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份(1 / 1)

米松眨眨眼,有些无言。

许清让走得太快了,她都没来及说话。

她看了看许清让削瘦的背影,抢在别人上来八卦之前,把东西收进抽屉里。

几个女生表情怪异,但也没好意思过来问什么。

-

米松单手撑着下颚,看着头顶“吱呀吱呀”转的吊扇发呆,自动脑补出吊扇脱落,高速的旋转风扇叶削掉半颗脑袋的血腥场面。

课间时间不长,

许清让消失了十来分钟,一直到快上课才回来,手里多了几套用透明塑料袋包好的校服,随即径直回到坐位上,紧接是一阵剥塑料袋的声响。

撤掉牌子,

校服上衣往身上一套,刚好合身。

恰好上课铃打响。

米松趁着老师还没进教室,有些好奇常敬到底写了些什么,无声无息的把信纸拿出来,展开来看。用黑色水性笔写的文字字迹清晰——

瞥见类似两行从百度上誊抄下来的土味情话。

“......”

米松闭了闭眼,再次扶额。

她没敢细看,手里轻飘飘的纸像是成了一块烫手山芋,急忙折了两道塞进口袋里。

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看到。

她思绪一顿,拎了本草稿纸出来。

掀开其中一页,随手撕了一个角下来,执笔写下几个字。

片刻后放下笔,转身小纸条递给后桌。

许清让正把折好的校服垫在桌上准备趴下,桌上忽而多出一张纸条。

两根白皙纤细的手指压在纸张边缘,往他面前推了推。

他微微敛着眼睑,目光聚焦她修剪成平弧的指尖上。

许清让第一次知道指甲盖上淡粉色与白色可以衔接得这么好看。

纸条只有巴掌大小,边沿撕裂的边边角角像是被狗啃过的一般良莠不齐,左上角还残留着一半未演算完的数学题,中间写着一行小字,字体娟秀带着点笔锋——“信里的内容,你没看吧?”

他忍不住牵动嘴角,原来是担心这个。

许清让面不红心不跳的拿起铅笔,字迹潦草的写下“没有”两个字。

米松捏着手里的小纸片,悄悄松了口气。

没有就好。

还没等她提起的心落回原处,后背倏地被人轻轻戳了一下。

力道不大,中间隔着一层衣料,有点痒。

米松立马直起上半身,背脊僵直。

碍于老师已经进来,她没敢回头。

那人顿了数秒,大概是见她没什么反应,旋即又戳了一下。

米松忙不迭把桌上的书展开,再竖起来,做贼似的,整颗脑袋埋在书后,半偏着头,细声细气问:“干嘛呀?”

许清让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差点被她的动作逗笑。

好学生就是好学生,但这样是不是太乖了点?

他一手握成拳,指节抵着下唇轻咳两声,及时收住笑意,一脸正色:“我没带笔,能借支笔么?”

“......”

瞧瞧,这是一个读书人该说的话吗?

开学第一天,水性笔都不带一支。

米松慢吞吞“哦”了声,才从桌洞里摸出一个淡粉色的文具盒,拉开拉链,掏啊掏,挑出仅剩下的一支黑笔,有些迟疑的拿给他,小声解释:“你别介意啊,我只剩下这支黑笔了。”

许清让盯着那支白色外壳,笔头上还粘了颗兔头的笔。

他缄默几秒,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并且相当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不知是因为这支笔实在是过于少女,还是因为自己多虑了,米松明明从这位新同学眼里读出了“相当介意”的嫌弃意思。

不过她没有这份探究的心思,抱着文具盒回过身去,开始抄笔记。

-

一天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去。

天际染上了一层薄暮,红色与金色交织融汇,汇聚成艺术家笔下一副完美的油画。

分外绚丽。

米松家离学校近,也就不像其他人一般去食堂解决晚餐或是自带便当,而是可以直接带着校牌出校门,回家吃饭,只要在七点之前返校就行

她整理完桌上的教辅,起身出门。

穿过两条满是人间烟火味的青石街,路两旁满是小摊小铺,偶尔能听到一两声叫卖。

拐过街尾的米粉店,一栋二层小楼立在一颗青葱的海棠树后。

米稚放学得早,又不用上晚自习,这会儿正搬着竹制的椅子,屁股下放着一矮脚凳,坐在屋前的平地上写作业,一旁还放着一破旧的老式风扇,后面拖着一根长长的电线,连接着屋里的插线板。

见米松推开铁门进来,她眼睛不由一亮。

米稚动作利落的扔下手里的笔,冲屋里喊:“妈,我姐回来了!可以开饭啦!”

关梦筠放下手里的一碟小菜,双手在围裙上蹭了两下:“都进来,准备吃饭了。”

米稚登时喜上眉梢,拉着米松进屋。

方方正正的八仙桌上摆着几盘家常菜,皆是两姐妹爱吃的。

米稚单手撑着桌子边缘,一手前伸,捻起碗里的一块红烧排骨。

关梦筠板着脸,一筷子敲在她手背上,轻轻脆脆“啪——”的一声,那块肉应声落回碗里。

“妈——”她一脸委屈的蹭了蹭通红的手背。

“洗了手再吃饭。”

“妈,我都馋半天了。”

“去洗手。”

米松哭笑不得:“米稚正长身体,嘴馋也正常。”

米爸爸,米鸿畴夹了两颗冰块放进酒杯里,附和说:“米松说得是,米稚这孩子才多大。”

关梦筠瞪了他一眼:“还说,都是让你给惯的,”她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接着话锋一转:“还有米松,也跟着米稚洗手去。”

米松摸了摸鼻子,乖乖答了声“是”。

米稚许是真饿坏了,窜进厨房洗了个手,又像阵风般跑出去。

等米松甩着手上的水渍出来,米鸿畴拿着酒提从酒缸里舀了半勺酒出来,透红的酒液如丝滑的绸缎顺着杯壁淌下,最后两颗杨梅砸进杯子里,沉入杯底。

杨梅是后山树上摘的,酒也是自己家酿的,与外头买的不同。

果味更甘甜,酒味也更醇香。

米鸿畴晃了晃杯子:“米松,你要不要也盛一杯。”

米松想也没想,摇了摇头:“不了,待会还要上晚课。”

关梦筠细眉皱了皱,不太赞同:“你喝你的,小心带坏孩子,”她替米松盛了碗饭,又朝米稚道:“吱吱,我刚煮了一锅银耳枸杞汤,你送两碗给隔壁老太太尝尝。”

“吱吱”是米稚的小名,同“稚”字是谐音。

而隔壁的老太太则是米家的邻居。

当地人都要尊称一声许老太,定居在冬青已经有好些年头了。

听人说老太太年轻时在大城市闯荡,嫁了户好人家,只可惜老伴走得早,她又是个念旧的人,便回了故地。

米稚嘴里叼着一根尚未啃完的排骨,闻言不太乐意:“就知道使唤我,我饭还没吃完呢。”

关梦筠一扬眉,作势要发怒:“臭丫头,使唤你怎么了,现在翅膀硬了我还使唤不动你了?”

“我这不饿着嘛。”

“送去了回来再吃,等会天都黑了。”

米稚小声哼哼:“我想吃了再去。”

米松眨了眨眼,搁下筷子出来当和事佬:“妈,我去送吧。”

话罢,她起身去碗柜里拿两只瓷碗盛上银耳汤,转而放进食盒里。

关梦筠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伸出食指戳了戳米稚的额头:“你就不能学学你姐,让我省省心啊。”

米稚抱着怀里的碗不散手,噘着嘴“哼”了声。

-

米松提着手里深棕色带雕花的食盒出门,户外的天色已经灰下来,圆日完全沉下山头,只剩下天际留存着一点浅浅的灰蓝色。

她一手兜在外套口袋里,加快脚下的步伐。

老太太家的大门只是虚掩着,从门缝里透出一束光来。

米松轻轻敲了敲门。

门内,一道略显苍老沙哑的声音道:“谁啊?”

“奶奶,是我。”

她边答着,推门而入。

客厅里,一身形佝偻的老太坐在沙发上,双手扶着一根实木拐杖。

对面的挂式液晶电视播着《樱桃小丸子》。

许老太瞧见米松,笑吟吟的:“是米家的大闺女来啦。”

她说着就要起身相迎。

米松把盒子放在玄关柜上,出声止住她的动作:“您坐着,别麻烦了。”

许老太太摆了摆手,扬声朝屋里喊:“阿让啊,阿让——”

里屋的房门被人从里朝外推开,一只白色球鞋趿出来。

许清让扶着门框,出现在门口。

“阿让啊,有客人来了,你去沏杯茶来。”许老太太眼睛都不眨一下吩咐。

米松扭头,拒绝的临到嘴边又变了调,略有诧异的出声:“你怎么在这儿?”

许清让淡着表情:“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他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牵动眼角那颗浅棕色泪痣:“你怎么在我家?”

米松语塞。

不到24小时,许清让就从“偷听狂”转变为插班生,现在又成了邻居家的小主人。

这个蜕变属实有点快啊。

老太太看了看身旁的小姑娘,再看看自己的大孙子,腔调缓慢:“你们认识啊?”

两人异口同声——

“不认识。”

“认识。”

而前者是许清让,后者是米松。

二人缄默,视线无声的在空中交汇。

静了那么零点五秒后,再度异口同声——

“认识。”

“不认识。”

许清让:“......”

米松:“......”

真是毫无默契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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