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 111 章(1 / 1)

晚风轻柔的曳起她及腰的发梢,拂在手臂上。

可陶知鸢此刻对外物没任何的感知,她心头所有的思绪,已全被百里燕时这一席话给占据。

她满眼悲怆的看着他:“你怎可如此?”

听着陶知鸢脱口而出的质问,百里燕时神色更冷,身上气势也更加迫人凛冽。

他看向她的目光阴测测的,全然没了以往的平和:“我如何同陶姑娘有关系吗?”

没关系。

这一点陶知鸢心头很是清楚。

逃离京城的这些日子,她虽是一路被人捧着走到如今,心头也不可遏制的生出了飘飘然的感觉,可对于一些事,她并不曾因此被蒙蔽上双眼,反而看得更加明白。

所以她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用救命之恩将人给拴住,也会这么不顾名声的在这大闹一场。

本来以为,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会因此迁怒百里燕时,哪曾想,竟然是个沉得住气,又惯会装傻的。

甚至是今儿来到此处——

她说求的也不过是那人眼中微末的一点光亮。

仅此而已。

陶知鸢眼尾发红的看着他,也不知心头那一霎是如何想的,竟妄想得到这人的片刻怜惜。

可她注定要失望。

百里燕时对她并没有耐心,见着她半响都不说话,用眼神示意身侧的护卫将人给送出府去。

那护卫上前一两步,还没同陶知鸢挨着多少时,她立马就戒备的跳开,说道:“行止哥哥,我今儿来此,也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求你一件事。”

百里燕时没应声,目光冷冰冰的落在她的身上,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般。

陶知鸢是极其不喜百里燕时看她的眼神的,可现下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心头发苦的继续凄凄惨惨的看着百里行止:“行止哥哥,徐柔妹妹天真烂漫不知事,有时候也只是小孩子脾性罢了,程家的事与她并没多大的关系。”

“牢里潮湿阴臭,徐柔妹妹自幼被徐大人和徐夫人娇惯着长大,如何受得住,还请行止哥哥瞧在知鸢的份上,将徐柔妹妹放了可好?”

若是陶知鸢不提徐柔,百里燕时觉着自己还能瞧在幼时的恩情上,让护卫将人给送回去。

可如今她却给徐柔求情,百里燕时心头压制着的暴虐是越发抑制不住,也对这人更加厌恶。

“陶姑娘不必多说。”百里燕时也懒得同她多费口舌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将徐柔给关在牢里,他将落在陶知鸢身上的目光给收回去,对着身侧的护卫道,“我们这儿庙小,容不下陶姑娘这一尊大佛,丢出去。”

“丢出去?”陶知鸢讶异的睁大眼,不可置信的重复着百里燕时的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难不成陶姑娘需要我在重复一遍?”百里燕时眉头微皱着,夜色中不算太明显,可跟在百里燕时身侧的几名亲卫,已经明显感觉到百里燕时此时耐心告罄。

护卫不敢在犹疑,立马过去将陶知鸢的手臂给抓住,还没用力,陶知鸢已经用力的想要挣脱出去,可不管在她如何努力,她的这一点挣扎,就像是蚍蜉撼树,根本没有半分作用。

两侧灯笼的流苏垂下。

光亮四起。

夜色中,他的眸光比冰雪还凉。

陶知鸢一颗勉强算是灼热的心如坠冰窟。

大门在她面前缓缓合上,她站在风中,风旋贴着她的手背刮过,她直愣愣的看着前方,直到那扇门再无半分缝隙。

屋檐两侧的灯笼也不曾亮起,天幕上的星子亦黯淡无光。

她此刻就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人。

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不由得握紧。

白净的手背上似有青筋凸起,纵横斑驳。

明明在这个世界,她应该是如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可为何沦落至此。

“陶姑娘。”就在陶知鸢同自己较劲的时候,熟悉至极的男声不太确定的在她身后响起,似在确定什么一样。

被人丢出来的羞辱稍稍淡去,欣喜涌上。

陶知鸢急切的转身,裙摆画出一道弧线,如水摇曳。

“文羲。”

又惊又喜。

夜凉如水的街巷中,多日不见的卢陵身着直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地,两只手都不曾有空闲,提着东西,可是望向她的目光,却是她不曾见过的陌生。

“文羲。”这一次陶知鸢语气中的欣喜少了许多,就连声音也弱了不少。

卢陵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般,守礼又温和的拱手:“这般晚了,陶姑娘怎么在这儿?”

陶知鸢半垂着头,将神色隐在昏暗的夜色之中:“我来找行止哥哥,我有位好友被永安郡主给抓了,我想求行止哥哥将徐柔妹妹给放出来。”

听着她委屈不已的话,卢陵并不曾有当初那心疼与怜惜的感觉。

甚至是更多的,是愤怒和失落。

他不明白曾经那般温婉善良的姑娘,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一张口,便是谎话连篇。

久久不曾听到卢陵开口,陶知鸢心头是又恼又怒,可却依旧道:“你不信我吗?”

原以为,陶知鸢觉着自己会听见这人答一声“是。”

谁知晓,这人沉默一阵后,却开口说是:“我不是不愿信你,而是那一日我便在徐府之中,你让我如何信你。”

“陶姑娘,我们相识也算有不少的时日,为何我突然觉着我好像都不来都不曾真正的认识过你。”

陶知鸢心跳陡然失衡。

她面色苍白的站在那,轻声质问:“所以,就因为你当时在徐府,所以连我说的话也不愿相信了,对吗?”

“并非不愿,而是亲眼所见,难以相信。”卢陵依旧好性子的同她解释,“徐姑娘也是罪有应得,陶姑娘何必为她这种人求情。”

“什么叫这种人?徐柔妹妹天真善良,虽说有时候是不太懂事,可她从来都没什么恶意,为什么你们一个个偏生要这般对她。文羲——”陶知鸢双眸含泪,目光轻飘飘的落在他的手上,“你提这些东西来这儿,是来看永安郡主的吗?你也被她给收买了?”

“她这人嚣张跋扈,手段阴狠,抢起旁人的东西来,更是毫不心软,为何你们却对她这般好?”

“她不值得啊!”

卢陵并不为之所动,他垂着眼睑站在那:“若非那日我亲眼所见,亲耳听见,我可能真的信了你这一番话。”

“可是陶姑娘,树要皮,人也应当学会自尊自爱,你与谁交朋友是你的事,与卢某无关,可是陶姑娘,卢某还是有句话想要奉劝你。”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

映月欢欢喜喜的蹦跳着回去时,君暖已经用薄毯搭着,蜷在软塌上睡了过去。

衣裳也不曾换,沐浴用的热水也不曾备好,整个净房干干净净的,半分水雾都没有。

映月弯着身子仔细的将薄毯裹在她身上后,便打算将人抱起来,往到床榻上。

可还不等她将想法付诸实践,一只冷冰冰而有力的手,大力的钳制住她的手腕,将她身子往后拖了几步。

“你要做什么?”冷冰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映月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这人竟然会这般快的回来。

她怯怯的抬头看向面色阴沉的男子,心中胆怯顿起,回道:“奴婢想着郡主在这儿睡着应当不舒服,准备将郡主抱去床榻上。”

说完,映月便感觉到手腕上钳制她的力道顿时便没了。

身侧的人也大步朝着软塌前走去。

映月心有戚戚的站在稍远的地方,说道:“姑爷,郡主还未沐浴,不如先将郡主交给奴婢吧。”

“备水。”百里燕时毫不费力的弯腰将人抱在臂弯中,“我来。”

这个回答算是意料中事。

映月应了声好后,就匆匆忙忙的从屋内退出去,招呼丫鬟赶快将热水备好,好抬进去。

百里燕时将人抱着安放在罗汉床上。

头刚挨着枕头,君暖慢吞吞的就睁了眼。

“回来了?”

“我将你给吵醒了?”百里燕时听着声音,急忙坐到床沿边上,伸手按在她的肩上,没让她起身。

君暖摇头:“本就没什么睡意。”

“既然没什么睡意,怎刚才睡得还那般香甜?就连有人挨你都不知?而且我去了那般久,你竟还没沐浴?暖暖,我觉着你今儿怎么有些反常?”百里燕时一边说着,一边移动着手指,在她的眉宇间缓缓地摩挲着。

指腹间带着的冷意,令她有了短暂的清醒。

君暖道:“之前有些累了,就想着在榻上小憩片刻,谁知晓竟然睡过去。”

说着,君暖还伸手在眉骨揉了揉,一脸的倦怠。

百里燕时温声问道:“很累吗?要不在睡会儿?等着一会儿他们备好晚膳,我在叫你如何。”

君暖摇头:“我想沐浴,没什么胃口。”

说完后,君暖就彻底的闭眼,不像是睡着,倒像是因身子不舒服,所以没力气搭理人的模样。

百里燕时将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指腹下,这人脉象正常,与寻常无异。

“暖暖。”百里燕时道,“你可是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补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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