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1 / 1)

吸完烟,许楷文平静地回到派对上。

何琳方要问他去了哪里,便闻到了他身上清淡的烟草味,才稍稍安心。

“是不是很无聊?”

满场宴会,再寻不到她的身影,他随手拿了气泡水漱口,淡淡答:“还好。”

新买的高跟鞋总会有些磨脚,站了两个多小时,何琳也有些腿疼腰酸,她提议:“要不我们早点回酒店吧,本就是来度假的,没必要这么累。”

“你爸爸那边……”

“他和大华影业的老总相谈甚欢,应该也顾不上我们,好像是有计划再投一部片子……”

他们走出酒店时,仍陆续有美女进入酒会,各种肤色,各式婀娜……别墅外停着一辆扎眼的天蓝色兰博基尼,车身印着dalton家族的族徽。

南法夜深,躁意整晚都如影随形,回去的路上,许楷文甚至开始头疼。

晚餐他吃得不多,也没有喝很多酒,但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并不太清醒。

十几分钟前,她尚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裸露在外的脖颈,后背,耳垂……每一处都动人。

她垂首的时候,细长的耳坠便随着颈的动作晃荡着,像是催眠师的魔法,让人坠入迷离。

但她从始至终视他与陌生人无异,只有在旁人注视下,他主动伸手问好时,她才出于基本礼仪,施舍了一个微笑给他。

她早就不是他的洁了,她是jessicajoe,是个耀眼的明星,是个公众人物。他早该认清这一点。

只是他的烦闷又从何而来?

这七年,纵使偶尔想起,他心底的希冀也不过是她能过的幸福。但直觉告诉他,这个好莱坞的花花公子并不能给她幸福。

但那又与他何干呢?

“kerwin,你看起来很累。”

其实他们昨天才落地尼斯。他请了三天的假,连带周末,总共有四天的时间会在这里度过。

他答:“jetlag,睡一觉就好了。”

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或许就不记得今晚的她了。

回到酒店,许楷文冲了个热水澡,然后和何琳相拥睡下。

沐浴露的香氛充斥在鼻尖,他吻了吻怀里人的额头,手放在她的腰上,再没有别的动作。

“晚安。”

何琳抱紧了他,脸贴上他的胸膛,犹豫了一会儿道:“你今天似乎很不开心。”

他呼吸平稳,没有回答。

“……是不是因为我爸说的话,让你很不自在?”

晚宴开场前,他们从酒店一起出发,那时何怀民问起了他们的结婚计划。

许楷文否认,“没有,你想多了。”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在你人生规划里,什么时候结婚成家?”

他沉声答:“三十五岁。”

他今年三十三岁,也就是两年……何琳想着,两年,她等得起。

只是她忘记了问,这个计划里有没有她。

三十五岁,曾也只是一个随意的数字,如今却意义斐然。

七年前的那个冬天,他们在后海遇见一对在寒风中拍婚纱照的夫妻。

她吃着热乎的糖炒栗子,剥了一颗塞进他嘴里,振振有词道:“许楷文,你打算几岁娶我?”

他差点没噎着,无奈地捏着她冻得通红的脸蛋。

“你就这么有自信我会娶你?”

“当然。”她得意道,“说吧,你打算几岁结婚?”

“嗯……三十五岁吧。”

她剥栗子的动作停住,“三十五?那岂不是要十年之后?不行!”

“为什么?”

“到那时我都快三十了,你知不知道女人三十豆腐渣?老了穿婚纱都不好看了。”

“三十不算老。”

她斜睨他一眼,“三十还不算?我觉得你现在就挺老的,再说,白人本身就老得快,到时你发际线上移……”

他把冰凉的手伸进她的围巾里,“你说我什么?”

她冻得跳脚,抱头乱窜,“你走开,耍流氓!”

他追了她半条街,直到她撞上骑自行车的老大爷,他才终于将她抱紧箍在怀里。

她还在笑着,眼角带着欢悦,他吻了吻她冻僵的鼻尖,说出了连自己都觉得矫情的话。

“如果我真的老了,头秃了不帅了,你还要我吗?”

她笑得更甜了,“不怕,你老了也是帅大叔。”

同床异梦。

也不知是从梦中醒来,还是从回忆中醒来。怀中人尚在熟睡,他将有些发僵的手臂从颈下抽出,翻身下床,喝了一杯冷水。

那时的自己不以为然,总以为人生路还长,还会遇到像她一样的姑娘。却不知道,其实最好的时光一去便不复返。

错过一次,悔悟一生。

破晓,跑车的引擎声穿梭于空旷的街道,劲力十足的机械美,没有哪个男人不为之着迷。

他从冰柜里拿了一瓶啤酒,穿上外套,沿着海岸走着。

突然就想起了远在哥本哈根的家,还有他的故乡科灵,那是一个只有五万人口的小镇,位于南境,他的祖父母都还住在那里。去年圣诞节回去的时候,祖母还问他,你和jessica还好吗?

祖母五年前得了阿尔兹海默症,记忆减退,已不再记得近年发生的事情。

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他曾经将他和洁的合照通过email寄送给他们,于是祖母一直记到了现在。那也是唯一一年,他没有在自己的家乡度过圣诞节。

那一年圣诞他是怎么度过的?他们一起去了三亚,还有chris和其他的朋友。

烧烤啤酒,篝火晚会,惬意的海滩上,大家都喝得醉醺醺。回到酒店,他用最后的理智打了一通skype电话,然后抱着她说,圣诞快乐。

那时她还不会游泳,白天他和chris抱着冲浪板下海,她就在岸边看书晒太阳,喝一杯新鲜椰汁。她买了一条向往已久的波西米亚长裙,还有一顶大檐草帽,擦着热情洋溢的橘色口红,在海边摆pose,而他用iphone4为她拍照……

年轻无限好。

或许是这七年间他的生活内容实在太寂寥,甚至没能留下一件记忆深刻的事情,以至于他像个念旧的老头,每日都靠沉迷于回忆来汲取动力。

前面是一片私人海滩,许楷文捡了一条干净的沙滩椅坐下,用打火机撬开瓶盖,安静等待日出。

这里是他熟悉的欧洲大陆,海风不够猛烈,涛声不够激荡。地中海已步入夏时令,却仍不够暖意。

哥本哈根总是很冷,下午三点就会天黑,人们聚集在有屋顶的地方度过漫漫长夜。如果有一天太阳特别好,那么所有人都会去海边晒一晒,最好晒得满脸通红,晒出太阳斑,更是一种荣耀。人们喝着烈酒开无趣的玩笑,如果我去到南欧,可以一年四季穿短袖。

那时她对欧洲一无所知,更对他的国家一无所知。

他们当然有很多不同,不只是肤色和语言,截然不同的文化背景和生长环境,喝咖啡长大和喝豆浆长大的两个人,最开始连沟通都是难事。

他会跟她从一些日常小事聊起,比如丹麦是自行车王国,每个丹麦人都会游泳,因为无论从任何一个地方到海边,都不会超过五十公里,他们最不喜欢被人叫做维京海盗。

她狡黠聪慧,总是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他比她年长七岁,能教给她的东西很多。但这个世界的模样,始终还要她自己探索。

瓜熟会蒂落,少女会长大。果真,她已融会贯通,将人生活出了自己的模样。

霞光贴着海岸线上涌,手中的酒瓶也已空晃。他拍掉裤子上的砂砾起身。

他需要独处的空间,但同样也会在日出之前回到女友身边。因为他是一个成年人,他还没有放纵到忘记基本的道德。

也许是心碎声太响,被上帝给听到,就在转身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临海酒店的私人露台上有一抹白色的身影。他驻步。

原来戛纳这么小。

他很确信是她,哪怕隔得这样远,她的身形渺小到只剩下白色轮廓,他还是捕获到了那一束视线。

全世界安静的这两秒钟,是上帝给他的恩赐。大赦结束,狂欢转醒。

她转身回房,然后拉上了窗帘。

这个瞬间,让他确信了一件事。

他再不会遇到这样的女孩,也再不会有这样克制又强烈的爱。

回到酒店时,何琳已经起了,抱着被子坐在床头,手边是仍亮着屏幕的手机。

许楷文把房卡轻轻放在茶水台上,和她道过早安后,进到浴室去洗脸。

出来时,何琳突然道:“我们今天退房吧。”

他拿着毛巾在擦脸,“什么?”

何琳望着他,眼神看不出在想什么,“还有三天时间,我对电影没有太大的兴趣,我们可以回到尼斯,或者去摩纳哥,沿着海岸线转转。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有欧盟驾照,可以在法国本地租车,去哪里都不是问题。

许楷文说了一句“好”,便转身去收拾行李。他没有看到何琳脸上的表情。

他们通过酒店联系到了一家大型租车行,可以在尼斯机场异地还车,吃过早餐后,许楷文动身去取车,何琳留在酒店打包行李。

五座标致驶离n98大道,也许是心情的缘故,阳光也不如昨天好,何琳望着窗外平静蔚蓝的海面,说着:“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正在失去你。”

“kerwin,告诉我是我的预感错了。”

他的声音平缓又疲惫,“我还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你满意?”

她说要来法国,他陪她来了,她说要走,他也毫无怨言,甚至不问原因。因为他并不在乎去哪里,做什么,只是一昧附和。而她认识的许楷文是一个连周末做什么都要定好计划的人。

当一个男人对你无理的要求也都有求必应时,多半是因为愧疚。

不是她多疑,而是女人的直觉实在太准。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做得很好,才会完美的像没有感情。”

何琳没有化妆,墨镜遮住了她眼中的泪光,“我不会怀疑你劈腿,因为我清楚你的为人。你是一个自我约束的人,一定会整理好现有的感情,再去开始下一段。我害怕的是,你已经遇到了更能让你动心的人……”

她对他的爱慕像一场旷日持久的crush,每日如新,而他对她的感情,正在雨水的冲刷下慢慢变淡。

两年,他们甚至没有吵过架。

两年,他没有对她说过一句我爱你。

温柔绅士不能作为所有问题的答案,她知道男人爱一个女人时的模样。

在这条描摹着天使湾的公路上,他们各自逃亡。一个想逃离未知的威胁,一个想逃离已知的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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