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画中人(1 / 1)

穆殊如听了,忙转身向门口跑去,小护士在后面喊:“周太太,下着雨呢,拿把伞呀!”

她充耳不闻,冒着大雨,一口气跑到了镇卫生院门口屋檐下,翘首以望。

过了十来分钟,雨渐渐小了,穆殊如终于看到迷蒙雨雾中驶来一辆面包车,真是镇卫生院派出去的那辆车。

车驶进卫生院大门,直接往急诊室方向驶去,穆殊如便跟着车又跑入雨中。

周恣衡在车上就看到了她站在卫生院门口的屋檐下,头发衣服都被雨水打湿,身形单薄如风雨飘摇中的一片叶子。

他又急又气,车还没停稳,就冲了下来。

穆殊如看到朝自己快速跑来的周恣衡,一时愣住了,复而又惊喜起来,他没有受伤,太好了!

“你跑出来做什么?下着这么大的雨你跑出来做什么!”周恣衡踏着泥水,奔至她的面前,浓眉紧蹙,脸寒如霜,厉声斥责道。

穆殊如正要解释,周恣衡已拦腰抱起她,将她抱回到急诊室,拖起她放在急诊室的行李箱,带她进到急诊值班室里,锁住房门。

“衣服都湿了,还不赶紧换一下。”周恣衡边说边拉开行李箱帮她找衣服。

他边翻找衣服,边忍不住数落她:“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让你乖乖等我,不要乱跑,你就是不听!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知不知道你不能碰水的!”

这段时间他真的是一点凉水都舍不得她碰,可今天她倒好,自己跑到雨中淋了个落汤鸡,他怎能不生气!

当他找了一件衬衣和一条牛仔裤起身递给她时,却看到她清凌凌的眼中蓄满了泪水。

他才惊觉自己刚才太过着急紧张,语气重了些,忙一把抱住她,将手伸到她的眼睛下方,柔声哄道:“对不起,我是太紧张你了,一时没注意语气,乖,你别哭啊。”

穆殊如自然知道他是担忧自己,推开他的手,道:“你干嘛?”

“接金豆豆啊。说好不再让你掉金豆豆的,若是掉下来,我一定得接着。”

穆殊如顿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暂时敛住了泪水,接过衣服转身去换衣服。

可他那句“知不知道你不能碰水的!”一直回荡在耳边,提醒着她,她所有的猜测都是对的。

她心似被刀剜一般疼,一瞬间她想到了穆芷兰信中写的那句话:作为母亲,弄丢了自己的孩子,就是罪人!

周恣衡看她穿好了衣服,却迟迟不转过来,垂着头,肩膀还微微抖动着,他的心又慌了。

他走过去,将她的身子扳过来,叹口气道:“对不起,别哭了,我错了还不成。”

从不肯轻易低头的周恣衡在穆殊如面前却总是屡屡先低头认错,明明有时并不是他的错。

穆殊如使劲地摇着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没事,是我太小题大做,紧张过头了,都过去这么就久,碰点水也没什么。”周恣衡安慰她。

穆殊如突然扑进他的怀里,嘤嘤嘤地哭泣起来,这越发让周恣衡慌了神。

“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她。”穆殊如抱紧他的腰,哭着道。

周恣衡这才明白过来,她大概是猜测到了事情的原委。

别看穆殊如有时候傻乎乎的,但其实她很聪慧,心里如明镜般,这点周恣衡早就知道,所以他并没有打算瞒她一辈子。

只是当时她刚刚失去了最亲最爱的妈妈,若是同时知道失去了孩子,可以想象那种打击对她是致命的,必定会一蹶不振很久。

此时她的心结已解开,知道了这事也无妨,也能让她今后更注意些身体。

于是,周恣衡轻抚着她的背,道:“别难过,妇产科胡主任说的,这是优胜劣汰,自然选择,胚胎的质量不太好,哪怕勉强保住了,生出来孩子也难保会不健康。你舍得她来受苦吗?不舍得吧,那就等她重新回来我们身边,我保证她一定会回来的。而且,这件事也给我们传递了一个讯号,你并没有不孕啊。”

“真的吗?她不是我弄丢的吗?”穆殊如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看着他。

“嗯,这种现象很普遍,不用自责,这本来就是一种生存法则。我见过不少强行保胎的例子,违反自然规律、逆天而行,往往结果也是令人遗憾的。”

听他这么一说,穆殊如心里的愧疚淡去一点,又听他道:“殊如,今后我说什么,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只要你爱护好自己的身体,保护好自己,其他的事,你都不要操心。”

“嗯,可是有时候我也控制不了自己,小杨说你受伤了,我一时着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周恣衡心里淌过暖流,将她搂得更紧些,是啊,当你真正将一个人放在心上的时候,关于她/他的一切都会不自觉地被放大,所谓的关心则乱。

“他们可能没说清楚,邻镇也有个下乡帮扶的周医生,他被滚落的碎石砸到额头,小伤。”周恣衡解释了一下。

穆殊如和周恣衡当天下午坐上了回云县的大巴车。

傍晚六点多回到了家。

保姆秦阿姨已做好了一大桌菜,给他们接风洗尘。

国庆七天,他们哪里都没有去,就在家陪着周怀昱二老。

周怀昱的身体又差了些,胸闷咳嗽的症状越发明显,不过他精神还好,心态也不错,很是积极乐观。

六号那天,周恣衡的一个高中同学从国外回来,约周恣衡出去喝茶聊天。

这同学与他高中颇为要好,又有十来年没见,周恣衡想带着穆殊如一起去,他现在发现,只要他的视线里找不见她的身影,心里就很不得劲。

听说要去见老同学,她连忙摇头:“你们多年同学未见,就该好好聊聊,我去做什么?反而影响你们。再说了,我要和阿婆酿桂花酒了。酿好了桂花酒,我就把它埋在桂花树下,来年,我们就能喝了。”

看着她笑起来,明眸乌灿,笑意深达眼底,露出洁白的糯米小牙,眼中是无限向往的神色,周恣衡微微吃醋,箍住她的头,狠狠地啄了一下她的唇,才轻轻哼了一声:“小酒鬼!”

这一幕恰好被阿婆撞见,不免掩嘴偷笑。

六个多月前,他还语气淡淡地说,这姑娘看着还顺眼,应该不黏人。

是的,她倒是不黏人了,反倒是他,恨不能时时刻刻地黏在她身边,恨不能将她变成个小人儿,随时装在自己的口袋里,走到哪儿都能带着。

这脸打得可真疼,真特码的疼!

周恣衡陪着友人喝茶,还一起吃了晚饭,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友人怨怪道:“恣衡,你在这和我聊着天,可魂都不知飞哪儿去了。这可真不像你。”

以前他虽也是神情淡淡,但至少是专注的。

周恣衡道:“抱歉,我媳妇儿的妈妈刚过时不久,她病了一场,身体才刚好些。我是担心出来太久,她该不高兴了。”

他很坦然地说了个大谎话,明明是自己想媳妇儿想得要命,反倒推到媳妇儿身上。

友人恍然大悟,同时奇道:“真没想到啊,恣衡,一直以来,同学们对你的印象都是清清冷冷的,都以为你恐怕会孤家寡人一辈子,完全不敢想象你竟然这样宠媳妇儿。”

说到穆殊如,周恣衡清俊的脸庞上就忍不住露出了温柔缱绻的神色来,语气都柔和了几分:“娶媳妇儿自然是用来宠的。”

友人更为惊奇了,啧啧两声道:“真想看看你媳妇儿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虏获到你的心。”

“你下次再回来,我就带来给你见见。”周恣衡使出激将法,也是衷心希望这个老友多回家看看父母家人,不要等到失去时才追悔莫及。

周怀昱二老今晚也不在家,被几个学生接去参加另一位老师的寿宴去了。

穆殊如让秦阿姨放了假,自己随意炒了了两菜,早早地就吃了饭。

她独自在卧房里看了会书,手指摩挲着书本纸张,感到手痒了,突然很想画画。

她想着周恣衡应该没那么快回来,便抓紧时间,从书柜里翻出他以前的画架、铅笔和纸张,打算借用一下。

准备就绪后,她就动笔画了起来,神色专注,下笔如有神注,线条流畅自然。

就连周恣衡回来,已经走到她后面站着,一直看着她把画画完,都没感觉到。

十来分钟的时间,她的大作便完成了。

一张肖像画,一头不长不短的鬈发,面容清俊,剑眉斜飞入鬓,目光沉稳清冷,鼻子又高又挺,嘴唇微微翘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若即若离的笑意。

她非常满意,喃喃自语道:“我终于把你画完整了。”

说着她脖子后仰,双手伸直,伸了个大懒腰,手却碰到了某人的腿。

她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来,想要挡住身后的画,磕磕绊绊地道:“周医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你开始画画的时候?”周恣衡薄唇一勾,似笑非笑地道。

“怎么都走路没声的。”穆殊如嘟囔一句。

“那是你画得太专注了。我来看看,画的是谁呢,画得这么专注?”声音中混着笑意,脸上的笑意越发加深。

穆殊如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只好让开了。

“画的是谁?”

“你说呢?”

周恣衡从背后将她圈住,低头在她脖子上蹭了蹭,道:“我不知道,你告诉我。”

穆殊如芙颜粉红,将手覆在他的手上,垂下头,温柔道:“画中人是你,你看像吗?”

周恣衡嘴角翘起更大的弧度,转头在她的秀发上亲了一下,道:“像,把我的神韵画出来了。”

画中人清冷、孤傲但眸底却蕴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暖,这就是他刚认识穆殊如,在她面前所展现出来的神色。

“谢谢夸奖!”穆殊如开心极了,笑得像个孩子般纯净。

周恣衡不由自主地就想起她之前所画的鬈发少年打篮球的画面,那头鬈发很长,画的人自然不是他,不禁有些吃味起来。

“以后你只许画我!”他将她圈得更紧,咬着她的耳朵,语气霸道却又含着点撒娇的意味。

穆殊如轻轻“嗯”了一声,在心里默默地道:其实我画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你呀!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才是真的夏雨,是他曾经赠玉石项链的小女孩这件事,告诉他。

他却已轻轻吻上她的颈,感受着她跳动的脉搏,再往上吻,下颚、脸颊,最后封住她的粉嫩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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