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我们还会不会选择这般崎岖的路呢?
又或者,如果真能重新选择,我还会不会爱上这个人,甘愿陪他欢笑,陪他流泪呢?
这些天,林文静总是在反复的问自己这个问题。如果?如果?
可惜,岁月叫人坚强,人生没有如果。
...
...
...
林文静将许哲森送到房间,出门前,又确认了一句.
“你确定你hold得住?”
许哲森认真点了点头。
“好吧。”
“嘭”一声,门关上了。
终于留他独自一人,许哲森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下来。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左手拿出盲杖,右手小心地探向前方。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遇墙,左拐。
“咚”,前下方不知撞到了什么,许哲森腿一软,差点摔倒。
会是什么呢?
许哲森低着头茫然地“看”了一会。
半响,他苦笑地摇摇头。完全看不清,废物。
一,二,三,四,五,六……
他直起身子,背脊微微向前倾,数着步子,用手背贴着墙继续。
就在他以为这间房已经被他全部用手“看”清楚了,“嘭”一声巨响,不知脚下被什么给绊倒了,许哲森连人带棍子一齐被摔到了地上。
卧室里,一架敞开式的活动衣架正横在他的右腿上。
“你没事吧!”
林文静一看,首先吓出了声,急急忙忙跑过去。
“你没走?”许哲森立即皱起了眉。
“我放心不下。”
“是放心不下,还是不相信一个瞎子能生活自理?”
许哲森狰狞地把脸朝向林文静的方向,没有戴墨镜的眼睛透着愤怒与冷漠。
“我......我.....”林文静顿时无言。
“呵。”
他一把甩开林文静扶住他的手,无神的眸子不自觉得翻起了白眼。
林文静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每次许哲森一生气,那双看起来外观,还算正常的眼睛就会不自觉上翻,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林文静还是被吓到了。
看着那双盲眼震颤地不行,暴露在空气中的眼白暗示着他现在肯定很疼。
“老许……”
林文静声音很小,她犯了错,许哲森就像对待垃圾一般避开她。
“你……你在找这个吗?”
她走过去拾起飞到好远的盲杖和墨镜,小心地交到许哲森手上。
“折坏了。”
她看到他握紧的拳头。他摸索的方向,反了。
“出去。”
许哲森脸黑的铁青,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对林文静发脾气,冰冷的语气让林文静打了个哆嗦。
“对不起。”
“别让我说第二遍,出去!”
当一个人身体健康的时候,他是感受不到每个器官的意义的。一切都是与生俱来,是那么地正常不过。然而,当他特意在意身体某一处时,希望不要这就么快地衰败,那么这一部分,也已经不再健康。
许哲森为自己感到羞耻。
他不仅在林文静面前表现的这么无能,还因为自己的无能对她发了脾气。
恶化的眼疾让他再也看不见东西,即便上帝让他只看清林文静一眼,他也会感恩戴德。
“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吧。”
林文静站起身,将倒在一边的衣架和连带撞翻的台灯一起扶起来。
她回过头,生着气的许哲森正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对不起,我只是怕你受伤。”
...
...
...
如果一个平时脾气很好的人,哪一天突然对你发了大脾气,那就说明他真的受够了。
林文静安静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她走到茶几边,烧了壶热水。
窗外的碧蓝的天空开始浮现橙红色的云边。
“林文静,为什么你总是以为自己是对的?你做事飞扬跋扈,心里装着天大的主意,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
林文静呆呆地看着窗外,脑子突然转起分手那晚,罗辰说的话。
“林文静,我早就受够你了!你以为自己很伟大是不是?拎个包,离家出走就为一场义无反顾的爱情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爸妈找过我多少次?知不知道周围同事是怎么看我们的?我今天的一切,都是靠我自己一步一脚印辛辛苦苦挣来的!但是因为你,最受瞩目的服装设计师林文静小姐,我,罗辰,一个靠自己打拼上来的农村人,却挂上了靠女朋友吃软饭的帽子。而你,还是永远觉得自己是最正确的,没有人都反驳你,就连反驳你的行为都是错的!”
林文静看见罗辰充满红血丝的眼睛,那么愤恨而暴戾地看着她。
什么啊?
那是什么?
啊,她想不起来了。
为什么会想不起来了呢?
林文静痛苦地抱住头,最后那个晚上,他们到底吵了些什么?
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她记得那个晚上她只是一直哭,那她有说什么吗?
她到底有没有告诉罗辰,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他想的这样。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很伟大,一切只因为爱他。
也从来没有看不起他,因为她知道他的一切都来之不易。
她不是天生就这么毒舌,但如果她不猛力还击,受伤害的只会是自己。
因为有他的爱,她可以肆无忌惮。
也因为她的男人会永远守护她那颗外表坚硬内里柔软的心,她可以放手一搏。
许哲森说,“你走,滚出去。”
罗辰说,“林文静,你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就别说给别人安全感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真的错了吗?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罗辰,你能不能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只剩一个人了。
林文静哭了。
她哭的时候,永远都是安静的。.眼泪接连地流了下来,滴在了她棉布裤子,晕了开来。
请你不要放弃我,罗辰。
林文静发了疯一般找到了电话,联系人里已经没有他的号码,但是那个号码好像刻在了林文静的脑海里,她的手在发颤,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下去。
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不对。请你不要离开我。我们一起七年,没有人会比你更了解我了。
请你,不要离开我。
人们总是到失去了,才懂得曾经拥有的宝贵。
而相爱的人,又哪里经得起那么多“我以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sorry.thenumberyoudialedisoutofservice!”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sorry.thenumberyoudialedisoutofservice!”
罗辰,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陪我度过这七年的青春吗?
...
...
...
许哲森的电话响了。他摸了摸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
下午吵了一架后,林文静再也没来打扰他,甚至连一条求和短信都没有!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许哲森猜应该是隔壁打来的吧。求饶也太滞后了。
那就再等等接。没有急事不用着急,有急事也会打第二个。
很快,第一个电话挂断后,第二响起了。
许哲森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了弧度。
“喂。”
他轻松地往床头一靠,慢悠悠地拿起了电话。
“许许,你们休息好了吗?我们一起去吃烤鱼吧!”
电话的那头,leo奇怪音调的中文传了过来。
“是你啊。”
许哲森心里失望了一下,“你等等,我去叫她。”
这女人,叫她女汉子真一点都没叫错,999纯金不用商量。
许哲森摸着下了床,通过自己一个下午的练习,他对房间的布局构造已经比较了解。
他戴上墨镜,虽然判断天色是大概率黑了,但下午和林文静吵架有点凶,眼球震颤疼得厉害,一下午时不时在流眼泪。
还是拿一个东西遮挡一下把,别吓到了她。
下午折歪的盲杖用起来十分的别扭。
看来后面还得靠着女汉子啊。许哲森心里想着,突然有些想念林文静了。
“笃笃笃”“笃笃笃”
“笃笃笃”“笃笃笃”
好呀,无人应答。这个女人,倒是一直挺高傲的。
许哲森撅了撅嘴,无奈从裤子里掏出手机,拨通了林文静的电话。
“您好,您拨的电话已关机。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poweroff.”
嗯?
“先生,您找谁啊?”
当他正感到一阵无助,听出来人就是刚才在楼下吧台登记的工作人员。
“请问你,下午这间房的客人出去过吗?我找她有点事。”
“您是说今天中午和你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吗?几个钟头前就退房了,说是有急事,您又在休息,让我留了封信给你。”
他握紧了盲杖。“你说什么?她退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