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她自己,在忍界,没有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就连千手柱间,也在不久之前写信过来试探性地问话。
「斑,你和澪小姐,打算几时成婚?」
在信里,他写道:
「过去那样为了家族疲于奔命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多亏了你与澪小姐的努力,外部战争也在逐渐消失,各个国家依照木叶的形式,建立了忍者村,各个家族在村子里总有一天,世界也会彻底安定下来。
作为朋友的我,希望能够见证到你的幸福。」
在这之前,他已经出席了国家大名的会谈,成为了忍村的领导者,被冠于“火影”的称号。
其间,这位千手族长数次邀请斑回村,言语中,颇有想要将下一任火影、交付给他的意思。
只是都被黑发青年以各种缘由推掉了。
「年前有几天日子都很不错,是难得的大安日。
如果已经决定下日期,到时……请务必回来木叶,到这里来举办婚礼,村子里有最好的花店和婚庆所。
澪小姐也一定会很喜欢的。」
所有人都明白斑对小巫女的感情,只有她自己不明白。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因为能够容忍,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将一个漠不相关的小女孩带在身边细心呵护着?
如果只是为了完成弟弟的愿望,他有千百种方法能够让她衣食无忧,安全地活着。
说到底,是根本不必花费这么多的时间自己亲力躬行,陪她过家家的。
正是因为对她有意,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柱间是他的朋友,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在信里那样说;放生神主分明也知晓他的想法,因此在拒绝时,才会流露出这样的愧色。
黑发青年陷入沉默。
他沉默的面容在背光之下显得晦暗不明,太阳的光线透过格子窗,如光柱般落下在木板地面上,灰尘漫漫沉浮其间。
整个世界如笼罩在一层暮色当中,
也许是已经说出来了,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放生神主解释道:“族长大人,我明白您对她的心意。”
“只是,你们二人相伴相处两年,你既有心,澪、应当早就明了了。”
宇智波斑没有出声,仿佛是在听的。
不知怎的,他的模样……令人感觉可怜。
明明「可怜」这种词,是绝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
“然而,刚才她在你怀中,也仍旧懵懵懂懂,全然没有恋爱中的少女心思,眼中只有对待长辈般的依赖。”
老者低低说着。
每说一句,黑发青年瞳色便更阴暗一分。
那张俊美的容颜在鬓发的凌乱的阴影中,呈现出了置身狂风暴雨中的苍白。
“可见……澪对斑大人的确无意。”
说到后来,神主自己亦多有不忍了。
局外人总是看得透彻,放生姥姥感激他对小外孙女的怜爱,却更希望澪未来能够幸福。
相处两年,却仍旧无法产生恋情的话——
“感情这种事情讲究你情我愿,不能强求。我只希望澪能够幸福,还望族长大人多担待,等她长大过后,能够帮助她寻找到一个好归处。”
她的声音逐渐趋向微弱,是为了给黑发青年一个作答的空隙。
冬日的时光流逝,令人感到折磨。
宇智波斑终于再度开口,薄冷的日光下,面容沉凝专注,笔直地站着,像是雕像,像是受俘的战士。“我会的。”
老太太的面容上渐渐流露出感激与释然。
“我会等她长大,照顾好她,一点点教会她、什么是爱的。”
他缓缓转头望过来,遮住了窗外的光线,那双漆黑的眼瞳带着高高在上的冷漠,那犹如睥睨般决断的目光,是昏暗的静室间唯一能看清幽冷的光芒。
他缓缓道,以一种什么都明了,又不容人置喙的口吻。
“在我和她成婚过后,在那以后,还有很多时间,足够我这样做。”
——
这是早该做出的决定,这是早应该就做出的决定。
那一天他们讨论了什么,无人能够知晓。
因为在那不久过后,苍老的放生神主再也没能从睡眠中醒过来,好心的宇智波族长带着澪一起归乡,回到荒祭神社的旧址,也就是如今的木叶,让她姥姥的骸骨能够回归故里。
也许是做了准备,伤心一阵过后,澪慢慢便恢复了过来。
在这时,宇智波族长终于轻描淡写地告诉了她,姥姥的最终的遗愿,是希望澪能够与他结成婚姻。
放生神主一直希望她能够找到真正的依靠,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似乎也并不奇怪。
白发少女很听长辈的话,姥姥是她的长辈,斑大人也是她的长辈,那么从长辈口中、复述而出的长辈的要求,就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没有任何怀疑,也没有任何能够拒绝的理由。
等新年过去,他们就在木叶的村子里举办婚礼。
结婚的地点就在神社,为此,他们要在这之前将神社清理出来。
两年没有回来,竹林已经长得非常茂密,从前走过的小径也都被荒草覆盖,幽幽一片浓艳的绿,格外阴凉。
冻云丸果然不在这里,没有人喂养,它应该是自己开门离去了。
澪心里的期待落空,但依旧有令人欣慰的事情在,竹林下的田地并没有荒废得很厉害,就连篱笆也没有被动物啃坏,除掉杂草过来,就可以继续耕种。
“只要你愿意,之后依旧可以在这里种田。”
斑大人看出了她的小心思,而一旁过来帮忙清理神社的千手族长,也双手双脚赞同。
“种田好哇,我就经常下地帮村民们插秧呢!”
澪留在这里,他兄弟肯定也会留在这里,他哪有不赞同的心思,当下拉着澪的手给她讲了好多自己的经验。
也许是精通木遁,千手族长、也就是现在的木叶火影在农耕上也特别有天赋,讲起来没完没了。
直到黑发青年阴沉着隔开他,他才收止住了。
走之前,仍意犹未尽地跑回去一趟,送给了澪许多小麦种子和萝卜种子,还跟她约好,翻地施肥、播种,有什么不会的不懂的,统统找他帮忙,准没错。
等黑长直青年哼哼着小曲,兴高采烈回家的背影消失在小路上,身后的宇智波族长就转身卷起袖子,气鼓鼓地自己翻起了地,把田里的活儿都干完了。
初春的午后,刚才有柱间帮忙,在早上的时候,宅子里就已经被打扫好了。
白发少女无事可做,将种子放好,折身去了屋里准备湿毛巾与水。
她端着东西过去的时候,族长大人不知何时已经脱了上衣,露出精瘦的腰背。
他见到澪,便大马金刀地坐到屋檐下,双手搭在两边,招呼她将东西放下,先帮他将头发扎一下。
澪拆了自己的发绳,顺从地走过去,蹲下来,伸手去拢他濡湿的黑发。
本来束发这种事情,在之前的相处下,她已经做得轻车熟路起来,不需多长时间便能够完成。
只是联想到这几日来,黑发青年都阴阴沉沉、拘着她,不准她离开他视线的表现,不知为何,澪就有些心烦意乱的,拢了几次,仍旧有发丝从指中溜走。
这样不好。
白发少女告诫自己抛却杂念,凝眸费心去细细收束,以指代梳地一点点梳理。
柔软的指尖不时碰到青年的下颌与耳廓。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间,她柔软的身体也愈发靠近,几乎贴上来,靠在青年结实的后背。
馥郁的百合香气中,夹杂着小巫女身上独特的少女的体香。
那幽香从耳后传来,几乎不需要刻意去深嗅,身体就仿佛已经坠入了迷梦的洋流间。
她的气息真有那样厉害吗?当然不,只是他内心卑劣的情感在作祟。
宇智波斑明白这一点。
初春的冷风吹不散体内上升的热度,他垂放在走廊上的手、下意识扣住探伸出的木板。
只有抑制着冲动,才能够不使自己失态地去追逐她若有若无的触碰,与她游离不定的指尖。
从所未有的痒意、与麻,从被碰触过的地方汹涌地蔓延开去,有那么一瞬,他恍惚认为她是故意的,故意在勾引他。
但很快……宇智波斑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并为之感到铺天盖地般的失望与恼意。
——因为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小巫女已经束好了绳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心中的郁结,随着结的系好被理清了一般。
简直是完成了什么艰巨得不得了的任务似的,少女叹息着,靠在他背后,搂在他肩上。
她如邀功地侧眸、同他说话,声音又软又娇,“斑大人……”
在她身前,黑发青年只随意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
她也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唤他、同他撒娇,
为什么要跟一个自己认为是男性长辈的男人,做出这种暧昧不明、又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
即使再生气,宇智波斑心中也依旧隐忍不发,
他没有立即起身,仍旧静默着任由她倚靠,坐在廊下与白发少女一起享受着此刻难得的静谧午后。
清风掠过竹林上空,带起一阵长久的沙沙声,天空那样蓝与深邃,没有尽头一般。
不知不觉间……在这个世界已经过了多久呢?
婆娑的竹叶的影子中,放生澪的视线忽而感到一瞬的晕眩。
她扶着斑的肩膀坐起来,撑起身侧首一看,在盛水的木盆中,望见了自己被黄泉中渗出的黑水,所打湿的颜容。
——
怀抱着对于婚姻忐忑不安的心情,在即将举行婚礼的那天晚上,放生澪睡在屋中,枕边整齐叠放着明日要穿的白无垢嫁衣。
她平躺在榻上,伴随着安神香的幽芳,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说是梦,倒不如说是……第一世界的情景重现。
往事、斑驳而零碎,从她孤独一人在被神树所困的村中长成,再到那个小英雄单枪匹马、风尘仆仆闯进她的世界;从她自窗外凝望着树上的他,到躺在树杈上的青年终于低头过来,将视线挪移过来望她。
那些画面甜蜜又苦涩,明明已经经历过两度轮回了,然而此刻在梦中,一切却都如昨日一般鲜明。
转瞬间,时光飞逝,又到了今天一般的日子,又到了婚礼前的那一个夜晚。
长大成人的澪,坐在昏暗的房间内,穿着雪白的婚服,端详镜中自己的容颜,直至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她静静等待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静静痛苦着,袖中的双手因怨愤而收拢,指尖深深没入手心,带着一阵不可控的颤抖。
即使再重来一遍,怨恨、疑惑,也未曾消减半分。
原来从这一世过后,她就一直在生气,然后一直在失败。
现在,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在她身后,就在此刻,即使是在梦中,也想要找他问出口。
“……为什么”要杀我——
她的疑问在对方死寂的声线间泯灭不见。
“为什么要背叛我?”
因陀罗轻轻道。
一阵前所未有的委屈涌上心头。
只是轻飘飘一句话,放生澪却如针锥般、猛地自镜前站起,她转身望过去,像是被诬陷的小孩子一般,在和讨厌的家长对峙着,说话间,泪水盈眶而出。
“背叛的人,明明是你才对!”
这是在最开始,就想要问出来的话。
·
褐色长发,俊眉修眼。
身后青年并未穿着婚服,依旧一身白色修道长袍,长发在身后梳成发辫,鬓前的碎发亦用白色发带束起来,一双漆黑双瞳仿佛夜空的寒星。
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未曾有过改变。
自开启的门后,涌入的月光将两人笼罩,安静的和室下沉进黑水中——不知何时,地面变成了一条漆黑的、无一丝光泽的大河。
大朵大朵枝干笔直的彼岸花在水上盛开着,艳艳仿佛红蝶,烈烈仿佛火焰。
在一阵天旋地转过后,视野骤然明亮起来。
碧野低垂,在辽阔的夜空之下,两人分别立在独木舟的船头船尾。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似水的月华落满了她与因陀罗的发。
将青年棕褐色的发丝也染上了月光似的银白。
真奇怪……明明,她那么讨厌他。
但是,在梦里,这位前世未婚夫的形象却又那样清晰,每一根发丝,衣袍的每一处褶皱,甚至连在忍耐时,睫羽会微微颤抖的习惯。
她都铭记在心,一刻也未曾忘过。
“我没有背叛你。”
他在说完这一句后,紧紧闭上了唇,像是要连同与她说话的渴望一起收敛住,而后,在沉默几息后,他似乎才缓缓平静下来。
抬眸在船头简短地发问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他又问这句话,澪要被他的厚颜无耻气哭了!
“我不在这里,要在哪里呢!”
最终,还是在他面前丢人地捂住脸,瘦弱的肩膀起伏着,拼命压抑着哭腔。
垂落而下的白发遮住了她的神情,只能看见小姑娘倔强抿紧、又被泣音所冲开的唇,晶莹的泪水顺着鼻尖滴落而下,又很快地被她用手背擦去。
孤零零站在对岸的她,流泪的模样可怜极了,
这世上心肠再冷硬的人见了也要觉得怜惜,恨不得将她抱在怀中安慰,好叫她不要伤心了。
然而因陀罗的心肠早已被她伤得七零八落了,所以他还能忍住。
他只是说:“我以为你应该正在这世上高高兴兴地活着。”
说出这句话,耗费了他很大的心力,在一顿过后,青年才继续道,声音更低了,“和你现在的爱人一起。”
也许是在黄泉见到她这一事情,对他来说过于震撼了。
仿佛笔直站在舟首的标杆,宽大的长袍无风自动,几缕棕色的碎发,自眉宇间浮掠而过。
因陀罗望着对面的她,身上没有了初次见面时的激愤,只剩下内敛、深沉如脚下黑水的死寂感。
“……从作为杀人凶手的你口中,听到这番话,还真是可笑啊。”
因为真的很好笑,放生澪甚至忍耐住了想要哭泣的欲.望,瞪着哭得红彤彤的眼眸怒视向他。
“让我来到这里的,不就是你么因陀罗!”
在对方微缩的瞳孔之下,她冷冰冰着指控了他的罪过,语气间的怨恨犹如阴毒之火,倾泻而出下,几乎要将青年胸膛中一颗心给焚烧殆尽。
“杀了我的人就是你,是你骗了我、背叛了我,是你害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指责的话被气愤地吐了出来。
话音末尾,她咬牙,作出决定般地缓慢褪去外衣,露出了被血染红的上半身,以及胸口那道、仍旧带着电弧的贯穿性伤口。
任何言语,都比不上视觉的冲击来得猛烈。
顺着白发少女圆润瘦弱的双肩向下,完美纤细的胴.体、细腻犹如名家手中的石膏像,泛出象牙般柔润的光泽。
然而再往下看,焦黑的伤口如黑洞般贯穿了她的胸口,四溅的血沾湿了纯洁的白无垢。
被血染成斑驳的黑红衣袖,自臂间垂下,又荡在半空中。
就仿佛一幅绝美的画作被残忍毁去后、所留下的伤痕,视觉转化成了真实的伤痛,看一眼,都叫人感觉撕心裂肺。
令所视之人如遭雷击般怔在当场。
放生澪站在对面,只在看见这伤口时,怨愤的情绪减退,小女孩一般的委屈与无措又再度显露出来。
伸出的手、想要捂住它,又害怕地停在了空中——连她也感觉这样的自己很丑陋。
在她心里,无一丝报复得逞般的快.感,只是替做到这种地步、被仇恨逼到这种地步的自己……感觉到深深的悲哀。
停立在黄泉之上,长长的白发拢在少女的肩头,她无意识流出的眼泪、落下在空气中,犹如迷失在雾气间的白鹭,踌躇在浅滩上。
舟上一时寂寂,只有她小声的哽咽,在空气间弥漫。
因陀罗解开外衣,想要披在她的肩上。
放生澪折身躲开了。
“不要过来。”
她说。
别开的侧脸,挂着泪水的睫羽长长地覆盖下来,唇瓣倔强地抿得苍白。
棕发青年便拿着外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独木舟仍在向前行驶,驶过一丛丛盛放的彼岸花,大河长长,不知通向何方,只有漫天的星辰窃窃无声地注目着他们。
“澪……”
在他开口之前,放生澪垂眸道:“你又想说什么呢……”
她幽幽道,抬眸望过去,脸上带着泪痕。
“要问我疼不疼么?”
在暴怒的过后,她仿佛已经平静下来,面容上带着一层苍白的死寂。
目光所及,棕发青年抓着衣服,他微微卷曲的碎发垂落下来,英俊到锐利的面容犹如承受着莫大的伤痛般,在悲伤中呈现出了些微苦痛的神气。
双眉紧蹙,睫羽颤抖着,那双眼瞳无神地望着澪胸前的伤口。
他在这条长长的河川上流泪,在这片无垠的星野下流泪,咬着牙没有声音的。
“好哭鬼,鼻涕虫,笨蛋!!”
白发少女从惊愕反应过来,气得脸都红了。
一个大男人,哭得毫无形象,毫无男子气概,这还是她那个骄傲到不可一世的未婚夫大筒木因陀罗么?
她不敢相信地、又踯躅着走上前去,想要给他一巴掌。
“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做了事情不敢——”
在她抬起手之前,棕发青年就伸手拥抱住了她。
他抱得那样紧,绝对不会松开,想是要将他的一颗心,填补上她身上的伤口一般,每一根手指都在用力。
他的脸埋在澪的颈窝,有肌肤的温度,有泪水的热度,全身的每一寸都在因忍耐撕裂般的痛苦,而微微颤抖着。
嗓音是沙哑的一缕,带着水汽。
“……我没有那样做过,我从没想过杀你,我爱你还来不及,绝对不会伤害你。”
他说:
“澪,是你背叛了我,嫌弃我当不上忍村继承人地抛弃我,一个人离开了。”
“我一直、一直在找你……但就是找不到你。”
·
就好像人间蒸发一般,在结婚的前一天晚上,心爱的女孩,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唯一可信的朋友告诉他,放生澪是因为他的地位,才跟他回到忍宗的。
现在他输给了弟弟,失去了继承人的位置,她得不到想要的,自然也就离去了。
因陀罗并不相信。
他那么爱澪,澪也爱着他,她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和他在一起的。
更何况,在这得前不久,她还因为落选的事情安慰了他。她说,就算没有继承人的位置没关系,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好。
是的,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足够了。
这样想着,得到了最痛彻心扉的背叛。
最开始的时候,因陀罗还想要找到她问清楚。
他告别弟弟,告别族人,孤身一人重新走了一遍两人走过的路,回到了曾经的她的村子。
因陀罗坚信着,她不会背叛自己。
然而,就如同父亲羽衣所调查的,那个曾经受他帮助的村子,因为争夺水源的内斗而消亡了。
在那片荒芜的废墟上,因陀罗没能够找到白发少女的踪迹。
他的脚步印在大陆上的每一寸土地上,都寻不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到了后来,渐渐感觉到绝望。
也许……就如同朋友所说,澪,是因为他忍宗继承人的身份,才和他在一起的。
「所以……只要重新夺回忍宗,成为忍宗的主人,她也许就会回来我的身边了。」
这样想着,棕发青年收拢信徒,组织自己的势力,与胞弟正式决裂,开启了他们之间长达一生的斗争之旅——
对于忍宗的恨,与那个女孩的背叛所给他留下的伤痛,在漫长的后半生里,渐渐交融在一起。
到了最后,日益衰老的因陀罗,已经不明白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他将这份仇恨,发泄在久攻不下的忍宗头上,立下誓言,生生世世都会与其作对到底。
直到因为战斗而极速衰败的身体,带着他坠向死亡的最后一刻,他也仍然,在寻找着那个女孩。
他的前半生,因为她的出现而焕发光彩;他的后半生,因为她的离去,而黯淡无光、混乱不堪。
到了这个时刻,他已经不恨她了,因陀罗只想再见她一面,面对面亲自问她一句——她对他是否真心?
你对我……
是否真心。
作者有话要说: 喵喵国纪事
澪喵消失的第一年,因陀罗喵心想,他一定要找到澪喵,找她问清楚。
因陀罗喵背上了行囊与小鱼干,孤独地踏上旅程。
澪喵消失的第二年,因陀罗喵想,也许,澪喵真的是因为嫌弃自己没能当上喵喵宗的继承人,所以才离开的。
因陀罗喵放下行囊与小鱼干,朝着王座上的阿修罗喵龇牙咧嘴,举起了爪子。
澪喵消失的第三年,第四年,和阿修罗喵打得遍体鳞伤的因陀罗喵,在日记本上按下梅花爪印,写到:
澪喵真是个薄情的坏猫,等我找到她,一定要把她从耳朵到尾巴全部舔一遍,惩罚她的背叛,让她知道我的厉害,看她还敢不敢再偷偷跑走。
这一年,澪喵依旧没有出现,因陀罗喵也依旧没有放弃寻找。
澪喵消失的不知道多少年,被万花筒熬坏猫眼睛的因陀罗喵终于打不动了。
他很年轻,但是很快就要死了。
他和阿修罗喵立下誓言,下辈子,下下辈子,也继续打,以猫猫国王子的尊严发誓。
哦,对了,悄悄地跟你们说,大方的因陀罗喵已经不想再惩罚澪喵了哦,他也不捉她了。
他只想见她一面,哪怕……她已经有了新的爱喵,哪怕她已经结婚生小喵,但只要见一面,知道她还活着,很幸福,就足够了。
这一年,因陀罗喵没有放弃寻找。
直到生命最后一刻,因陀罗喵也没有放弃寻找。
——
.感谢在2020-08-1202:10:18~2020-08-1523:06: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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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