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能执拗过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姑娘,息扶黎只得捏着鼻子,心头十分不痛快得让下仆多挖了一些新鲜的嫩笋送沐佩玖那边去。
小姑娘亲眼见他将那只竹笋虫扔得远远的,适才心有余悸地靠近他。
息扶黎嫌弃地抱起她:“没出息,一只虫子就把你吓成这样,难怪在书院要被杨家的人欺负。”
小姑娘趴他肩膀上,头靠过去,一声不吭。
息扶黎带着她往回走,轻拍她小屁股:“今日休息,明日就要上书院进学,也得将你这些时日的功课同闲鹤看看才是。”
经提醒,小姑娘适才想起自己还要进学的。
她闷闷地应了声说:“那我能拿一些扬州的点心送同窗吗?”
息扶黎点头:“准。”
走出翠竹林,外头日光热烈,灼亮而火热。
他眯起凤眸,口吻薄凉的道:“明早我送你进学,我倒要看看杨家那几个小瘪三敢如何欺负你。”
他将这码事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去扬州的急,不曾料理杨家和儿子多到四处垂涎各家贵女的顾家。
小姑娘没想这么多,只是为少年能送她而高兴。
她小脸发光的问:“是送到稚童舍丙班吗?”
息扶黎揉着小姑娘脑袋:“是,送你到座位上,也见见你那么同窗。”
要有胆敢想欺负他家小团子的,率先出手按死!
小姑娘欢喜极了,她高兴的在少年怀里扭了扭小身子:“好啊,上回她们都问起你呢。”
“问我什么?”息扶黎淡淡的问,他已经走进了花厅,还坐下,将小姑娘放大腿上。
小姑娘想了想说:“她们说大黎黎你长的好,家里的姊姊们都爱说起你,还说我能天天见到你,肯定很幸福……”
小姑娘其实不太懂这些话的意思,她当时还记着少年叮嘱过的,没敢说晚上还和大黎黎一起困觉的事呢。
面皮昳丽俊美的少年不屑地冷嗤了一声,对那等只慕皮相的肤浅之徒最是看不上眼。
“那种说喜欢我这张脸的,都是庸脂俗粉,肤浅的很,你莫跟着学坏了。”息扶黎还不忘叮咛小姑娘。
“看一个人么,得看心。”息扶黎捏了捏小姑娘白嫩的小脸,忽的想起什么又说:“特别是那些男的,一见面就说你长的好,喜欢得不得了什么的,都是假话,这种人最坏了尽是骗人,往后见一个打一个,不用留手,记住了?”
小姑娘摸了摸被捏的地方,懵懵懂懂地表示自个记住了。
少年突然就觉得有些操心,小姑娘又乖又软,五官长得也好,性子还良善,跟白面包子一样,软绵绵的,一看就是好哄骗好欺负的,指不定大了后,就有多少狂蜂浪蝶趋之若附。
这男人的心思,他还不知道么?就爱脐下三寸之地的风流快活,哪里会顾忌其他。
息扶黎皱起眉头,心头暗暗将阿桑的作用扩大,默默决定回头让伏虎收阿桑做徒弟算了,拳脚功夫必须得学好了,日后逮着敢靠过来的男人就揍!
他意味不明地撑头看着小姑娘忽然说:“我让伏虎教阿桑拳脚,往后去哪都带上阿桑。”
小姑娘已经有好些时日没看到阿桑了,此时提及,便念想的慌:“我想起看看阿桑。”
息扶黎应允,让雀鸟带着人过去,他自个则转悠着出门,往顾家大门口逛去。
他也不做其他,就是逮着下朝回来的顾致远,绕着别人转了两圈,然后拍着对方肩,意味深长的道:“好儿郎志在四方,顾大人家儿郎多不胜数,旁人家还羡慕不来,顾大人真是能生!”
顾致远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这跋扈的世子到底要干什么。
“要是大殷的男人都像顾大人这样能生,我大殷军营里头,怕是早训出好几队精锐之师了。”骄矜少年难得这样苦口婆心,只叫人头皮发麻,两股颤颤。
待顾致远踟蹰不定,少年才眸光薄凉的道:“既然顾大人家不缺儿子,可军营里头缺兵卒来着,顾大人身为朝堂肱骨,肯定愿意让家中儿郎为我大殷征战四方保家卫国。”
这话让顾致远眼前发黑,说的好听叫保家卫国,说的不好听,那就是去送死啊!
偏生息扶黎还说:“本世子觉得,此事应当同皇伯父商议一番,他定然同意的。”
顾致远还来不及阻拦,纨绔少年甩袖背手,走人了。
火急火燎冲回家中的顾致远顾不得其他,将府中小辈悉数拎出来修理了番,生怕转头息扶黎就当真去禀明陛下。
此番教训,让顾家一众小辈很长时间里胆颤心惊,惶惶终日。
而总有个别特立独行的后辈,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息扶黎那番话,竟是热血沸腾得不顾府中长辈反对,支身入营,非要上阵杀敌护卫河山。
当然,这都是后话。
当天傍晚时分,姜程远继室云娘面色惊惶地上门。
她这些时日一直担心毫无消息的奶娘怙妈,可一个深宅妇人,再是担心,也毫无办法,正是夹着尾巴战战兢兢度日。
冷不丁收到王府里酥酥要见她的消息,她恨不能离得远远的,但碍于姜程远,她却不得不来。
王府下仆将人领到北苑花厅,跟雀鸟回禀后便退下了。
雀鸟早得了息扶黎的吩咐,这头一边去唤小姑娘,一边让人暗中引着沐佩玖过来。
是以,当小姑娘踏进花厅,被云娘急急地追问怙妈消息时,恰恰被沐佩玖看个正着。
当时,小姑娘扁着小嘴,黑眸湿漉漉的带着委屈,扭着手指头,无措极了。
云娘蹲小姑娘面前,拉着小姑娘手腕一直追问:“酥酥,你知道怙妈在哪对不对?告诉母亲好不好?”
许是手腕被捏疼了,小姑娘声音带哭腔:“母亲,好痛,你放开酥酥呀……”
云娘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小姑娘还哭闹起来,她心头烦躁的邪火直冒。
“闭嘴,就知道哭,端王世子不是说宠你么?怎的你连自个奶娘在哪都不知道,你还有什么用?”终日的惶惶让云娘恼怒之下,便开始口不择言。
约莫是从前挨打的阴影还在,小姑娘害怕极了,红着眼圈,切怯怯的说:“母亲,酥酥真的不知道,酥酥好久都没见过奶娘了……”
“你还有理了?”云娘拽了小姑娘一下,顾忌的低声喝道:“早知道你这般没用,我还不如养条狗。”
小姑娘不断摇头,想往后退,但云娘拉拽她手腕太用力,不过片刻,细细嫩嫩的手腕上便被掐出一圈淤红,脉门的位置,还破了皮,渗出点血来。
“哇呜呜呜……”小姑娘痛得再憋忍不住,放声哭起来,“大黎黎……大黎黎……”
云娘心头一慌,往门外瞥了一眼,没见着那骇人的少年,她当即凶巴巴地喝道:“闭嘴!”
小姑娘自打来了端王府,哪日不是被少年娇宠着的,且少年时常说,要她被欺负了,就不用跟人客气。
故而小姑娘想都不想就往后挣,她哭着说:“大黎黎说了……你……你不是……不是我娘亲……”
“你……放开酥酥……”小姑娘边哭边龇着小白牙,像受了威胁就低吼后退的小奶猫。
云娘骇然,她伸手就要捂小姑娘的嘴巴:“不准乱说,我就是你母亲!”
“你也配做她母亲?”沐佩玖冷冰冰地砸下这句话。
她大步踏进来,宽袖飞扬,一针扎在云娘手腕上迫使她松手,然后抱起小姑娘,再扬手挥出一巴掌。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整个花厅回荡,叫刻意落后一步过来的息扶黎脚步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23点继续放后面的情节。
今天盘丝一定要写完最后一点身世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