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幼一唇角柔软上扬:“孟夫子这是……从我家经过吗?”
被她这么一说,孟鹤棠才发现自己还呆呆站在上面。
他清了清嗓,双脚落地:“自然不是。”缓步过去,在唐幼一跟前站定:“我来给唐掌柜看看伤口。”
“原是这样。”唐幼一从椅上起身:“您坐坐,我去拿布带。”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里侧的一扇门,孟鹤棠收回视线,半阖的眼眸闪过一丝疑惑。
今晚她,和平日似有不同。
比平时……更美了。
他站在冷风中,深吸口气。他只是来兑现承诺的,别无他想。
轻盈的脚步从那边过来了,他回转身,发现小寡妇已将乌发松松束在一侧肩上,整个人看起来更是温婉娇柔。
“此处太暗了,请夫子移步室内。”
室内?
他不由想起几日前的雪夜,与她共乘车厢的煎熬,眸底漾过微光。
不,当时是因为喝了酒自控能力不好,这次他可滴酒未沾。
他望了眼里头有烛光透出来的房门:“可会搅扰?”说着想起她家里还有一位佣工,朝这边漆黑的房门看了看:“你家的工人呢?”
唐幼一微笑,暗暗为他的谨慎感到好笑。即担心搅扰,易惹人误会,却还翻墙进来。
还是,他的重点是最后那句话?
她淡淡道:“不搅扰。书枫放春假了。”
孟鹤棠明了点头:“那,有劳唐掌柜带路。”
接着随她往有烛火的那扇门而去,进入了一间挂着一幅巨画的房间。
当脚步踏入这个房间,孟鹤棠身体便紧绷起来,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收了收。
是她的卧室,这里充满了她的味道,又甜又软的馨香。这么走进来,感觉就像那晚在廊道上将她拥入了怀……
“夫子,请到这边坐。”
孟鹤棠抬目,看到她坐到了屏风前面的一张小圆桌边,身后的屏风,将房间隔成了两半,里面显然是休寝的地方,能看到露在屏风上端的一截淡红床幔。
令他较为惊奇的是墙上的那副巨画,是一副百川云海图。虽不像是名家之作,这么一大副入眼,倒也气势磅礴,赏心悦目。
除此之外,其他摆设都属淡雅类型,颇合她的性情。
这些观察只在走进来时淡扫一眼之后便结束,然后慢条斯理地在她身旁坐下,安静看她沏茶。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并没有因为他的存在而有一丝的局促。但是,为何只用右手?
孟鹤棠眉峰微动,偏头往小女人垂在桌子下的左臂看了看。
显然她知道自己的异常引起了他的注意,自己先忍不住笑了一笑。
“你手怎么了?”孟鹤棠神色倒有些严肃:“严重了?”
“不是。”唐幼一将沏好的茶端到他手前,然后单手端起自己那杯,呼呼吹了两下,才抬眸看了他一眼:“我正想和夫子说的……”
话到这里,她的视线又犹豫地收了回去,悬在茶汤水雾上的嫣红小嘴犹豫地抿了抿,可以看出她有点紧张,在思量着用什么话语陈诉。
孟鹤棠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端茶吹了吹,轻声道:“照直说无妨。”语气带着安抚的意思。
虽然她流露的小紧张令他感到愉悦,但是,他更想让她舒服放松些。
唐幼一终于将杯子放下,被茶水浸过的圆嘴唇水润透亮,声音比方才小了许多:“方才我沐浴完犯懒,伤口随便包的,”她往孟鹤棠脸上瞟了瞟:“包的有点丑,您会笑话我吗……”
孟鹤棠暗松口气,不是严重了就好。淡淡道:“不会。”并向她递出手:“拿出来我看看。”
唐幼一没再说什么,将左手拿了出来。
孟鹤棠移目看去,神情慢慢滞了住。
只见她的左手拇指胡乱缠了一层又一层的厚厚布条,乍看之下,好似那大拇指是结的果子,浑圆肥硕。
她难为情地垂脸,右手手指在桌面上胡乱画着,小小声地解释:“我,我睡相不太好,睡着睡着会把布条蹭松,所以……”
没说完,那孟鹤棠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
唐幼一低垂的脸登时一红,抬目刮了他一眼:“不是说不会笑话我吗……”
孟鹤棠忙收了笑,张手将那只悬着的小手握到自己掌中:“好,不笑。”
可那强忍笑意的嘴唇却比方才还要显得嘲弄。
孟鹤棠刚摸上那只硕大的果实,圆白小手就倏然从他掌中抽走,一双恼怒的眼睛大大地瞪着他,指责道:“你分明还在笑。”
唐幼一在表达着她的生气,孰不知,她越这么凶巴巴地瞪眼鼓嘴,越叫孟鹤棠觉得她毫无威胁力,反而可爱地让他心痒痒,想捧过她的脸再接着逗一逗。
当然,这是不可以的。
只能乖乖讨饶:“是我不对,我真不笑了,我要再笑你就学狗叫。”
话音刚落,他肚子忽然发出一阵声响。
唐幼一看他,看着他微肃的脸上静静出现一层薄红。
“您没吃晚饭?”
“……嗯。”
唐幼一起身:“我给您去做。”被他一把拉住。
“包完吧,你翘着这只棒槌也做不了饭……不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好吧,我错了,我学……汪。”
她笑了,笑得满脸绯红,小脑袋几乎翻倒在她自己的手臂上,忘形的银铃笑声,一阵阵地撞击着他的胸口,将他的心撞地又软又甜,不由也和她一同笑成了孩子。
圆白小手再次放到了他掌上。
他的动作比上一次更慢更轻了,像是对待一件无比珍贵喜爱的物品,每一次指尖的触碰,都能体会到他温柔。投在她手上的目光,一瞬不瞬,状似沉迷爱恋。
她撑腮面向着他,欣赏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蓦然想起三天前自己还只敢看他的手,现在她已经如此勇敢。
只因唐幼一已相信了他不再记得从前与她的所有恩怨。相信此时的他只是个喜欢她的陌生男人。
这时,她发现男人低垂的长睫抖动,如倦鸟抖动它的丰羽,漫不经心朝她缓缓掀起。
她迅速垂下眼帘,将目光移至男人洁白长手上,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包扎好了。
正乖乖被一只大手握着。
唐幼一犹如被烫到般,颤声抽手,惊慌地藏到自己胸口上。
一抹艳色,自她的衣领内涌上她的双颊,迅速漫至眼角眉梢。那双犹如受惊的鹿眼,向外怯怯地别着,可眼底的潋滟光晕却是无处可躲。
孟鹤棠喉头微颤,嗓音沉沉地唤她的名字:“唐幼一。”他目光专注,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我们从前可是认识?”他顿了顿又道:“或是,在哪见过?”
说到认识两个字的时候,就捕捉到唐幼一神情一滞,显然是想起了什么。
转瞬,她眼睫就沉沉盖了下去,叫他看不到里面的光华,唇角微勾,淡淡回他。
“自然不曾。”
孟鹤棠注视着她骤然变冷的脸,眼眸落寞。
忽然,他抬手抚上她的脸。
“我不信,给我看看……”
男人温热的长指突然贴上脸,唐幼一吃惊闪退,显然他并不想太过分,她一退便将自己从他手上退了出来。
然而那又嫩又烫的触觉已经留在了他的指尖。
他缓缓将手指收入掌中,发出一声自嘲的笑:“也是,若是见过,我定会记得,更不会让你逃走。”
唐幼一别开脸:“孟夫子方才喝了酒吧?你醉了,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了。”说着,站起往外走:“我去给你做……”却被他拉住了手。
方才他也拉过一次,但很快便放开了。
而这一次,人都已经止住脚了,那只扣在小女人皓腕上的大手却不见放。
甚至伸出食指,似有若无地摩挲隐在袖口里的皮肤。
孟鹤棠偏着头看小女人别向外面的脸,没能看到脸,只看到一只红的像血玉的小耳朵。
他声音有点无辜:“我没喝酒。”
她声音有点恼:“可你,可你的样子和上次喝了酒似的……既然喝不得,为何不知节制?”
她在恼他不该为了应酬,没日没夜地喝酒,还傻傻地被人占了便宜。
孟鹤棠自然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心里只有委屈。
还不是因为你,太容易让我沉沦。
“我真没喝。”
他站起走向她,脚尖一转,被衣衫勾勒地肩宽腰窄的身躯,便施施然站在了她面前。
“你若不信……”他垂下嘴唇,在小女人那只红耳朵上方悬着:“大可闻闻我身上可有味道。”
看着眼前高大如山的男人,她的脸正好对在着两块浑.厚的肌肉。静静看的话,能清晰看到那两块肉它正随着一呼一吸,徐徐地涨.大缩小。
她抬起眼,一双黑眸静静垂视着她。
接着,她又无声垂下了头。
孟鹤棠暗喜,他就知道,只要他欺身过来,她就会乖得像只小兔子。
然而下一瞬,他目光一凝。
他看到小女人抬脚朝他走前了一步。这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就缩短成了一拳,变成了暧昧的贴身相站。
接着,她凑上前,在他胸膛正中间,深深一嗅。
于是,他看到她下巴下方,那片挺傲的山丘,如潮汐般涨.大贴触过来。
孟鹤棠胸腹顿时一麻。
然而并没有触到,眨眼之间,那片山丘已落了回去。
他咽了咽干痒的喉咙,尽量让自己的显得若无其事:“如何,有味道吗……”
“别动。”
小女人蓦然唤住他,一双幽深的雾眼不知何时仰起望住了他,软唇微动。
“头低下来。”
他呼吸顿时一止。
她要闻他的呼吸。
意识到这一点,孟鹤棠的心骤然像煮沸了般,胡乱跳着,不敢相信她居然敢。
可这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没理由由他放弃,只能硬着头皮照做,朝她微微低头,看着她那双雾眼在视线下放大。
她的软唇再度张了张,发出又低又细的声音:“再低点儿……”
他嘴唇一颤,黑瞳深深地看住她,脸再次低下去。
直至低到鼻尖与鼻尖之间只相差一指之距才停下来。
不能再低了。
他尽量控制自己的呼吸,让自己显得镇定,尽管他的胸膛已起伏不秩。一滴汗液,顺着颈侧一块斜斜绷紧的肌肉,流至锁骨窝中。
此时此刻,他还在倔强掩饰他的情.动,并认为自己还是游刃有余。
可当她踮起脚尖,伸直脖子,仰头朝他的脸够上去的这一刹那,他双瞳一溃,里面的坚毅瞬间荡然无存。
一直抿地紧紧的嘴唇,软软一松,发出了一声情.动的低喘:“哈……”
她究竟想做什么?
孟鹤棠被逼到了崩溃边缘,呼吸混乱不秩,胸口的热.浪已涌上了他的眼眶,化作一股潮气,氤氲在他泛红的眸底,眼睫失神一眨,湿湿地挂在了羽睫上,令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迷离无助的孩子。
她怎么还不来吻他?
他的嘴唇已经为她张开,就悬在她嘴唇上方,只要她愿意,他就会满足她。
他的脑海里已经出现深深吻住她,用舌将她的小嘴巴打开,把自己体内所有为她燃烧的热都灌入她口中的画面。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她会讨厌他,甚至恨他。
他忍得如此艰辛,却又甘之如殆。
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长,然而实际只是在转瞬之间。
当唐幼一看到他双眼迷.离潮湿,嘴唇喷洒出灼.热的气息,她便退开一步,朝无法回神的孟鹤棠抿嘴一笑,接着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烫热的脸颊。
“还真没喝酒,值得嘉奖,我去给你做顿好吃的。”
说完,转身朝外走去,还不忘回头朝他甜甜一笑:“好好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肉一小露身手~~孟狗在怕什么知道吗?答对有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