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陈大队长刚起来,现在的大队长郑德生就找过来了,他来得特别早,来了就在门口等着。直到听到里头有人起来了,这才敲了门。
“谁啊?”陈大队长正漱口呢。
“我,郑德生。”郑德生在外头答道。
陈大队长把水吐出来,拿着杯子,去开了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他是真有点惊讶。
郑德生笑,“不是怕你走了吗。”他跟在陈大队长进了院子,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那电线杆的事一直都弄不好。这要通电,就得在路上架电线杆子,有的地方实在是不行,得从田地里过,有些大队就不愿意。”这不肯装电线杆,那电就没过通过来啊。
郑德生折腾这事折腾了一个月,还没弄好呢。
主要是协调不好。
陈大队长早就知道这事难办了,他说道:“那就别动田,沿着路安。”又道,“要不跟沿路的大队都商量商量,要是大伙都通上电,这电线杆的事肯定就不计较了。”
郑德生提到这就头疼,“我跟其他大队商量过,还找过县里领导呢,上头啊没那么多拔款,说咱们想办,自个出线,那些大队一听就不干了。”
而且啊,通了电后,这电费也要钱呢,大伙一想到这是个长久花钱的事,就不愿意用。
陈大队长没去城里的时候,一直琢磨着这事。
他知道这事麻烦。
之前想到了法子,后来搬到城里去,事情多,而且当初他说想要通电的时候,郑德生的态度也没特意热情。
他就把这事搁下了。
“这样,你跟县里的领头去卖卖惨,最好能让他们出面牵头这事,当然了,那边的拔款看能出什么,你这边想再找几个富裕的大队想办法凑一凑……”陈大队长把自己想到的,都跟郑德生的说了。
都是大队长,别的大队的大队长不服你,这很正常。
所以啊,这事得县里头的领导出面。
给每家每户通上电又不是什么坏事,说起来,还是领导的政绩呢,以后升迁评业绩都要用的。
陈大队长的意思很明显,这事的功劳让县里的领导占大头,郑德生呢,要点小头就行了。
这种事主要是给各位同志带来实惠,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陈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搬了把小凳子,坐在旁边,听两个大人谈。
等陈大队长讲得口干舌臊,终于讲完了。才发现陈焰在旁边听了半天了,“你没去玩啊?”
陈焰道:“没,我肚子饿了。”
陈大队长抬头一看,太阳都升得老高了。
陈站了起来,“老郑,这事就这么着吧,今天就说到这。”他也饿了,该去大灶烧点东西吃。
刘巧云回来后就把家里所有的东西洗涮了一遍,去刘家之前,也是在这做饭的。
大灶都是干净的,可以用。
还好厨房里有现成的东西,没做别的,就煮了两碗清水面条,四碗的份。
他跟陈焰说了,“早中饭一块吃,现在多吃一点,中午可就没了。”
陈焰很郁闷。
他娘不在,生活质量直线下降。
陈焰吃完又出门了,跟他的那些小伙伴们疯玩去了。
陈大队长在家里,他想休息休息。
好不容易有了五天假,昨天算一天,今天一天,还剩三天,最后一天要回城里去,一半的时间耗在路上了,也算不上休息。
也就是说,他就这两天能好好休息休息。
他正准备下午补个觉的。
没想到,中午的时候,又有人过来了。
是王大娘。
陈大队长昨天回来得晚,早上又没出门,王大娘是怎么知道他回来了?
王大娘看到陈大队长,眼中一喜,“陈队长,你真回来了。”
她像看到救星似的,“我这有件急事想求您帮忙啊。”
陈大队长道:“这大队长我可担不起,你家真有急事,去找老郑吧,要是女人家的事,就去找赵主任。”赵菊芬,妇联主任。
王大娘道:“是我儿媳妇的事,我那儿媳妇,不是您那丈母娘给介绍的吗,我觉得,您处理这事正好。”
陈大队长有些头疼了,“你说吧。”
王大娘就说了,“我儿媳妇她亲娘赖在我家一个月了,赶都赶不走,刚才我说让她回自己家去,她那小儿子竟然拿了出刀出来……”
王大娘这会还惊魂未定呢。
虽然那刀子被王大刀给夺下了,可是那银彩凤跟她儿子真的是个□□烦,王大娘是的急啊,她怕今天把人送走,明天那银彩凤又回来。
这叫什么事。
其实,弄成现在这个地步,王大娘心里是有点埋怨张迎春的,怎么介绍这么一个亲家?
介绍之前也不好好打听打听。
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那小蝶都嫁过来了,孩子都有了。
陈大队长脸色严肃了起来,“那孩子多大,对你们动刀子了?”
王大娘说了实话:“那孩子十二岁,拿着一把小刀,削铅笔的。”
陈大队长又问,“人都没事吧?”
“没事,都在家呢。”王大娘念叨,“那银彩凤本来让我赶到院子外头了,可她装晕,一直不醒,小蝶哭得大家,只能又让她娘回屋了。”
陈大队长很为难,“这是你们的家事,我真帮不上忙。”
“陈队长,这可不行啊……”王大娘不愿意走。
银彩凤真要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那就好办了。可问题是银彩凤不是啊,好就是一个想叫女儿养老的懒家伙。
“我现在不是大队长了,对了,我下午就要走了,真没空管你家的事。”陈大队长现在觉得,那公安局的事可比大队的事简单多了。
公安局就是一个个的案子,而这边,东家长,西家短的,这一桩桩的小事,解决不好就骂起来了。
陈大队长才解脱,可不愿意再陷进去。
“陈队长。”王大娘真有不敢相信,“您怎么变了?”
陈大队长好心提醒她,“我现在可不是大队长了,这样,我领你去找郑德生去,让他去看看怎么回事。”说着就出了门,王大娘总不好一个人呆在院子里,陈大队长等王大娘出来,把门一锁,然后领着她去了队委会。
他把王大娘送到郑德生那就不管了。
王大娘这是家务事。
还是跟儿媳妇有关,那儿媳妇还是个怀了孕的,怎么插手?
王大娘就找了郑大队长说这事,郑德生忙着呢,哪有空管王大娘家的事,把赵菊芬叫来了,让她去看看怎么回事。
王大娘再回头,陈大队长已经走了。
她脸色不太好看,“这陈队长,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旁边的赵菊芬听了,脸都抽抽了。
还要怎么负责?
王大娘家的事谁不知道,没听过一句老话吗,清官难断家务事,现在这王大娘跟丈母娘处不好。要是过一段时间呢,万一两边又好起来了呢?
这两家不得合起伙来骂这多管闲事的人啊。
赵菊芬去了王大娘家,银彩凤晕了一直没醒,这人没醒,也没调解啊。
赵菊芬就走了。
王大娘在门口看着银彩凤,气个半死。
她知道这银彩凤是装的。
可她说了,大伙不信啊。
王大娘对王大力道,“你媳妇这两天看着情绪不太好,你带着她去卫生所看看,对了,那她弟弟也带上,去查查,我看那孩子像是有什么毛病。”
王大娘愣了一下。
不是说等孩子再大一些,再去看吗。
现在去,不是费钱吗。
王大娘拿出钱,给了王大力。
王大力带着宋小蝶跟宋有金出去了,宋有金不肯去的,王大娘是这么说的,“你把医生找来,看看你娘得的是什么病。”
宋有金果然听话了。
王大娘亲眼看到那三人走远的。
等他们走了之后。
王大娘去了银彩凤装病的那个屋子,直接下狠手,把人拖了下来。
银彩凤一下子还闭着眼睛的,等她发现自己到地上的时候,一下子就醒过来了。
睁睛看到王大娘拽着她就往外走,开始尖叫起来,“亲家母,你干什么啊!”
“你太过分了!”她那不争气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了。
王大娘把银彩凤扫地出门了,银彩凤声音特别大,闹得整个大队都知道了。
后来。
陈大队长都被妇联方任挖出来,一块往这来了。
郑德生准备了材料,去县里了,还是为的通电的事。
银彩凤正扑在地上哭,“亲家,你怎么打人啊?你嫌我住你家,你就直说啊,我走就是了!”
“你凭什么打人啊?”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是个寡妇,”银彩凤声音都哽咽了,“这人活到哪个岁数又不是我能阻止的……”
银彩凤一番话说得大伙看王大娘的眼神都变了。
银彩凤说自己是来照顾闺女的。
王大娘嫌她是个寡妇,克夫,天天闲言碎语的说,还败坏她的名声。
王大娘这个婆婆抠门,都不肯让她闺女去医院检查,要不是她这个亲娘过来,只怕今天她闺女都去不了卫生所……
林林总总的。
王大娘的罪名可多了。
银彩凤说到兴头上,转头,看到了陈大队长。
她怔了好半天。
他怎么在这?
银彩凤赶紧擦了擦脸,站了起来,一脸惊喜的看着陈大队长,“你来了。”
这一句话把陈大队长整懵了。
其他人都看向了陈大队长。
陈大队长跟这位柔弱的女人认得啊?
陈大队长见大伙望着自己,赶紧道,“我不认识她,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他对银彩凤真没什么印像。
银彩凤眼中满是震惊。
她自认长得不差啊,又跟眼前这两人见过两次面了,她连他给的钱都没有收呢,他怎么会没有印像?
陈大队长只是被赵菊芬硬拉过来的,想着这边要是出问题了,顺手帮一帮,结要,没想到把自己搭进去了。
赵菊芬低声问陈大队长,“你不认得她,她怎么用看负心汉的眼神看你?”
陈大队长哭笑不得,“我哪知道啊。”
“你再想想。”
“昨天,我跟陈焰从刘家回来的时候,她在路中间走,骑车的时候撞到她了,当时给了她一块钱让她去卫生所看看,结果她没要。”陈大队长道,“好像就这些了吧,不对,我是去的时候撞到她了,回来的时候又碰到了一回。”
不相干的人,陈大队长压根就记得不太清楚。
陈大队长还说了:“我也是才回来,还要回去上班呢,你想想,怎么可能的事。”
这哪来的这么一个奇葩啊。
陈大队长决定下午就走。
之前那杜若晴跟谢文生的事才说清楚,这又来一个,他真吃不消。
他媳妇才刚消气呢。
真是怕了。
王大娘看看陈大队长,又看看银彩凤,突然说道,“陈队长,既然你认识她,那你劝劝她,让她回去吧,要是不回去,就去熟人家借住几天。她成天在我家赖着不早,我那大儿子一家都有意见了。”
王大娘可不止王大力一个儿子。
陈大队长想走。
可现在尤其不能走,他一走,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呢。
银彩凤频频看向他。
陈大队长心里膈应。
王大娘很惊奇,这一回她把银彩凤赶出来,银彩凤没再死缠着王家,就在外头站着。
王大娘试着回了家。
结果,银彩凤还是没有跟上来,她赶紧把门关上。
王大娘一走。
银彩凤又没哭了,这人一会就散了。
赵菊芬一看没事了,也走了。
陈大队长跟她一块来的,也一块往回走。
没想到,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这位大姐,你等会。”
赵菊芬听到声音回头。
是银彩凤。
她的目光在赵菊芬跟陈大队长身上打转,半响,才黯然道,“你们是两口子吧,大姐,不关这位大哥的事,昨天是我会错意了,真不好意思。”说完,一脸歉意的看着赵菊芬。
过了会,又暗含期待的看着陈大队长。
赵菊芬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来。
会错意?
这是个啥意思?
陈大队长见过的风浪多了去了,银彩凤这小技俩,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没看银彩凤,而是跟赵菊芬说,“这大队的人口都是有数的,无端端的住进来了,得登记吧,这住多久,以前犯没犯过事,都是查一查,是不是?”
赵菊芬点点头。
要是陌生人突然来了大队,肯定要查清楚是姓甚名谁的。
可银彩凤一来就到王大娘家,又是那儿媳妇的亲娘,算是王大娘家的亲戚,就没怎么注意。
陈大队长这一提,还真叫查一查了。
银彩凤是经不起查的。
听到这话脸色一僵,看陈大队长的眼神又有了另外的一层意思。
银彩凤身子晃了晃,虚弱道:“等会我就带着孩子走。”
回宋家?
不,再找个地方避一避。
银彩凤头低了下来,转身就走,东西也没拿,就往大队的路口去了。
陈大队长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赵菊芬笑他:“没看出来啊,你都这把年纪了,还挺受欢迎的啊。”
“给你你要啊?”陈大队长摆摆手,“以后可千万别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位。”
银彩凤又去了王大娘家。
王大娘压根就不给开门。
银彩凤轻声细语的说:“我是来拿东西的,现在就走。”
话音刚落,这大门开了,王大娘把银彩凤的东西全扔了出来,还是装好的,早就准备了。
银彩凤抬头,看着王大娘那张长了皱纹又显年纪的脸,心里是有些恨的。
她拿着包裹走了。
心里更恨的是自己的命为什么这么不好?
嫁了两次。
长得不比别人差,为什么日子就是过得不如别人好呢?
别人这把年纪都有儿子养老送终了,她呢,女儿好不容易找了个婆家,她不过是来住几天,想着法的赶她走。
到门口的时候,她碰到王大力三人了,从卫生所回来了。
“娘,你好了!”宋小蝶很高兴。
尽管银彩凤的有些做法让她很难接受,可从小到大,银彩凤还是疼她的,她心里也有这个娘。
银彩凤淡淡的嗯了一声,看王大力的眼神都是冷淡的。
她把宋有金的手一牵,“我们回家。”
宋有金眼中满是欢喜,“好啊。”
然后牵着宋有金就走了。
宋小蝶突然喊道:“娘,等会。”
银彩凤站住,看着她。
宋小蝶对王大力道,“看病剩下的钱呢?”
王大力看了她一眼,还是掏了出来。
并不多。
宋小蝶捏着钱,往银彩凤那跑去,突然一个踉跄,王大力吓了一跳,赶紧过去。
宋小蝶已经到银彩凤身边了,银彩凤伸手就能接到她,可银彩凤仿佛傻了一下,呆在那。
王大力离得远,他追过来的时候来不及了。
宋有金人小,拉不住宋小蝶,他急中生智,一下子躺到了宋小蝶摔倒的那块地上,要是他姐摔到他身上,有他这个软垫,应该伤不到的。
结果。
宋有金被银彩凤生生的拉了出来,“有金,你干什么呢,你姐多重啊,压坏你怎么办?”银彩凤还指着这个儿子以后长大给她养老的,得好好的。
银彩凤的这番话是情急之下说的。
在场的三人都听到了。
宋小蝶摔了。
银彩凤看了一眼宋小蝶的裙下,没见血,看来是没事。
她的眼中竟有些失望。
王大力把宋小蝶扶了起来。
银彩凤拉着儿子走了。
原本还指望王大力这个姐夫帮衬一下有金的,不过,从王家对她的态度上来看,是指望不上了。
她可是小蝶的亲娘,王家人都那样怠慢,更别说有金只是王大力的小舅子了。
没指望的事,银彩凤才不会浪费时间呢。
宋小蝶颤抖着把手里的钱递给了王大力。
王大力叹了口气,“回家吧。”
*
陈大队长跟刘巧云去陈玉那的时候,陈大队长稍稍提了几句银彩凤的事,主要是王家跟银彩凤的事,拉扯上他的没提。
陈大队长在陈玉这吃了顿饭,本来要走的,可晚上没车了。
林白等陈大队长说完,又把四嫂跟银彩凤的关系稍稍提了几句,两边的事加在一起,这银彩凤是个什么人大概就清楚了。
自私,薄凉。
看着柔弱可怜,却是处处为自己打算。
宋小蝶跟王大力从来都没有提那天在路口发生的事。
可就算是没有那件事,这银彩凤在外头的形像也不好,也不能说外面,只能说在前进大队的一些人心里印像不好。
反正,远着就是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亲戚关系。
陈玉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就是知道这事,听过了就忘了。
刘巧云还跟陈玉说了张迎春前一阵病了的事。
陈玉还紧张了,“严不严重,去看医生了没?”
“心病,这心事说开了,就好了些。”刘巧云很快就换了话题,她怕陈玉追问张迎春心病的病因。这事她不想跟陈玉说,她跟二哥他们说好了,不跟小辈说,就瞒着。
刘巧云很快说到刘二舅有对象的事了。
她低声道,“你二舅跟着了魔似的,非要跟那女人在一块。”劝也劝不住。
刘小麦还回去过,跟刘二舅吵了好几架,结果,刘二舅把刘小麦给赶出去了,让她不要回娘家了。
还是张迎春帮忙拦着,把刘小麦领了家门。
看来这事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刘巧云跟陈玉说这个,就是要陈玉做好心理准备。
陈玉真不知道说什么。
林白帮她夹了菜,“大人的事,他们有数的,我们听着就是了。”这事知道就行了。
刘巧云跟陈大队长是第二天走的。
陈焰快要开学了,他想留下,也没法留。
时间慢慢的过云。
许久不见的林嫂子粮店找陈玉了,挑的是中午吃饭的时间。
这林嫂子是林白他们那个大队的,上次跟唐红梅一块过来一回,找何主任买了陈米,因为便宜,买了不少呢。
后来这林嫂子有事直接找何主任,压根就不没搭理陈玉了。
林嫂子看到过了十二点,就在粮店外头喊,“陈玉,老六媳妇,你出来一下,我找你有事。”
那双三白眼在粮店门口来回的打转。
林嫂子。
陈玉都快忘了这个人。
林嫂子找她做什么?
陈玉仔细想了一下,这才想直何主任高升后走了,林嫂子找不着人了。
难怪又想起她了。
陈玉出去了。
林嫂子看到陈玉,一脸笑容的过来了,“老六媳妇。”
陈玉问:“有事说事。”
“哎哟,叫你瞧出来了,上次我不是买了那陈米吗,家里吃完了,你这粮店还有吗?”林嫂子问,一边说一边往里头看,“最近我怎么没见着何主任啊?”
陈玉道,“她高升了,去城里了。”
“那真是恭喜了。”林嫂子再不提何主任的事了,只追着陈玉问,“这陈米现在是啥价啊?”
正说着,毛小玲过来了。
她听到陈米两个字了。
陈玉看到毛小玲,就给林嫂子介绍道,“这是新来的毛小玲主任,你有什么事跟她商量吧,陈米的事,可不归我管。”
“这么年轻啊。”林嫂吓了一跳呢,然后自我介绍,然后对着毛小玲一顿夸。
陈玉挺着肚子,不方便久站,就去食堂打饭去了。
毛小玲听着林嫂子的话,脸色越来越沉。
她上头那个何主任,还倒买陈米?
毛小玲往陈玉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个陈玉,到底有没有掺和其中?
又是一个周末。
陈玉跟林白一块回了大队,肖媛跟唐红梅她们从华城回来了。
又是大哥借了车子去借的。
林家三个孕妇呢。
肖媛回来直到送到新屋子那边了,大哥去接人的时候跟特意回了大队,跟家里人说了,后来宋小婉把肖媛的屋子给清扫了一遍。
其实,主要是林北收拾的。
他怕宋小婉累着。
肖媛这次回来,胖了些,脸色也红润多了。
她这肚子很大,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了了,就算是新做的裤子,也不太穿得上,现在她都穿的长裙,这样方便。
肖媛病了一场。
陈玉跟林白当然得回来看看她。
主要是陈玉一个多月没见过肖媛了,林白倒是去过华城几次。
肖媛的肚子月份最大,紧接着就是宋小婉,再就是陈玉。
三个孕妇坐一块说话呢。
就听肖媛道,“我看你这胳膊,都粗了一圈呢,还有我这背,厚实好多啊,以后可怎么办啊。”这长胖了就不容易瘦了。”
唐红梅正在屋里给肖媛收拾东西,听到这话,伸出头来,“胖什么啊,你可别给我来节食那套,听那城里人胡说八道呢。”
肖媛笑着道,“没有的事。”
几人在这聊着天,说些有的没的,都是家长里短的事,主要是肖媛在说,她在出租屋里,哪也去不了,就躺在床上,憋坏了。
陈玉说了一些趣事,报纸上看到的,县里发生的,还有粮店的事。
肖媛听得掩着嘴笑。
特别精神。
陈玉看肖媛是真养好了,是真放心了些。
生孩子本来就是道鬼门关,尤其还是双胞胎。
“你这肚子,几个月了?”宋小婉看着肖媛的肚子问,那肚子大得像是要生的样子。
“七个月了。”肖媛道,“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了。”说是十月怀胎,其实有的时候九个月多一点就能生的。
当然了,也有早产的,七个月就生孩子。
可早产的孩子身子骨弱,就怕养不活。
正说着话呢。
庄婆子来了,她是过来看唐红梅的,老姐妹一个多月没见了。
庄婆子手里还提了点果子,是自个家的树上摘下来的,这种果子倒不用担心脏的问题,洗一洗就能吃了。
要是觉得不干净,多洗两遍就行了。
庄婆子这一回是特意挑了又红又大的果子。
这唐家有几个孕妇呢,没别的好东西,就提了这个来,自家树上长的,又不花钱。
“你娘呢?”庄婆子问,“刚才我去老屋看过,说不在那边。”
唐红梅听到庄婆子的声音,声音从屋里传来,“在这呢,等会,我马上出来。”没一会,唐红梅就从屋里出来了。
庄婆子本来要跟唐红梅一块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话的,结果,转头看到陈玉了。
她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忽然就笑了。
“老六媳妇,你也回来了。”她还以为就唐红梅带着老四跟老五的媳妇回来了,没想到,在县城里很少回来的陈玉也跟着一块来了。
陈玉笑着打了招呼。
庄婆看着本来要走的人,看到陈玉,却是不走了。
她跟唐红梅说了一声,“等会,我跟你家老六媳妇唠嗑唠嗑,有事要问呢。”
唐红梅一看庄婆子这架势,像是要有不少话要说呢。
于是回屋去,搬了两个小板凳过来,她跟庄婆子一人一个,坐着。
庄婆子眼睛看着陈玉,兴致勃勃,“你爹那事你知道不?”
陈玉问:“我爹?我爹在城里啊,他有什么事?”
“你不知道啊。”庄婆子来了劲,“就是隔壁前进大队那宋小蝶的亲娘,叫银彩凤的。”说到这,庄婆子还特意看了宋小婉一眼。
这两名字,太像了。
庄婆子又继续说了,“那银彩凤瞧上你爹了,你知道这事不?”
陈玉皱眉。
这事她不知道啊,她爹没说。
陈玉道,“庄婶子,你是不是听错了啊,我爹跟她又不熟,说是上次回大队的时候见过一面,她一眼就相中我爹了?不可能吧!我爹黑瘦黑瘦的,不至于吧。”
庄婆子笑了,“这事还能有假,那银彩凤自个说的。”
“啊?”陈玉秀眉拧在一起。
旁边宋小婉表情真是一言难尽。
那女人怎么又惹出事来,不是说回家了吗。
庄婆子道,“说她跟你年轻那会就认识,是老相好了,后来阴错阳差的,没在一块,如今天老了又遇上了。你爹上次回来就是为了她呢!”还说了,“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陈玉都说不出话来了。
庄婆子盯着陈玉,眼睛都不眨,“是不是真的?”
陈玉都无奈了,“庄婶子你想想,我爹年轻那会在部队呢,回来就跟我娘结婚了,他哪去认识这个旧情人啊?你说的那人,家在哪呢?”
宋小婉突然说了一句,“在山沟沟里。”
“那么远啊!”庄婆子一听,“看来那银彩凤是瞎说的啊。”
唐红梅突然道:“陈大队长在这一片长大的,要是跟谁谈过,也瞒不住啊,他那一辈的还有年长一辈的人都在呢。”
是啊。
庄婆子一想觉得这话有道理。
陈玉因为庄婆子的话,晚饭都没胃口了。
饭桌上。
林家业开口,当着大伙的面跟唐红梅说道,“你有一阵没去看秀秀了,我上回去,她还问起你呢。”
唐红梅一听,心软成一片,“我后天,不,明天就去。”刚从华城回来,昨天坐了半天的车,本来想明天稍稍休息的,可一听林家业说秀秀想她了,立刻顾不上休息了。
林家来又说道:“秀秀最近身体不太好,总是去医务室,老做不好的梦,醒来的时候全是汗,人都瘦了。”
他唉声叹气的。
秀秀不在家,去捞鱼都捞不上几条。
唐红梅眼睛都红了,“我明天就去,好好问问所里的人,孩子都这样了,能不能在家照顾几天。”
林家业点点头,“是该问问。”
等他们说完。
肖媛突然问:“爹,老五有没有回来过啊?”
她本来可以不用过来的,这边会直接给她送饭去,可她想多见见人,跟人说说话,在那边的时候真的是憋坏了。
林家业低头吃饭:“没回来。”
又告诉肖媛,“男人以事业为重,他这么辛苦,还不是赚钱养你和孩子。”
肖媛没说话,不过看得出来,情绪很低落。
尤其是她看到林白在给陈玉夹菜的时候。
林白道:“多吃一点。”
陈玉语气都透着无奈,“我真吃不下太多,没胃口,这一碗真的够了,不用再加了。”
这天晚上。
肖媛睡的新屋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地方,半宿都没睡着,眼泪不停的掉,枕巾都湿了。
唐红梅跟林家业天一亮就醒了。
“昨天提来的补品呢?怎么没看到?”
“在老五媳妇屋里呢。”
“怎么放她那了,怎么提一点放这边的嘛。”林家业道,“现在你去那边拿一点过来,我们马上就走。”
唐红梅拿了肖媛的备用钥匙,去她那屋了。
结果,这门啊是从里头栓上的,钥匙打不开。
出门了才会从外头锁啊。
在家里的时候自然是从里面栓上的。
唐红梅在门口站了半天,犹豫要不要喊肖媛起来。
肖媛七个月的身孕,晚上不容易睡着。
结果,她在想的时候,林家业过来了,东西都提上了,“怎么不在这磨叽啊?”
两人在外头的说话声被肖媛听到了。
肖媛惊醒了。
“老五媳妇,你醒了没,开下门。”林家业的声音可不小。
隔壁的陈玉都听到了。
林白也醒了。
这一大早的,干嘛呢?
林白穿了衣服出去看,见他爹正在拍五嫂的门。
林白就说了,“爹,你声音太大了。”
“不是怕老五媳妇听不到吗。”林家业皱眉,“她怎么还不起来。”
“人一孕妇,能有多快啊。”林白走了过去,“你们一大早的过来,到底想干嘛啊。”
经林白提醒,唐红梅才想起来,肖媛大着肚子不好起来,于是跟林家业道:“要不算了,我们在外头买一些,医生可是说了,其中一个大孙子身子弱,小得很,老五媳妇得补一补。”
林家业听了劝,跟唐红梅一起走了。
肖媛听到声就准备起来了。
可试了半天,这肚子大,人不容易起来,结果就听到了林家业那么一番话,坐在床上,气了半天。
然后又躺下睡了。
躺了半天,眼睛都还睁得大大的,睡不着。
唐红梅跟林家业一天没回来。
林白跟陈玉下午就决定回县里,搭的顺风车,是运木头的拖拉机,某个大队的,经常往这边过。
林白跟陈玉坐在拖拉机的车斗后头,上面有小板凳。
一人一毛钱,当是车费。
要是有钱,给等价的东西也是一样的。
林白跟陈玉上来没一会,又有人来了。
陈玉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白丽樱跟她爹白定丰,哇,真是一对养眼的父女。
白丽樱性子有些高冷,不过在看到陈玉的时候竟然笑了一声。
陈玉也对她笑了笑。
白定丰认得陈玉,林白他不熟。
他问陈玉,“你爹怎么样了?”
陈玉笑着道,“过得还不错,现在没那么忙了,每周都有假。”
白定丰真的很年轻。
不是显年轻,而是皮肤状态跟人的精神就是年轻人。
不知道他怎么保养的。
就在拖拉机在发动的时候,又上来一个人。
远远的就在喊,“等会。”声音挺细的。
那开车的师傅等了一会。
那人过来了。
吃力的爬了上来,然后拿出帕子擦了擦汗,还把帽子摘下来扇了扇风,一张柔弱的脸露了出来,只不过,看这女人的年纪,应该三十五往上走,估计有四十了吧。
那女人一看,没小板凳了,抬头就对离她最近的白丰定道:“这位大哥,我……”她抬头看到了白定丰的脸。
这话卡在了嘴边。
本来她想要白定丰让座的,可现在说不那话了。
这男人长得真好看。
女人的心跳得厉害。
白定丰坐在那,发现眼前这女人盯着他看,习惯了,面无表情的移开脸。
不过很快,他又把脸转了过来,盯着这女人瞧了好一会,然后扭头对陈玉说,“这人就是说喜欢你爹的那个,大队都传遍了。”
那谁。
银彩凤。
白定丰听人说过。
陈玉跟林白的目光齐齐落到银彩凤的脸上。
本来,银彩凤长得不差,在她这个年纪也算是保养得好了,可是偏偏她身边坐的是白定丰,那男人跟吃了防腐剂一样,像不老似的。
这一比,银彩凤就不够看了。
陈玉还没说什么呢。
就听银彩凤道:“我没有喜欢过谁,你肯定是听错了。”
她道,“你说的那个人,我压根就不认识。”
白定丰看着银彩凤,皱了皱眉,“不可能,我听赵菊芬说的。”
银彩凤问,“你说的是哪个?”
白定丰道,“陈大队长,很高的那个,说是骑自行车撞过你。”
“没有,我怎么可能喜欢那又黑又老的男人,”银彩凤含羞带砖的望着白定丰,没凳子,她就一坐在铁皮上,本来跟白定丰有一点距离,可是这拖拉机轧过一个石子,这车就一弹,银彩凤就往白定丰那边靠。
眼看着越来越近了。
银彩凤就要挨在白定丰身上了。
白丽樱开了口,“爹,我这边有点闷,我想跟你换个位置,吹吹风。”
“好。”白定丰立刻答应了,跟白丽樱换了位置。
他可疼小女儿了。
现在就是送小女儿去城里上学的,九月开学,没几天了,先去学校看看。
银彩凤的眼睛就落在白定丰的脸上,舍不得移开。
陈玉算是看明白了。
之前她爹那流言算是白担心了,这银彩凤现在盯上白定丰了。
嗯。
男人长得太好看了也是很危险啊。
不过,白丽樱倒是个聪明的女孩,看出来了。
陈玉觉得,这白丽樱不光遗传了好皮相,连智商都高,比她姐白丽芳强多了。
林白不动声色的把陈玉的脸移到他那边,让陈玉看他。
又醋了。
陈玉笑了,她靠到林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