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贴身伺候江明月之前,陈叔对她的武功进行了一些基本的评测。卫杉压了自己一半的功力,她的身手很好,保护一个江明月,完全绰绰有余。目前待在江家没有走,无非就是想看着断山的那群人想做什么。尚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对她的死亡怀疑,最好的方法就是按兵不动。
“小姐,陈叔让我伺候你。”
卫杉站在江明月的房间里。
此时江明月刚醒,她被突如其来冒出来的人影吓得有些懵懵然。毕竟昨天才嘀咕完这个人。今天对方就上门了。
“哦...”江明月拖长着声音。
“小姐先洗漱一下。”卫杉将手里拧干的湿帕巾递给江明月。
江明月洗漱完毕,她的头发因为刚睡醒还有些散乱的蓬卷,她坐在梳妆镜前。
“小姐今日想绾什么发型?”卫杉拿了梳子站在她的身后。
她的身姿高欣,江明月只能在镜子里看到女人尖而小巧的下巴。
“都可以。”江明月看了一会头顶上的下巴,又开始盯起了镜子里的自己。
卫杉拿着手里的梳子,她有些犯难。这几年她一直男装打扮,哪里知道什么女子发型。包括她现在自己头上的发型,都是她随意挽起来的。
但是她眼前的是江明月啊。江明月怎么能像她一样随便。
江明月的发质很好,可她只能反复的梳着。卫杉在脑中努力回想在街上看到的女子的发型打扮。
等了半天,江明月微微转头看向她,“你不梳吗?”
卫杉尴尬,“小姐,我...”
江明月看懂了卫杉的表情。
“娇娇呢?”
“贺娇?”一个下人的名字被她喊得如此亲密,就好像她的闺中好友一样。
卫杉敛眉,“贺娇今日休息。”
“你不会绾发吗?”
“是。”
江明月有些诧异,“真稀奇。”
就连穷人家的女子都知道绾发的。而卫杉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我教你。”
“你先将我的头发分为两股...”江明月一开始尝试口头教会卫杉绾发,后来卫杉不是太用力扯痛了她,就是一不小心绾错了位置。两人一阵手忙脚乱。原本之前被卫杉笼罩的那种微妙感觉也一挥而尽。
她按着头上的手,“停。我来弄。”
江明月站起身,也不拆去之前卫杉在她头上编错的发髻,“你坐下。”
“我给你绾发。”
她按住卫杉。
“绾发不能用力的扯头发的,”江明月将她头上唯一仅有的一根木簪装饰拔下,“会很痛。”
“你看我这样绕过来,轻轻的,是不是就不会扯得你的头皮很痛了?”
江明月侧着脑袋看她。
“如果弄痛了你,你可以和我说。”
“嗯。”卫杉轻应。她的目光追随着镜子里一丝不苟为她绾发的江明月,嘴角蔓起一抹笑意。
原来当女儿家是这么一回事。
真是久违的温暖。
江明月晨起的脸白白净净,就像一轮初生的太阳,夺目而灿烂。卫杉的心里是这么形容她的。
江明月,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升起保护欲的女孩。
卫杉深深的看着她。
......
“就是这样,你学会了吗?”江明月已经为卫杉梳好了发型。
她打量着镜子里的卫杉。她突然发现卫杉的模样生的极好,她的五官端正,周身的气质不像贺娇的那种纤柔美,而是略带了些英姿飒意的凌厉美,细细品味,反而越来越挪不开眼。
“谢谢小姐。”卫杉道谢。
江明月猛地移开视线,“嗯...现在换你来给我绾了。”
她的脑子里忽然有个极为大胆的想法---如果卫杉是男人,那么自己绝对会为她倾倒。
她抿了抿唇,掩饰性的低下头。她忘了自己头上的头发正被卫杉握在手里,她一低头,头发便被拉拽得发疼,“啊!”
她痛呼出声。
“小姐?”卫杉松了些力度,“怎么了?”
江明月按着头皮,“没事...在想事情,有点出神。”
“小姐若是想做什么,可以与我知会一声。”卫杉说。
“知道了。”江明月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卫杉的脸色。
卫杉确实给她一种很安稳的感觉,就像男子一样。
卫杉学的很快,她为江明月绾好了头发,甚至比她头上的那顶还要精致许多。
“你真厉害。”江明月照了半天的镜子,她由衷的夸赞。
“小姐喜欢就好。”卫杉笑。
她想她有些明白江家人的感受了。
为什么将江明月保护得极好,因为她生来就不该失去那份笑容。
心底里的悸动莫名其妙,卫杉生出了守护江明月的些许想法。
便是冲着这份纯真无暇的笑容,她便也该去好好守护。
“小姐今日有什么安排?”
“施粥。”江明月说。
卫杉犹豫了片刻,“小姐...”
丫鬟怎么能和小姐一个发型?她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髻,那是江明月刚为她绾好的。
“我还是拆了头发吧...这样于理不合...”
江明月盯着她头上的发髻,脸上带着不舍,“好可惜...”
“那是我给你绾的。”她小小的叹息。
她忍不住踮起脚来摸了摸卫杉头上歪歪扭扭的发髻,“那好吧。”
“有机会再给你绾发。”她安慰她。
卫杉弯起眼睛,“好。”
她轻轻的拆掉了头上的发髻,又重新绾回了自己最初的发型。
江明月施粥的棚子搭在江府不远处,没走一会就到了。
棚子不仅施粥,还会发放一些馒头。江明月来的早就会亲自为这些流民们打粥和发馒头。
流民的身上带着污渍和不知名的恶臭,因为夜夜露宿在外,哪里有地方清洁自身。他们的面容沾满了渍垢,在接过江明月递过来的东西之前,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干净。
卫杉无悲无喜,她的目光追随着江明月。她的任务是保护江明月的安慰,布施一事,只有江明月开口要她帮忙,她才能动手。
流民拥挤着直往棚前走,有几位流民在接过江明月的食物后甚至还想抓着她的手感谢。一个这么做了,后面的人便也纷纷效仿。
眼看着棚前的仆人快要拦不住流民,而江明月的笑容也越来越挂不住了,卫杉一个纵身,她揽过江明月的纤腰,将她与人群隔离出距离。
“若是惊扰了我家小姐,下一次便没有食物派发了。”
卫杉当过叫花子,她清楚的知道,什么话能拿捏住对方的把柄。
果然,骚动的人群安静了起来。
他们仍然喊道,“谢谢江小姐!江小姐是大好人!”
江明月反过头来埋怨她,“没事的。他们都是好心。”
卫杉低下头,向江明月示意看看她自己的手。
原本白白净净的手一下子变得乌漆嘛黑。
有些人确实是好意感谢,可有些人却是想着肮脏事想要占大小姐的便宜。
江明月看不到的地方,卫杉看到了。
“回去吧。”两人贴的很近,江明月感觉有股热风钻进了自己的后脖颈。她扭过身子,这才发现卫杉还搂着她的腰没有放。
“哦。”
因为手被弄脏了,江明月只能摊开两只手。
“小姐打算一直这样施舍下去吗?”回去的路上,卫杉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你不觉得他们很可怜吗?”江明月反问。
她把事情想的极为简单。因为可怜,所以布施。
“不,”卫杉换了个说辞,“因为您会定期布施,所以他们才会整日的守在那里,也不去做任何别的事情。”
江明月没想明白,她疑惑,“然后呢?”
卫杉:……
果然和江明月说话,不掰扯清楚是说不明白的。
“我想说,您这样治标不治本。”
“若他们永远的赖在江府门口,您要养他们一辈子吗?”
“我可以啊。”江明月想都没想。
卫杉悠悠叹气。
人,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当他们开始对现实不满,就会慢慢的变本加厉,将那些习以为常的好定义为理所应当。
江明月现在还没有遇到这种境况。但这个情况已经是岌岌可危。只差有人挑起。
江明月还无法理解人性之恶。
只要江府一日不倒,江明月便永远学不会长大。
“您确定是您可以,而不是江府可以?”卫杉反问。
……
江明月沉默了。她好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接下来的路程,她没有再和卫杉说一句话。
卫杉也没有主动搭话。
江明月需要时间思考。江明月需要时间成长。
一个上午过去,江明月午睡醒了。
“卫杉?”
她一喊,卫杉就推开了门。至于是谁先低的头,这里看不出来。
“我睡得腰酸背疼。你给我揉揉。”
江明月将背展向卫杉。她的声音还有点没睡醒的鼻音。
卫杉的手搭在了江明月瘦弱的肩膀上,她有些不敢用力,“小姐若是疼了,便说出来。”
她轻轻的揉捏,一开始,江明月还嫌弃她力度小。后来卫杉力气一大,江明月的整个身子都随着她的手的幅度一起动。
江明月的声音有点颤,“那个……你今天说的,我想了一下……”
卫杉刚刚放松了写力度,江明月又道,“不要停!”
江明月被卫杉的按&摩折腾得痛并快乐着。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但是具体我该……怎么改呢?往下捏一点……”
卫杉很配合,“您可以试着给他们安排营生的机会。比如,为他们提供一些需要劳工的地方,或者给他们指名做生意的道路……当他们成长起来,他们会回来感谢您的。”
“有道理。”江明月在为商方面还是有点头脑的。
“不过这事得慢慢来。您也别操之过急。过程中必定遭受否认,但成功后,可以免去很多麻烦。”卫杉说。
“我会……试试的……”江明月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为江明月打call的俺
江明月太可爱…你们绝对想不到这章我是半夜因为越想江明月越可爱专门爬起来码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