之后,他又想攀登更高的山峰,他也想站在山顶上俯视众生……
他的欲望,没有止境。
乔嘉闭了闭眼睛,惆怅的锁眉,我错了吗?是我贪心太过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是因为他喜欢上了宋燃,所以才会如此?
他内心知道宋燃将来会功成名就成为一代商海巨鳄,所以无形中给了自己很大的压力。他贪心的想要这份独属于他的爱情,可以长长久久。他希望自己可以并肩站在宋燃身边,能让宋燃有所顾忌,也能让宋燃欣赏认可他……这是他内心从不提及,自己也不愿去剖析的真相。
所以他从来没自信过自己和宋燃的感情只是简简单单非常纯粹的就是因为爱。
从来没有过!
那么宋燃呢?宋燃从最开始,就是想把自己当菟丝花一样养着玩儿。
两个人的开始,至今为止,都不纯粹。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真能走到一起,真能走到最后,真能携手一生吗?
乔嘉看着自己布茧的掌心,心想:到底哪个是你?乔嘉。以前那个老实憨厚拼命才能活着的人是你?还是现在这个满心贪念欲壑难填求无止境的人是你?
宋燃屡屡想耍他上榻睡觉的时候,他内心里全然是抗拒、是不耻吗?不,不是。他想过的,他有隐秘无耻不自量力的想过,等他站得比宋燃更高的时候,把他捆缚在自己身边,只供自己一个人独享……
活在这世上,他的人生他的财富他的命,好像都由不得他自己,可是,他想要这份爱情完完全全属于自己,这有错吗?这自私吗?这很过吗?他不过是,也想有一样东西属于他自己啊!
是宋燃先来招惹的他!他说过很多遍了,不要招惹自己。可宋燃他一个劲儿的跟平头哥一样认死理,怪不得他了。
陈宜反复好几遍让他打电话解释,一开始他也想解释。
可是,现在他不想了。
他要一劳永逸。
他不想再退让,不想再被动,不想再等待。
他有今天都是他强求来的,天不予,他自己来拿!
乔嘉的眼神凌厉着精光,往常那温和的脸庞,说不出来的悍然。
乔嘉把香芋蒸排骨夹到盒子里,围了围巾出门,去医院看陈宜。韩靖已经走了,陈宜全无睡意,他目光有些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很没精神。
乔嘉来的时候,他看着乔嘉笑得很勉强。
乔嘉道:“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个小温柔是韩靖。”
陈宜诧异的看了看乔嘉,问:“他跟你说什么了?你怎么知道我说的那个人是韩靖?”
乔嘉打开盒子,剔骨头喂他吃肉,说道:“他没说什么,我猜的。他说他来找你道歉,你原谅他了吗?”
陈宜:“……”
“吼,搞笑哦。他,道歉?我睡着了都不敢想的事儿,亏他想得出来诓你走。他是来警告我的。我还以为明天才能吃到呢,没想到你晚上就做了,真好吃。”
乔嘉皱眉。声音很温和,“我怕你吃稀饭吃不饱。”
陈宜吃了两块肉两块香芋,有了精神,活力冒出来,跟乔嘉bb.
陈宜笑着道:“你可把我害惨了。唉……其实也是我自己还犯/贱。走出来归走出来,却还留着他的电话号码舍不得删。诶,你说,那么多电话号码,你怎么就选了他呢?”
乔嘉愧疚到不行,“我看你标签是小温柔啊,我以为温柔细心的人照料你要好一点。”
陈宜:“其他的标签都是真的,就这个标签是我的臆想。成全我傻逼的过去。”
乔嘉:“……”
“那现在怎么办?他不是不喜欢你吗?为什么还过来?他警告你什么?让你不要纠缠他还是别的?”乔嘉想得到陈宜的回答,却塞了陈宜一大口软嫩嫩香喷喷的肉。
半分钟,咽下去了。
陈宜道:“他说他用过的东西,也就是我,哪怕他不要,也不喜欢别人碰。简而言之就是他韩少爷的垃圾,别人不能捡。让我安分点,别出去沾花惹草。”
乔嘉顿时恼怒起来:“简直过分!”
陈宜笑了一下,说道:“不过分。这有什么过分的。你家宋燃应该是很喜欢你、爱你,才没舍得动手打你。要是他不在乎的人,今天出了这档子事情,你看看,能有什么下场。比如我,你看看我的脸。”
乔嘉:“……”
乔嘉不赞同道:“性质完全不一样好吧?”
“有什么不一样?他们是一类人好吧?不管花心不花心,滥情不滥情,自己用过的,别人不能碰。不信,你跟他分手再找一个试试。说是说下一个更乖,他不知道就算了,真要知道了,你看着吧,下一任只会更快,分手超快加亡命奔逃那种。”
“啊,对了,你和他和好没有?”陈宜动了动他包子一样的左手。
乔嘉看着鼻青脸肿吊着右手包着左手的凄惨得一批的陈宜,嘟囔道:“他把你打成这样,不明真相就发那么大的火。电话也不接。随他去,他不来找我,我何必找他。错的人又不是我……”乔嘉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电话号码,是王川的。
陈宜停止了咀嚼,好奇的盯着乔嘉。乔嘉接听了起来,王川在那边火急火燎的喊:“乔嘉你在哪儿?你快点过来!老板他耍酒疯谁都拉不住!”
那边夹杂着一连串猪叫!
王川激动又悲愤的喊:“老板!那是我家的大花,不是乔嘉!诶诶!老板!那是猪啊你不能骑!!!”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十点能赶出来更新就更,过了十点没更,大家不要等。
我实在很抱歉,让大家失望了,对不起。
唉,两次了,第一次是有diss嫌疑,第二次又太突兀。谢谢大家给我机会更改,还愿意等我!真的谢谢!谢谢崽崽们!谢谢提出意见给出评论的每一个崽崽,谢谢!感谢在2021-07-0721:34:39~2021-07-0821:2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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