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酒不醉人-酒不醉人只醉仙,坐怀不乱问敌情。
陆詷一行人坐下后不多时,大堂的竹笙便响起了,轻拢慢捻,曼妙歌喉,登时有些明白了此处为何叫醉仙楼。
宫廷歌舞自然是比此处的要精妙,但欣赏宫廷歌舞时的心情却与此时截然不同。陆詷不禁看向陆渊,却发现陆渊也正看着自己。陆詷轻笑一声,端起酒杯朝着陆渊和沈言的方向抬了抬手,随后仰头便喝了下去。
清冽的酒从喉中滑过,片刻后便涌上一股灼烈之感,不难受,但是很上头。
陆詷看向暗九,冲他挑了个大拇哥。
暗九傻呵呵地以为陆詷是夸他酒点的好,殊不知自己错过了陆詷眸中的怜悯。
这酒三杯下肚暗九估计就得开始闹腾了,这般一想,陆詷伸手按住了吴珣的酒杯,并叫来了候着的小丫头:“给爷上一壶你们这最好的米酒,不要那种醉人的。”
小丫头脆生生地应道,不多时端上了一壶青瓷酒壶。米白的酒从壶嘴流出显得格外的稳如,一口酒下肚,身子热起来了脑子却还是清醒的。哦,这只是对陆詷而言。
本来吴珣还不忿陆詷给自己单点一壶酒这件事,但喝了两口后便爱上了这个味道,连喝了几杯便晕乎乎地往陆詷身上爬。陆詷赶紧一把搂住制止了他的行为,吴珣发烫的脸似乎已经充分说明了此刻的境况。
陆詷略略倒吸了一口冷气,把那上酒的小丫头叫进来:“你们这酒不是不醉人吗?”
“是不醉人啊。”小丫头一脸的无辜,“但这酒醉仙,是我们这里鼎鼎有名的醉仙酿。”
陆詷:“……”
“小詷,我们睡觉。”吴珣喃喃道,说罢便要去解陆詷的衣襟,要说功夫好也体现在这里,陆詷根本就挡不住吴珣的攻势,好悬按住他的手了,这衣衫已经被解开了一半。
陆詷当然想现在就和吴珣一同去睡觉,但他们来此还有事情要做。最后顶着陆渊敬佩的目光,将吴珣哄乖了,答应他谈完事情立刻就去陪他睡觉,而代价就是将自己的腰带让给吴珣把玩。
陆渊乐了,揽住沈言,将自己手中的酒杯抵在沈言的唇上,哄道:“尝一口。”
沈言浅尝了一口,细细品了品:“好喝。”说着好喝,红晕已从哪个颈部慢慢爬向耳根和脸颊。沈言摇摇头:“不喝了,等会儿醉了。”
“醉了便宿在此处,我抱你过去。”陆渊捏了捏沈言的耳垂,“难得良辰美景,傻子才说正经事呢。”
陆詷:“……”他确认了,祖父这是赤·裸·裸地在炫耀!
只能说陆詷确实没有做昏君的天赋,吴珣玩着腰带整个人倒在陆詷的膝上时,陆詷还是忍住了,唤来了老鸨。
老鸨推门一看有些吃惊,屋里一个姑娘都没有,但气氛却暧昧得吓人。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几位爷有没有看中的姑娘?”老鸨眼波流转,强压下心中的疑惑,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陆詷摆摆手,从袖中抽出了一张银票,老鸨眼睛一亮,刚想伸手陆詷手一转又将银票揣回了袖中:“问你几个问题,答得好这张银票就归你。”
“爷您说。”
“最近生意不错?”
老鸨眨了眨眼,这算什么问题,不过还是一五一十地答道:“这几个月不如从前了?”
“是因为天气冷了?”
“爷您说笑了,天冷了贵客才想起我们醉仙楼的这几坛子酒。”老鸨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还不是因为这倭寇骚乱,本地人出门少了,商客也不敢来了。”这南来北往的商人在一处停歇最常去的便是青楼,有些确实是只为了寻欢作乐,有些呢其实为了解一些消息。
因着客人南来北往哪里的人都有,这里的姑娘久而久之也见多识广,加之有些姑娘很是机灵,碎片的信息都能被她们拼凑出完整的故事,陆詷来此便是为了这个。
“那你们这里有来过倭商吗?”
陆詷话音刚落,老鸨似乎顿了一顿:“有一些,不过不多。”
“是来问消息的?”
老鸨乐了:“哪有人来青楼只问消息的?他冲是我们楼里的幸子姑娘来的。那些来的倭商都冲着幸子姑娘来的。”
“这位幸子姑娘有什么特别的吗?”
老鸨走到窗口,轻轻推开窗子,指了指一楼:“您看,那便是幸子姑娘。”
只见一楼中央的台子上跪坐着一个身着锦绣浅粉的宽袍大袖,但她与寻常姑娘常穿的罗裙裙摆不同,她身上这件衣服的裙摆却是向腿部收拢的。而且更有趣的是,这位幸子姑娘的背上似乎还背着一个小枕头,更加与众不同的是这姑娘脸上扑了一层厚厚的妆粉。此刻手中拿着两把小扇,正表演着扇舞。
陆詷摸了摸下巴,低声道:“那是倭人?”
老鸨眉中有一丝得意:“那些倭客来此都是为了此女,爷若喜欢,我叫她上来。”
陆詷挑起了唇角:“你让她上来。”却是没说喜欢不喜欢。
还未等老鸨开口,她面前便已出现了那张被陆詷收回袖中的银票。老鸨接过来,笑逐颜开:“谢爷赏。”
不多时,那幸子姑娘便出现在了雅间之中。
“会说官话吗?”
“会。”幸子姑娘虽然咬字略微有些生硬,但确实能听得懂,“奴家的娘亲是大昱人,自小便教会奴家识文断字。”
“你生在大昱?”
幸子姑娘摇摇头:“家道中落,流落于此,蒙公子垂青。”
陆詷从袖子里又掏出了一张银票:“这银票可以给你,不过你需要告诉我你的家乡如今情势如何,为何浪人纷纷离岛远赴大昱。”
一旁的老鸨看着,秀眉微微蹙了起来,原本她以为这位公子是为了好奇尝鲜,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他应该才是他自己口中纯粹为了打探消息而来那种人,思及此,老鸨子心中咯噔一下。
其实陆詷犯了个忌讳,确实很多人会上青楼打探消息,但却不会做得像他这般明显。都是叫上个姑娘,柔情小意云散雨消后问上几句,床头枕边哄得姑娘开心了,便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时房中也只有恩客和姑娘两个人,便是日后因为姑娘说的事出了旁的枝蔓,那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而且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夜宿青楼也不太能说出口,所以多半不会将说出消息的姑娘吐露出去。
所以像陆詷这般不要姑娘只问消息的人其实是少之又少。
老鸨眼波一转,调门抬高了一些:“这位爷怕不是瞧中我们幸子姑娘了?上来便问姑娘家乡的事,姑娘怕是要误会的。若是日后为爷牵肠挂肚,那便是爷的不是了。”
陆詷笑了:“我不过多问一句怎么就值得牵肠挂肚了,幸子姑娘日后必有良缘,自有她的良人所护。我们是商人,如今沿海骚乱频繁,我们担心朝廷哪一日禁了海,想抓紧时间把手里的这批锦绣出出去。”
也不知道陆詷的那一句话戳中了幸子,幸子姑娘脱口而出:“公子莫去。”
“为何?”陆詷挑起眉梢,“我去年走过一趟可是赚得盆满钵满。”
“今时不同往日。”幸子姑娘眼眶一红,似是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那些浪人实则是岛上战败流亡的武士,他们回不去岛上只能在海上漂泊,靠烧杀掳掠为生,你们若是出海一定会被他们盯上。”
陆詷和陆渊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中满是震惊,还有了然。
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他们本以为是此事背后是东瀛国在做推手,万没想到事实与此恰好相反。难怪这一年那些倭寇怎么打也打不散,原来是这些人根本没有地方可退。
“那那些倭商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啊,这般境况他们也敢出海。”陆詷状似漫不经意地感叹道,“果真是富贵险中求,看来本少爷命中无此富贵啊。”似是惋惜,陆詷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幸子姑娘摇摇头,却否定了陆詷的说法:“那些商人都是和那些浪人相勾结的。”
陆詷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若是这般,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些浪人现在的这般作为恐怕是不想继续在海上飘了,而是想上岸定居了。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陆詷眼中不禁浮现起一丝冷意。
而老鸨却在此时悄悄地退了出去,去一楼招呼了几桌宾客,兜兜转转一圈来到了后院,唤来了一个小厮,朱唇轻启曼声道:“你去找一趟知府,就说如他所料,有几个外地人在醉仙楼打探倭寇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青楼:????我就只是一个工具楼吗?我不要面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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