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梓乔很少被人这样好好对待过,尤其是他心悦的人。被朱珠握着手,他显得有些茫然无措。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被朱珠握住的手,穆梓乔下意识的紧张,生怕手突然被甩开,就像以往发生过无数次的那样。
毫不留情的被推开,留给他的只有狼狈。期待过后的抛弃更让人绝望。
“世子。”穆梓乔的声音沙哑低沉,“梓乔是贱籍,不应该对世子存有不该有的念想。”
穆梓乔说的是实话。这番话,他是说给自己听的。
听穆梓乔这么说,朱珠急了,握紧他的手急声道:“没关系的,相信我,我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乔儿,我喜欢你,所以,你要好好活着,陪在我身边。”
朱珠知道穆梓乔的心结,所以才会在他意识刚清醒的时候和他说这番话。
只有打开了穆梓乔的心结,他才会真的好好的活着。
穆梓乔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他想,即便是飞蛾扑火,他也愿意守在朱珠身边。身上没有力气,但他还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回握住朱珠的手。
泪水不停地从眼角淌出,越流越多,穆梓乔不想这么没出息的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落泪,但他就是抑制不住,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不受控制的尽数宣泄而出。
江哲说穆梓乔的身体不宜大喜大悲情绪波动过大,所以朱珠凑上前,熟门熟路的吻住穆梓乔的唇,把他压抑的啜泣声尽数咽下。
轻薄人的举动做得太过于熟稔,看着身下羽睫上还挂着泪珠,红着眼睛望着自己的人,朱珠终于后知后觉的脸红起来。
这些日子她都是这么给穆梓乔喂粥、喂药的,便宜占得得心应手……
亏得穆梓乔性子温顺,什么也没说,只是面颊微红的张开唇,默许了朱珠的所为。
……
……
心结打开,又和心仪的人心意相通以后,连君竹都有些看不下去穆梓乔了。
“穆公子,养身体不是一日两日能急来的事情,你的胃不好,不宜一次吃这么多东西。”君竹蹙着眉对穆梓乔说道。
穆梓乔最近食量很大,君竹知道穆梓乔不是真的想吃这么多东西,他只是想抓紧时间养好身体,不拖世子后腿,然后能伴在世子的身边而已。
穆梓乔喜欢得卑微,即便是朱珠已经对他表白了心意,也给了他承诺,但他依旧害怕因为自己身体不好的原因会引来朱珠的厌烦和不悦。
以往在烟雨阁,身体不好便会被嫌弃,只有努力的吃东西才能让身体快速好起来,从而不被抛弃。
这种认知在穆梓乔的思维里已经根深蒂固。
但是他的身体底子原本就不好,又大病初愈,肠胃实在承受不了太大的负担,只适合八分饱,少食多餐。
“我没事。”
“确实是因为饿了,所以才多吃了一些。”
穆梓乔言不由衷的解释。
看着穆梓乔强打起精神坐在床沿的模样,君竹无奈的叹气,穆梓乔从昏迷的时候没有求生欲到现在走上了另一个极端。
还有一个人也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没等君竹和朱珠提起,朱珠已经控制起穆梓乔的饮食,少食多餐营养均衡。且穆梓乔的衣食住行,朱珠样样都经手,精致又妥当。
从以往不甚关心,到放在心上在意,朱珠这个人便是,一旦关心起一个人,心细起来的时候也能特别心细。
穆梓乔喝完药膳在床头小坐了片刻,朱珠扶着他躺下,声音轻柔的说道:“生意上的事情暂且有我与君竹打理,你不必太费心,乖乖的先把身体养好。”
说完,朱珠微微侧过头,不动声色的用眼神示意君竹点燃安神香。
房间内淡香缭绕,使人头脑发沉,君竹向朱珠福了福身,然后退出房间。
看着昏昏欲睡快合上眼睑的穆梓乔,朱珠似蛊惑一般柔声道:“乔儿,睡吧。”
没多一会儿,穆梓乔便呼吸绵长,陷入了沉睡中。
江哲说穆梓乔还需静养一些时日,多休息,切记勿劳费心神。
穆梓乔急着想养好身体的心思,朱珠怎会不知,她伸出手轻轻捻开穆梓乔垂在脸侧的发丝,看着睡着以后无意识半蜷起身体,小心翼翼躺在床内一小角的人,无声的叹了口气,穆梓乔挺招人心疼的,她以前怎么就做到对这人不闻不问的呢。
穆梓乔睡着以后和醒着一样,很安分守己,静静的侧身躺着,几乎不怎么翻身,硕大的床只占一小侧,而且他睡觉清浅得很,似乎在梦里都保持着警醒。
这样劳费心力,身体怎么能养得好?
反倒是他昏迷不醒的那段时日是他这辈子睡得最深沉和肆意的时候。
不过,朱珠不喜欢穆梓乔昏迷不醒时的样子,生怕他再也醒不过来,那种心疼和担忧,她这辈子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朱珠不知道的是,即使在沉睡中,穆梓乔的心绪也没停过,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快点养好身体,一定要抓紧时间变强大起来。
穆梓乔心思剔透,怎会不知朱珠女扮男装的艰辛。在侯府的日子,虽然没有人和他说什么,但是他自己也隐隐感觉到了一些东西。
所以他才一直拼命的做生意,也是想为朱珠多留一条后路。
以前他是不敢想,但是自从知道朱珠女扮男装,且和朱珠心意相通以后,他便想,成为能够挡在朱珠身前为她遮风挡雨的人。
作为一个男人,他想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
见即使在睡梦中穆梓乔也轻轻蹙着眉似乎心绪不宁,朱珠俯下身,轻轻的吻上他的眉宇,鼻梁,最后到柔软中带着一些凉意的唇,轻吮啃噬。
看着穆梓乔轻蹙着的眉慢慢舒展开,彻底陷入沉睡中,朱珠才恋恋不舍的放开那触感很好的唇瓣。
……
……
安染刚推开房门,月倾城便冷清的说道:“把摄魂放回藏宝阁吧。”
脚下蓦地顿住,安染抱着摄魂的手僵了一下,心道,国师大人是怎么知道镇国侯世子刚才派下人把摄魂送回来了的?
似是知道安染所想,月倾城淡淡的道:“人既然已经醒了,摄魂便已经无用了。”
安染不知道穆梓乔已经醒过来的事情,所以听得一头雾水,刚想说话,月倾城继续道:“客套话无需转达,天意而已。”
“退下吧,保护好九王爷。”
安染:“……”国师大人又是怎么知道小世子让转告答谢的话的?……
心里虽然有一排问号,但安染还是听话的福了福身,退出了月倾城的房间。
见安染退出房间,月倾城伸出手抚上桌上的古琴,琴声清亮悦耳。他轻喃:“既然醒了,这琴便赠他,好琴总得配佳人。”
月倾城低眉,铮铮的琴音从指间漾出,琴音清冷中带着穿透尘世的锐利。
已经快要黯尽的星宿又重新被点亮,让他甚感惊讶。
穆梓乔没有生念,月倾城看着即将陨落黯尽的星宿,心感那人大限将至。却是星光瞬间又亮了起来。
“或许真的是天意。”他一边抚琴,一边低叹。
从此以后上官诺多了一道安身立命的护身符,那人往后都会挡在她的前面……
“铮——”
琴声忽停。
月倾城难得心绪烦躁,蹙着眉站起身。穆梓乔的生死劫凶险异常且生念稀薄,竟是这般都被上官诺救了过来,如此看来,天意不可违,大局势必已定。
有些疲惫的坐回座椅上,月倾城无力的合上眼睫,但他毕竟是南璃国的国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