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金桥】(1 / 1)

星光如许银河逐辉,漫天星河光辉洒落,整座楼外楼已然化成大阵铺在敖琅脚下,正对着她一步之遥的地方便是潇洒站立的金桐。

阴阳两和彼此相容,龙气与星辰流光两相对立,百鬼幡深深插入阵中,氤氲黑气不断从幡上冒出,又被敖琅身周的九霄雷击打溃散。

金桐终于不笑了,眉头紧锁担忧暗藏,褪去那层含笑的面具后她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严肃凛然不可亵渎起来。楼迎故紧紧盯着周围情形,神经紧绷唯恐哪处蹦出来个什么东西突然开始偷袭。

金桐毕竟是在宫中待过数年的人,后来当代帝王又死在了她的手里化成了尸傀,这么多年下来身上沾染的龙气早就溃散了大半。龙族的龙气和帝王的龙气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一个东西,不过两种气运却是彼此相辅相成的,有了敖琅这条龙的有心引导,她身上几不可见的皇室龙气竟也隐隐增长了许多。

她深吸了一口气,阻止了敖琅继续往自己输送龙气的行为,长叹一声:“开始吧。”

敖琅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何为五行逆转?何甘阴阳轮回?“楼迎故”曾思考过这个问题,那还是千万年前楼外楼仍旧执掌于她手中的时候,九玄凝空阵中时楼迎故脑中曾凭空冒出了那股记忆,虽然断断续续并不完整,却也隐隐能从中窥得几分昔日对天道对世理的体悟。

天道并不是绝对公平的,它也有自己的偏好,也会有厌恶打压的存在。

但它打压的对象绝对不是龙族。

那或许就是金桐这种用死人修炼与尸体为伴的人了。

头顶银河闪耀,足下金光连连,星辰与龙气撕扯流动激起强大旋风,阵中两人的衣摆随风而杨,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阵中气流终于缓缓停滞下来,楼迎故来不及整理散乱的头发,便见眼前金银双色竟已合并在一处化为一种温和的乳白光芒。

引灵阵法迅速运转,光芒汇成一束缓缓流入阵中的百鬼幡之上,霎时无论是诡谲瘆人的阴魂还是凛冽霸气的龙气都被安抚下来,场中是说不出的平和。金桐冲着敖琅点了点头,手中开始掐起唤魂法决。

她手指纤长指如葱白,指尖翻转便有金色星点从内流淌而出,金芒落于百鬼幡上缓缓渗入其中,百鬼幡一时之间经猛然迸发出耀眼光芒,敖琅见状即刻身随心动,金龙低啸一声迅速化为一道流光冲入百鬼幡中——

开始了。

虽是有着金桐的引魂法术帮助,敖琅仍旧无法将百鬼幡中的魂魄一道道召唤出来,排除种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最终便只剩下了一个选择——由敖琅亲自进入百鬼幡中将小渔魂魄带出。

百鬼幡和灵兽袋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算得上是一众物品,不过是针对收容的对象有所差别罢了,楼迎故本想代替敖琅进入其中的,可她身上没有龙气护体,一旦进入恐怕分分钟就会被百鬼绞成碎片。

直到耳畔风声渐歇,敖琅才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是彻彻底底的黑暗,百鬼幡中一丝光亮都不曾存在,周围无端传来震震阴风,暗色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死死窥视着敖琅所在的方向,却又忌惮着她身上的气息不敢靠近。

周围实在是太黑了,敖琅连自己站在什么地方周围有什么都无法看见,她试探性地往前走了几步,却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般猛然后退,那东西有些柔软,却又粘稠不已,还带着瘆入骨髓的阴冷凉意。

连敖琅这种不惧鬼怪的存在都止不住地生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好没有让楼迎故进来。敖琅抓着手臂感慨道。

那东西有些类似于藤蔓,软软的数根缓缓缠绕在敖琅小腿上,她条件反射便是一刀挥了过去,被缚住的肢体终于得到放松,敖琅却丝毫不敢松懈下来,直觉告诉她那一切仍旧盘绕在她的身边伺机而动。

自屠山四兄弟手中得到百鬼幡时幡中就已经匿了数只惨死厉鬼,不过这东西在敖琅身上放了这么久,阴气被龙气压制震慑良久几欲溃散早已形不成气候。奈何后来又得了阵中的弟子魂魄补充......阴气大盛的即便是现在的敖琅也要避其锋芒。

她摸索着往前走去,耳畔骤然传来什么东西的“嘻嘻”笑声,音调被拔的极高,如同常常的指甲划过光滑的板子表面一般锐利刺耳,敖琅甚至都无法从声音中分辨出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笑声越来越大,发出声音的“存在”也越来越多,甚至她脑中尽是这些不同音调的嗡嗡喧嚣声,如同被无数张嘴围在正中品评打量一般。

敖琅紧了紧拳头,抑制住想要使用灵力的念头。

百鬼幡与外界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彼此互通的,仙堕遗址中存在着对灵力的压制,百鬼幡中自然也是同样。何况对龙族来说龙气虽是无穷无尽的,却也需要时间来补充恢复,在如今这种状况下一旦失去所有力量后果不堪设想。

她心里默默数着数字,直到念到十二时才终于松了口气,自她头顶开始有金芒洒落,金色光点在她面前旋转一圈,又汇聚一束向着远方疾射而出。

敖琅连忙快步追上。

也是借着这股金光,她才终于看清了空间中的景象,与刚刚心底猜测的狭小不同,如今她正站在一片广袤大地上。四周入目一片空茫,静谧的连丝风连句声响都没有,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一般。

若非她敏锐捕捉到远方正飞速划过的几抹黑影,只怕会当真将这一切误认为是错觉也说不定。

敖琅与金桐虽然都是以金色为代表,两人的色相却是大有不同。敖琅的金色如同朝日晖阳一般温暖明媚,看着就让人感受到一股如同被包裹在温水中的柔和暖意,金桐则不然。她的金色要灿烂耀眼上许多,如同烟火在在漆黑夜空中绽放的那一瞬的最璀璨的华丽。

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百鬼幡也称得上是一个小小的秘境,和龙谷类似,独立于她们所生活的位面之外却又被其所制约,幡中尽是一望无际的黑色土地,那抹金色便尤其显眼,敖琅跟着金光追了许久,这才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那是一条漆黑的河流。

百鬼幡中是没有风的,漆黑似墨黏稠如油的河水无波无澜,连丝涟漪都没有,金光一路前行万魂避让,除却敖琅的存在外尽是一片死寂哀绝。

敖琅的传承记忆中隐约提过几句传说中的冥河,看起来与面前这条河流差不多,不过冥河自然不会出现在这样一面阴器中。敖琅走近几步俯身蹲在河边,开始思考起怎么通过这条河流来。

但她并没有思考多久。

空中渗下的金色光点越来越多了。

纵然阵法声势浩大,但在偌无边际的仙堕遗址中当真算不得什么,漫天星光尽数汇于一点,这样的天地奇景竟未引起丝毫波澜。楼迎故将一块块灵石堆在金桐身边,眼睁睁看着里面的灵气迅速被抽出引到金桐身上,在她的元婴中打了个旋儿后转入百鬼幡中,徒留地表一堆堆灵石碎屑。

她的身影也愈加虚幻起来。

幡中的敖琅轻轻叹了声气。

她就说吗......仙堕遗址中没有丝毫的灵力存在,修者只能凭着自身经脉元婴中存储的体力生存,不像她们在外界可以从天地间汲取灵力。不过大部分修真者都会随身携带不少灵石丹药,可带的再多终究也只有数目,一旦将灵石消耗完毕纵然有天大的本领也只能成为一个废人。

这地方对灵力制约这么大,金桐纵是会引魂术又能如何?“只要借由灵力施展的所有术法在这里都是无用”,从另一个方面想......这句话其实还有其他的意思。

她看着面前光点汇聚渐渐成型的灿金桥梁再度叹了声气。

这座桥十分宽大华丽,约莫能让四辆马车并排行过,每隔四步便立着一根约及敖琅腰身那么高的勾阑华柱,上面用着不知名的材料雕刻出不同的物体。

金桥虚虚漂浮于玄河上空,敖琅轻巧跃起,纵身便落在了金桥之上,她抬手拂过最近的一根桥栏,一步一步向着桥的另一端走去。

每根勾阑柱头刻着的东西都有所不同,第一根上是一个三角头的形状,有些类似于兵器中□□的枪头,敖琅视线扫过下面的华板,密密麻麻雕刻的似乎是什么凡间战场上的图案——两支军队对立两旁,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为首将领手执一杆铁杆银枪端正坐于马上,英姿飒飒庄重凛然。往后则是朵正盛开绽放的木芙蓉,片片花瓣将花蕊包裹在正中,花蕊直立指向墨色天际......

桥栏华顶上的花纹也各有不同精细无双,敖琅有心细看,奈何实在是时间不足,最后只能匆匆越过。

她行过精致华丽的凤首金钗,直到了最后一根栏杆前。栏杆顶端落着一尾红色的鲤鱼,是凡间富贵人家最喜欢的那种,银白如雪鲜红如焰,这两种颜色同样也是整座桥上除了金色外的唯一一点异色。

锦鲤首尾俱是高高扬起,呈现出一种鱼跃出水面的腾空模样,锦鲤身边又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细碎流光,看起来就像是离水之时一并迸出的水珠,也就是百鬼幡中没有光亮存在了,倘若在外面定然会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绮丽光芒,届时不知该有多么耀眼。

敖琅驻足看了它一眼,继而又默默离开。

金桥在她踏上百鬼幡的土地上时骤然散开,光点却并未随风而逝,而是聚集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形成了个古怪阵法。阵法虽是古怪的很,敖琅却能从中隐隐察觉到一丝属于楼迎故的气息,反而竟安定了下来。

那条玄河就像是划分出了两个世界,一遍是阴森诡谲一边是空茫安宁,过了这么久敖琅的心境已然是极其平和了,没走几步便俯身蹲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水洼前,衣裳下摆铺在暗沉的土地上,两臂抱在胸前盯着水泊里的黑色小鱼看。

本来是银色的小鱼,不过之前就走了邪路入了魔,又在百鬼幡中被阴气侵蚀了这么久,还能留有一丝意识已然是极其难得的了。

水坑并不算大,约莫也就凡间的井口那般大小,那水污浊的很,反而无法从水面上判断出深浅。敖琅也不在意,伸手搅了搅漆黑的浑水,伸出一指就要去碰那尾黑色的鱼。

水面与她手接触的地方发出“嘶嘶”的炸裂声响,犹如一滴清水滚入热油中一般,龙气与阴气两厢碰撞互相撕扯彼此压制,水坑中的污浊暗沉肉眼可见的消散了不少,与此同时一并而来的却是敖琅越来越疲惫的脸色。

小渔似乎有些惊慌,绕着她的手掌游了两圈,又猛地从水中跃起去触碰她的掌心。他已经不太能掌控自己的身体了,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终于再最后一次腾起碰到了敖琅的手背,相接的瞬间却有一道凄厉的金芒划过,随之而来的.....是敖琅手背上与他相接之处慢慢浮现出的黑斑。

他身上的阴气太重了,水和鱼本来都称得上是生性略微偏阴的存在,现今已经到了能足以影响到敖琅的程度。

他有些惊慌的沉入水底,刚刚净化出几分清澈的水面眨眼又恢复了漆黑墨色,水洼底部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响,整个水洼竟在转眼之间泛上一股子鲜红,敖琅连连后退几步,刚刚还是污浊的水洼于转眼之间便已化成了腥红的血潭。

敖琅禁不住皱起眉。

黑色的鱼缩在谭中距敖琅最远的位置,畏畏缩缩不住发抖,似乎十分愧疚自己污浊了敖琅的龙气一样。漆黑的颜色在鲜红的血潭中反而开始鲜明起来。小渔这辈子都没做过什么凶残的事,若不是为了金桐也不会一举入魔杀了这么多人,时至今日他定然是无法突破自己心里那关的。

修真界中本来就是各方势力杀来杀去,大抵是生性如此,敖琅完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过她很清楚今日进入百鬼幡中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犹豫了下,将龙气聚在掌心,再度冲着血潭伸出了手。

“为什么要难过呢?你不是保护了你姐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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