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凝似笑非笑:“我让你尝尝，你就尝啊？”
钟葉避开乔息的视线。
她低声问方凝:“那天，你不是走了吗？”
方凝神态漫不经心，“哦，忘了个东西，所以又折了回来。”
钟葉忽然想起来。
那天哥哥让她把蓝盒子给了方凝。
一阵冷风吹来，几人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方凝掐灭了烟，起身，回头问他们:“你们饿不饿？”
乔息揉揉钟葉的脑袋:“走吧，一起去吃东西。”
钟葉点头。
除了早餐，她今天什么都没吃。
连水都没喝一口。
中途方凝去了一个药房，出来时提着个袋子。她看也没看他们两人一眼，直接在路口招了一个出租车。
“上去吧，今晚去我家。”她说。
钟葉刚想说什么，就被方凝直接推上了车，“磨磨蹭蹭的干嘛，我家就我一个人，你看乔息都没说什么！”
方凝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上去，把手里的袋子往身后的钟葉怀里一塞，道:“里面有红花油，棉签，碘伏这些，到时候你看着给乔息处理一下。”
钟葉一脸茫然，还没回过神来。
乔息也累了，懒懒地靠在后座，半阖着眼:“我说方凝，你以后说不定是个贤妻良母，芝麻事儿都照顾得这么周全。”
方凝哼笑了一声，“我可不就是你们俩的老妈子。”
钟葉搂紧袋子。
方凝是个细心的人，乔息脸上的青肿她们俩都看到了，钟葉不知道该做什么，而方凝则直接买了药酒。
方凝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似乎看透了她在想什么，“乔息，多关心关心你家的缺爱孩子，要不然总爱胡思乱想。”
钟葉垂下了脑袋，闷闷地说:“对不起，我好像什么都不会。”
方凝扑哧笑了。
“谁说你什么都不会？你是学霸啊！”
钟葉想起之前方凝总说的话。
——你不是学霸么？怎么会这么笨？！
——你不是学霸么？怎么这么没脑子！
想到这些，她心情更加低落。
她发现身边的人都有热爱的东西，就她没有，除了学习好，她实在找不出自己的优点。
乔息喜欢画画。
符双双喜欢写故事。
贺彦文喜欢篮球。
方凝喜欢演戏。
……
最平凡的他们，心里都藏着一个梦想。
钟葉忽然有些难过，为什么她找不到自己的梦想？
除了好好学习。
她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在小区门口，三人下了车。
刚走到楼底下，一个穿着破洞裤，打着闪亮耳钉，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女孩从里面走了出来。
乔息没认出那是乔安宁，直到乔安宁叫住了他。
“喂，你站住！”
乔息疑惑地看向这个把彩虹挂在头上的女孩，发现她眼睛看的人正是自己。
“请问你是……？”
“啊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乔安宁神色惊诧不已，视线在他旁边的那两个女孩身上巡视了一圈，啧啧道:“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爸妈的，看来不是啊，英雄救美，还一救救俩，厉害了。”
她看见了乔息脸上的伤，大概猜到是因为他身旁的两个女生。
认出她是谁，乔息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
乔安宁抱着手臂悠悠地走过去，拖鞋趿拉得啪嗒响，她上下打量着三人:“你现在……不会是去这两位美女的家里吧？”
似乎想到了什么，乔安宁圆目一瞪:“卧槽，没看出来啊乔息，你居然这么禽兽，还要人家以身相许！”
乔息脸都黑了，懒得跟她解释。
他转头就走，见方凝和钟葉神情疑惑，便说道:“别理这个疯子，我们走。”
“谁他妈是疯子？！”乔安宁把脚底拖鞋一脱，直接朝乔息扔了过去，叉着腰暴怒:“乔息，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不说清楚，今天别想离开这儿！”
乔息回头，冷冷地看着她，“乔安宁，我今天没心思跟你闹。”
钟葉和方凝两人看得目瞪口呆。
方凝把旁边的钟葉拉到一边，两人站得远远的，方凝贼贼地附在钟葉耳边说:“……我猜，那个女孩是被乔息甩了的前女友。”
钟葉:“……”
她第一次知道方凝原来也挺八卦的。
乔息说完，就来到了她们面前。
乔安宁在身后瞪着她们，一只脚光着踩在大理石地面，两只手臂抱在胸前，像一只高傲的花孔雀。
三人走到电梯外。
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别扭又高傲的声音。
“喂，那件事是我不对，我也不知道我爸妈会冤枉你。”
方凝和钟葉都看向一旁的乔息。
他面无表情，恍若未闻。
这一个插曲在他们进入电梯后就结束了。
乔安宁气急败坏地跺跺脚，一只脚蹦蹦跳跳把拖鞋捡了回来。
她看见手里捏得皱巴巴的二十块钱，才想起她妈让她下来买盐。
真是的，菜都做好了才想起没盐。
瞪着那扇关闭的电梯门，她忿忿地转身。
电梯里，方凝笑得很坏:“乔息，没想到你的品味还挺特别的嘛，虽然那女孩打扮得不伦不类，但五官还是挺漂亮的。”
乔息侧头白了她一眼，“你白痴么？没听见我刚才叫她什么？”
钟葉站在一旁仔细回想了一下。
乔安宁？
名字挺好听的。
方凝惊诧，“是你妹妹？”
乔息嗯了一声，表示承认。
“算堂妹吧。”
方凝的目光从跳跃的楼层数字转到他身上:“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弄这么模糊的一个词，谁知道……”
乔息垂下了眸子，没再说话。
钟葉和方凝都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沉默了片刻。
“乔息，你会做菜吗？”方凝问。
如果不会，待会儿她就叫外卖，半个小时就到了。
“会啊。”
乔息挑眉。
“啊，那太好了，待会儿你就负责我们的晚饭。”方凝听他说完，眼睛瞬间就亮了，直接决定下来。
方凝转头看向钟葉，“你会吗？”
钟葉脸热了起来，平时饭菜都是由王婶做的，她除了会热牛奶，连用电饭煲煮饭都不会。
于是她摇了摇头。
方凝安慰她:“没事，咱俩就负责吃。”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两个女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得热火朝天，男生在厨房里任劳任怨。
乔息叹了口气，认命了。
他从冰箱拿了个白菜，打算做一道醋熘白菜。一回头，忽然发现钟葉站在门边，欲言又止。
“怎么了？”他问。
钟葉摸了摸鼻子，“我想来帮帮你。”
乔息笑了，“那你帮我洗个白菜吧，就在水池那边，这个很简单。”
钟葉见自己能帮到忙，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乖乖点头，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白菜，走到水池前。
“把塑胶手套带上，要不然手会泡皱的。”乔息递给她一双透明的手套，这是他无意中翻到的。
他不用猜。
就知道钟葉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那手肯定很柔嫩。
所以，还是不要让那手毁在了洗菜上。
钟葉乖乖接过去，在乔息的指示下开始洗菜。
“不用给家里打个电话吗？”乔息把米淘好，侧着头看了她一眼。
她家应该是有门禁的，他猜。
钟葉含糊地唔了一声，“……我待会儿给我妈妈打个电话。”
“不用打了。”方凝靠在门框上，嘴里叼着个梨子在啃，她举着手机朝他们晃了晃，“我刚给你哥打了个电话，放心吧，他会给你做掩护的，就说你在同学家住。”
“住？”钟葉猛地转头，嘴唇张了张:“我……叔叔同意了？”
她完全不敢想，那个男人会允许。
也许是她眼底的震惊太明显了，方凝一脸莫名:“只是在同学家住，这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
顿了顿，她又说:“反正你哥让我跟你说，叫你不要担心，你叔叔那边，他会去帮你说的。”
钟葉久久没缓过神来，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从脚底的趾头到头顶，贯彻了全身！
一股不知名的东西涌了出来。
让她鼻头有些酸。
方凝又转向乔息，“倒是你，你不用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乔息从冰箱里拿出三四个胡萝卜，放在砧板上，随口道:“哦，我跟我奶奶说了，一个小时后就回去。”
方凝微微皱眉:“太麻烦了吧，你就在这儿住呗，反正我家客房多，再住两三个人也住得下。”
乔息把砧板拿在水龙头下冲了冲，神情似笑非笑:“我说你也太没防范心了吧？别忘了，我可是个男的。”
方凝翻了白眼，把果核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男的怎么了？就你这白斩鸡的体型，再来两个我都收拾得了！”
乔息无语。
既然收拾得了。
怎么还会被那几个女生围堵。
不过，他也懒得拆穿她。
钟葉洗完菜，看见乔息手法利落地切胡萝卜，一条条的，又细又均匀，非常好看，像工艺品一样。
她在心里不由感慨。
乔息好像什么都会。
“你出去吧。”乔息头也不回地说，“待会儿油烟味特别重，你别熏到了。”
钟葉不作停留，来到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