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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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里总是阴雨连绵,伴随着一股子浓浓的潮湿与沉郁,夜幕被渐渐拉扯开来。乔倚夏左手撑着一把墨黑色的打伞,几乎可以将她笼罩于其中。及腰的长发宛如纯澈的溪流,被微风掀起一抹弧度。她有一双比宝石更加璀璨的双眸,睫毛似振翅的蝶翼,眼波流转之间是惊艳天地的美丽。
“我们的沉默,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那些无辜的人,她们正生活在水火之中,随时都有被谋害的可能。”
傍晚时分,她同石队站在高局办公桌前,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蔓延进来,晕染出一室的暗黄。高局前不久才刚刚过了五十五岁的寿辰,那段时间他总是精神矍铄,满面春风,同此刻的愁眉苦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乔倚夏身边的石韦低低叹了一声气,他是重案组的队长,正值而立之年,而乔倚夏是他的拍档,同时也是组里的副队长,年纪不大,但凭借过人的聪慧轻松破了多起案子。其实这不算是什么稀罕事,但因着乔倚夏出众的相貌,使她很快有了不小的名气,更是有人称她为美女神探。
她是有那么一点小聪明,不过她心里通透得很,她之所以能够破解旁人难以识破的案子,不是因为她有多聪明,而是因为她懂得换位思考,使自己“身临其境”。其他人会去想凶手是谁,而她则会想,如果我是凶手。只有足够了解凶手的内心世界,才能洞悉凶手的作案动机,找出破案的关键点。
过多的被大众投以关注的目光不是什么好事,她一直这么认为。听过多少的掌声和欢呼,就要付出相应的努力和代价。
人的情绪变化,就如同这天气一般,下午仍旧阳光正好,可转而便演变成了现在的飘雨。难以捉摸。
这次她似乎没办法如以往那般参透凶手的想法,因为这一次,连她自己都不可避免地卷入到了一场又一场的谋杀案中。
随着《匈牙利狂想曲》乐章的响起,乔倚夏飘散的思绪被拉扯回来,说起来,乔倚夏虽然人前威风,但私底下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文艺青年,喜欢林清玄的散文集,喜欢岩井俊二的电影,喜欢franzliszt的钢琴曲。用她的话来说,平日里的生活已经够扣人心弦了,心中总要有一些柔软的地方充当缓和情绪的避风港。
“念微。”
陈念微是她高中时的好友,两个人曾有过一段亲密无间的相处时光,一直到高考之后,陈念微选择了去南方城市读大学,两个人才慢慢失去了联系。巧得是,大学毕业之后乔倚夏来了这座城市工作,而陈家一家人也搬迁到了这里。正是因着陈念微的存在,才令乔倚夏一个人在异乡不至于太过孤独。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方才还在飘洒着的细雨随着电话的挂断戛然而止,乔倚夏把伞收起来,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晌午那个栗色卷发的女孩说过的话。女孩姓顾,今年刚满二十岁,上周末下了火车之后原本打算打车回学校,却不料上的是一辆黑车,司机将她带到了野外,用尖刀袭击了她。但幸运的是并没有刺中要害,加上及时被发现,因此手术之后暂时脱离了危险,今天才有了意识,苏醒了过来。
女孩一再声明自己没有遭受过任何侵犯,起初局里的人还怀疑她是不是羞于启齿,毕竟清白对女儿家来说实在是太重要的一件事,但女孩的情绪很平静,除了身体的不适之外看不出任何的沮丧或是绝望的情绪,并不像是在说假话。
“看你气色不太好,是不是遇到什么更棘手的事情了?”陈念微盛了一碗玉米排骨汤,放在乔倚夏的跟前,“天怪冷的,喝点汤,暖暖身子。”
暖黄色的灯光均匀而柔和地洒在乔倚夏的身上,陈念微坐在她的身边,随意地摸了摸她还沾着点几滴雨的发梢。
乔倚夏摇摇头,没说什么。案子的事情在未有结论前都是要绝对保密的,不论眼前这个人同她的关系多么亲近,她也不能透露半点。陈念微是个明事理的人,见她不愿说,也便不再问。
“这汤很好喝,味道很鲜。”
陈念微勾勾唇角:“我哥前一阵子出差出了点小事故,我熬点骨头汤,给他补补。”
“怎么都没有听你提起过?”
“是我偶然间发现的啦。我哥那人一向不爱说话,独来独往的,这种事他是不会主动告诉我们的。不过幸好不严重,他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乔倚夏点点头,看了看放在不远处餐桌上的案板,问道:“在包饺子?”
“嗯。”陈念微笑笑,“我弟弟特别爱吃韭菜馅的饺子,我多包点给他冻起来,等明天他回来了,一定会开心的,而且回头他吃不完还能带一些回美国。”
其实乔倚夏跟陈念微的联系并不算特别密切,因为乔倚夏工作的原因,使她并没有太多空闲的时间,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勤出任务,加上乔倚夏本身性格就有点孤僻,多半是陈念微主动约她时,她才偶尔过来吃个饭,或者两个人一起喝杯咖啡,逛逛商场。
陈家的情况挺特殊的,这点在她们读高中那会就不是什么秘密了,陈念微爸爸陈安和的第一任太太是个富家千金,在当地有名气的很,他本是入赘的,但老婆一直对他很好,两个人也很恩爱,后来陈夫人去世了,他才又另外娶了一个,之后就有了陈念奇,也就是陈念微和陈念宇的弟弟。陈念奇很是乖巧可爱,跟陈念微也亲近,高中毕业之后去常春藤读了大学,出息得很。这个月刚好是陈安和的生日,陈念奇向导师请了假,特意回来为父亲祝寿。
乔倚夏没多问什么,留在这儿帮她包了一会儿饺子就离开了。回到公寓已经临近十一点,乔倚夏收入不低,住的公寓环境很好。电梯乘到十一楼,声控灯没有亮,她下意识地往左转弯准备开门,不料却在黑暗中触碰到一个人。
“妈呀!”
发出这叫声的人不是乔倚夏,而是被她触碰到的人。乔倚夏原本不害怕,倒是被这叫声给震了一下,不过好在声音够大,灯光四溢,她看清楚了他的脸,否则她或许一拳便直接挥上去了。
“石队?”乔倚夏微微皱眉问道。
“不是,你去哪儿了啊,我给你打了十几通电话你都没接,我还以为你出事儿了呢。真成,这才回来,等的我都迷迷糊糊睡过去了。”石韦显然还没从惊吓中回复过来,说完之后还深深呼了一口气。
乔倚夏下意识拿出手机,才发现原来是自己不小心调了静音,不过九点左右的时候她接到了陈念微的电话,并没有发现有未接来电,看来石韦打给自己是在九点十分之后的事情。石韦看她不说话,继续说道:“行,没事就行,那赶紧开门进去吧。有事儿跟你说。”
乔倚夏的家是典型的后现代式风格,含蓄,简洁却又不失品位和雅致,有强烈的历史感和文化感。石韦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对她说,冲着这装修风格,就能看出来她是一个典型的文艺青年。亮白色却不刺眼的光芒光芒充斥在偌大的客厅里。石韦一下子就倒在沙发上,双手扶着沙发后背。
“不用沏茶了,有重要的事跟你说,赶紧坐下吧。”
听他这么说,乔倚夏也不再与他寒暄,大晚上特意来家里找自己,想必是案子有了新进展:“我担心,很快你就会收到第三封信。”石韦十指交叉,紧紧地抵着下颚。
乔倚夏拉开茶几的抽屉,拿出压在饼干盒下面的两封信。
——美丽的侦探小姐,久仰大名。听说你是一位聪明的女士,这无疑引起了我的好奇,让我对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想跟你玩一个游戏,名字叫做“一二三,木头人”,也许你会觉得有点儿难,但我相信你一定会觉得很有趣。本月十一号,我在槐海路等你。
这是第一封信的内容,落款是“一个崇拜你的人”。她是在便利店老板遇害的前一天收到这封信的,信是打印出来的,从字体上看不出什么异常。收到信之后,乔倚夏马上就同组里的人进行了联系,她并不认为这是一场恶作剧,或者说,就算它极有可能就是一场恶作剧,身为警察,她也不能忽视哪怕百分之一的危险性。正在他们为此而焦虑不安时,槐海路的第一个受害者已经出现了。
——美丽的侦探小姐,你有点儿令我失望了,因为你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聪明。我这么说是不是让你的内心感到几分失落呢?不过没关系,美丽的人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打败的。打起精神来,这场游戏才刚刚开了个头呢。本月二十一号,泺源路,我们不见不散。
这是第二封信的内容,落款跟第一封完全一致。这封信仍然是在约定日期的前一天收到的,局里的人并没有对外声张,以免人心惶惶造成混乱,但是在这一天,高局调动了大量的警力,他们身穿便衣,在附近走动,确保一有风吹草动就能将凶手缉拿归案。
但是很显然,这是一个狡猾的对手。他不会违反约定,却也不会按常理出牌。经过了一夜的守备,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就有人报警说是发现了一名遇害的女大学生。凶手并不是在泺源路作案的,而是在偏僻的郊外,荒凉的山头。但他并也没有食言,因为这名顾姓女孩大学的位置就是泺源路。
“我们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他有使不完的花招,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石韦紧握着拳头,恨得牙痒痒。
在收到来信之后,八组的人就对发信人的身份进行了猜测。乔倚夏性格冷淡,没有什么特别交好的人,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她并不认为这个人是她认识的人,否则这个行为实在是多此一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更倾向于这个人是一个心理变态的连环杀人魔。
“路博士回来了,她能够帮到我们。”
不难发现,石韦说这句话时语气都发生了变化,谨慎中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虽然隐秘,却还是被乔倚夏捕捉到了,她心下疑惑,面色却很沉静:“那是谁。”
“路西绽,目前国内最年轻的犯罪心理学副教授,caroline。”石韦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干这一行的,竟然真的有人不认识路教授,但乔倚夏依旧是那一副万年不变的清冷模样,石韦只得继续说道,“路西绽,28岁。普林斯顿犯罪心理学专业博士,后任加州大学欧文分校客座副教授。长期从事国外犯罪心理和青少年心理问题研究,曾对多案进行过调查研究。她发表过很多篇论文,研究生时期发表的那篇《犯罪目的的心理学分析》还被收录进了国内刑侦专业的教科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