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换位置。
白定丰离银彩凤就远了,银彩凤瞅了白丽樱好几眼,白丽樱跟白定丰有非常像,可那有什么用啊,她是个女的,还是个小辈的。
银彩凤是对白丽樱不太满意,这丫头片子真是多管闲事。
她还想往白定丰那凑,可车上还有陈玉跟林白,把她给挡住了,银彩凤没放弃,轻声细语的跟白定丰搭话,“这是你闺女啊,长得真好看。”
要是银彩凤说别的,白定丰肯定不搭理她,可是银彩凤夸他闺女,白定丰很坦然的点了点头,“是啊,我家丽樱本来就长得漂亮。”还特意加了一句,“像我。”幸好是像他,要是像亲娘,那完了。
一路上。
陈玉就看到银彩凤的嘴巴没停过,可惜,白定丰大多数时候都是不怎么说话的。
快到县里的时候,突然有人把拖拉机拦下了。
拖拉机停了。
就看到拦车的那人走到车后面,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有些风霜,他看到银彩凤之后,眼中一下子有了光,“彩凤,我来接你了。”
说着便伸手,把银彩凤扶下来。
银彩凤没动,还偷偷的看了白定丰一眼。
白定丰真有看远处的田呢,这边庄稼长得可真好,是晚稻吧。
“彩凤,你下来啊!”那人等了半天,银彩凤还是没动。宋家的那个大队就是这一片,从前面的小路口进去,走一段路,就到了。
林白看了那个说话的男人好几眼。
突然他说了一外名字:“宋英?”
那四十来岁的男人立刻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结果看到林白了。
他皱了皱眉。
他不认识这年轻人啊。
真是宋英啊。
从看守所出来了?
林白看到宋英跟银彩凤这么亲密,心里明白了,之前派人揍他四哥的事,是银彩凤起得头吧。
这事林北没跟林白说,想着先不管。
宋英问林白,“你谁啊?”
林白道:“林北你认识吧,我是他弟弟。”他语气轻和,“你怎么这么快出来了,表现良好?”
宋英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就是林北把他给送进去的。
银彩凤一听到这话,也慌了神。
她本来想说她跟宋英没关系的,可这时,宋英突然伸手,把银彩凤一拉,银彩凤直接被拉下去了,宋英稳稳的把人接住,然后拽着银彩凤,拼命的跑。
“宋英,你干什么啊。”银彩凤有些急了。
“快走,那可是姓林的。”
“你怕什么啊,他就一个人,身边还有个孕妇呢,你说你,胆子怎么这么小,跑什么啊?”银彩凤抱怨,“你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啊。”
尤其是她刚刚一直看白定丰,那么好看。
现在一下子换成了宋英,脸上那么多褶子,还黑,这真是不能比。
宋英听银彩凤那么说,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跑什么啊。
林家那小子瘦不拉叽,又不是林北在这,他忽然转身往回走。
结果,那拖拉车已经发动了,走远了。
宋英懊悔得很。
刚才不该跑的,太狼狈了。
当然了,他回来也不是想跟林白较劲,只是想洗一洗自己刚才的形像,他怎么可能跟林白这个小辈计较。
事实是,林家兄弟多,他不敢动手。
-
接下来的一路,白定丰跟白丽樱都很安静,没有说话。
白定丰一直看着路两旁的田地。
白丽樱闭目养神。
林白则是护着陈玉,每次路不好走的时候,他就赶紧把陈玉扶住,这车子会一蹦一蹦的。
总算是到了县里。
陈玉跟林白下了车,钱上车的时候就付了。
白定丰跟白丽樱也下了车,他们还要再转趟车去城里,就告别了。
陈玉跟林白慢慢的往家里走,路上,陈玉突然想到,“白丽樱要读高中,会不会跟陈焰上一个学校啊?”
林白道:“成绩好的话,是有可能的。”
本来两人就是一个初中的,当初,林秀秀跟林美美她们都是一个年级的,只是现在,林秀秀在少管所,林美美不愿意读了,读不进,她家大嫂也不想再花那个冤枉钱。
这提到陈焰,陈玉就想到了自家爹娘,又慢慢想到了杜若晴,“也不知道杜阿姨的病怎么样了。”那天晚上,像是挺严重的。
林白道:“你要是惦记,下次回去问问吧。”
不过他说了,“那两口子回京了,离得太远,又不算特别熟悉,想知道近况还是有点难的。”
这倒是。
陈玉点点头。
陈玉跟林白到家的时候,看到一个让他们有些意外的人,何主任。
陈玉看到何主任还有些高兴,何主任调到城里后,一直没回过来,两人还真没怎么见面。
她正准备问候的。
结果,就见何主任压着怒火,盯着陈玉,“陈玉,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陈玉满心疑惑:“主任,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害你了?”
何主任调到城里后,她什么都没有做过啊,怎么就成害人了?
何主任道:“我被停职了,上头正在调查陈米的事。”何主任心里堵得慌,才刚升上去,人还飘着呢,结果有人举报她,说她私卖陈米。
上头正在调查。
这事只有陈玉跟她那个大队的几个人知道。
陈玉听到这话,想起来了,“那位林嫂子前些日子又过来了,说要买陈米,被毛小铃听到了,我就介绍给她了。”
“毛小玲?是她?”何主任拧着眉,“那毛小玲看着老老实实的,话都说得少,不像那样的人。”
陈玉问何主任,“主任,当初你卖的那陈米的钱,是进了粮店的账,还是……”进了自己的荷包?
这得问清楚。
要是归到粮店的账里头,那就不算倒买倒卖。
要是把钱搂到了自个荷包里,那就难说了。
何主任突然就沉默了。
陈玉道,“要是进了公账,这就算是粮店的买卖,不算是倒买倒卖的。”所以当初她知道何主任卖林嫂子陈米,才没有说什么。
正常走公账嘛,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何主任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看何主任这表情,陈玉已经明白了,那卖陈米的钱没走公账。
陈玉叹了口气,“何主任,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另一边,林白打开门,他说道,“何主任,进屋坐会吧。”外头人来人往的,不好说话。
他牵着陈玉进了屋。
何主任沉默的跟在后面。
林白关上门。
暖水壶里是凉水,放了两天的,应该不要紧吧。
林白还是拿了杯子,倒了两杯凉水,一杯何主任,一杯他自己喝,陈玉当然不能吃那种放了两天的水。
林白用火钳夹了一个蜂窝煤,去了楼上的邻居家,没一会,他就下来了,这次火钳里夹的是正在燃烧的蜂窝煤,这是跟楼上邻居换的。
他反蜂窝煤放到炉子里,然后又加了两个煤,拧开炉子下面的盖,让火烧大些。
他把加子水的壶子放到炉子。
家里没热水了,得烧。
旁边。
何主任坐了半天,一声不吭的,半响,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主意来。
“阿玉,这次你帮帮我成吗。”何主任紧紧的握着陈玉的手,“上次是我糊涂了,我娘家外甥女要结婚了,我家里的钱都叫你叔拿去给他老娘了,实在是挤不出来,就把卖陈米的钱挪用了……”她想着,等发了工资,就慢慢补上去的。
可谁知道,她高升了呢。
那时她春风得意,压根没想起来这陈米的事。
应该把账填平的。
就算是借钱,也要把这账还了啊。
现在好,城里好好的工作,都快黄了。
何主任当时知道自己被举报,第一人想的是李小悦,可李小悦早就不在这了,再说了,李小悦也不知道她卖陈米的事啊。
谁知道这事呢?
陈玉啊!
何主任那会想到是陈玉举报的她,只觉得自己养了一头白眼狼,她对陈玉那么好,把陈玉调到粮店,给陈玉找了一份工作,还帮陈玉找了房子。
陈玉呢,反咬她一口。
所以,才有何主任冲气气的来堵门。
没想到的是,陈玉两口子不在家,何主任从早上等到这会,见了陈玉后,她的理智也慢慢回笼。
陈玉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陈玉举报她是没有丁点好处的。
她想清楚了。
只是,这倒卖陈米的罪她真担不起,她不想自己几十年的好名声毁了。
就为了那么一点破钱。
“阿玉,”何主任巴巴的看着陈玉,“这事你帮帮我吧。”
陈玉听到这话一惊,“主任,这事我怎么帮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员工,在哪都说不上话啊。”
何主任握陈玉手的力道更大了,“你帮得上的。”
她眼含歉意,可目光却慢慢坚定了起来,“你这样,就跟上面说陈米是你卖的,钱在你手上,你去给毛小玲认个错,再把钱补上。当然了,这钱我来出,你看行不行?”
当然不行啊。
陈玉可不是头脑一热的二愣子,这年头,名声比天大。
坏名声是要被人骂死的。
她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林白跟孩子想想,她是绝对不可能答应这件事的。
陈玉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可何主任握得太紧了,压根就抽不动。
何主任越说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阿玉,你放心,等这事解决了,我的职位恢复了,我就想法子把你调到城里去。”
何主任见陈玉不接话,又反复的劝,“阿玉啊,我一把年纪了,真的受不了这罪名。你还年轻,受点波及,挨一挨就过去了,我怎么说也是提拔你的恩人啊,你可不能忘恩啊。”这是恩威并施。
厨房里,水烧开了。
炉子火大,这水烧起来也快。
林白把之前暖水壶里的凉水倒了,这会正在往里灌开水呢。这么远,他都能听到何主任情绪激动的在劝陈玉。
林白并不担心陈玉会答应。
阿玉这人,小事上或许有时候会糊涂,但是大事绝不含糊。
阿玉不可能为了何主任这样一个外人,牺牲自己的家人。
客厅里。
何主任劝了半天,见陈玉像个木头人似的没有一点反应,心里不禁有些生气。
气陈玉的不识相。
不过是个乡下出身的姑娘,就算英勇救人上过报,可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这会大伙都忘了差不多了。
要不是她给陈玉伸出橄榄枝,陈玉能混成今天这样吗?
能在县里工作,买房吗?
何主任恼怒之下,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话中隐隐有些指责的意思,“阿玉,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陈玉叹了口气,“主任,要是别的事,你说帮一帮我也就帮了,可是这事,我真没办法。一,这事不是我干的,二,您说怕坏名声,我也怕啊。”
“阿玉,你别忘了你的工作是谁给你的!”何主任突然站了起来,声音都严厉了,“要不是我,你还只是个乡下种田的姑娘。”
陈玉没想到何主任会翻脸。
她还愣了一下。
“陈玉,你真的不能答应我吗?”何主任说完狠话,语气又软了下来,“阿玉啊,你去卖陈米的事认下,最坏也就是被辞退嘛。你都怀孕了,这肚子也不小了,正好回来在家休息啊,好好养胎嘛,一举两得,是不是?”
陈玉就一句话,“主任,这事不是我干的,钱不在我手上,我真认不下。”
何主任好赖话说尽,陈玉就是不肯答应。
何主任有些恼怒了,“好,这可是你说的,你别后悔。”
她看说服不了陈玉,也懒得再费口舌了,再去想想别的办法。
她甩门而去。
陈玉听着砰的关门声,沉默得厉害。
林白从厨房出来,给她泡了一杯麦乳精,“甜的,喝了心情会好一些。”
陈玉望着林白,“何主任以前不是这样的。”
林白道:“人是会变的。”
又低声说了一句,“只要不触及自己的利益,每个人都是和善的。”一个人成什么样,那要看是什么事。
陈玉拿着杯柄,都头疼了,“粮店的陈米,她怎么能把卖米的钱放到自己的口袋呢?”
林白道,“等会吃完饭,我再回大队一趟,你呢,去粮店看一看,最好找毛小玲主任说一说今天这事。”
陈玉抬头看她。
林白坐在她旁边,“虽然不能把人想得太坏,可有些事还是得早过防备嘛。”
陈玉是最好的替罪羊。
何主任又是粮店的老人了,只要好口供串好,这事不是陈玉干的,也会变成陈玉干的。
陈玉道:“你别回大队了,我去粮店那边看看就行。”
才刚来,再回去,多累啊。
林白跟陈玉一块去粮店的,跟同事们聊了会天,才发现毕美玲不在。
她去哪了?
同事说,毕美玲去百货店买东西了。
陈玉并不知道毛小玲住哪,问同事,粮店的同事都不知道,没办法,只好回家了。
倒是回去的路上遇到周常兴了。
应该说,周常兴在那他们家外面特意等他们的。
周常兴看到陈玉跟林白,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走了。”
“去哪?”
“要回家了。”
三人一边走一边说着。
“我跟我父亲说了这边的事,我还是适应不了,”周常兴努力过了,他还是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应该说,他看人太不准了。
本来说是把他塞到这,来锻炼一下,这前是没效果。
现在有林白的是点,周常兴倒是懂了一些人际关系,可是,他不喜欢这样。
他还是决定继续读书,然后去学校做个老师。
周常兴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林白。
林白在站他那边的,“想去干什么就去干,只要不干犯法的事,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当老师挺好的。”陈玉笑着道,“祖国花朵的未来就靠你了。”
这一瞬间,周常兴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
林白跟陈玉想留周常兴吃饭的,可是周常兴说明天就走,还有跟一些朋友告别。
周常举走的时候,把自己的地址跟电话留给了林白。
又是京市。
林白很快把地址跟号码记在了脑子里。
然后,还把电话本拿出来,又将这纸上的内容记了一遍。
林白送周常兴出门的。
陈玉送到门口,没下楼,她想跟周常兴说让周常兴去跟毕美玲告个别,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没必要。
毕美玲想钓金龟婿,周常举因为家里条件好,才被毕美玲看中。
要是再来一个条件更好的,毕美铃一定会看上那个人。
也没有太深的感情。
陈玉想想就没说。
林白送周常兴离开。
第二天。
陈玉去上班的时候,何主任带着几个人来了。
何主任面带笑意。
走到陈玉面前,对那几个人说,“同志,就是她。”
陈玉看向那几位,“各位有什么事吗?”她很平静,她猜到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