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树脑(1 / 1)

沈括将落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发现那是一截小小的木头,木头像是被反复刀削过的样子,是个歪歪扭扭的三棱柱模样,刚好能被握在手里,看起来很奇怪。

沈括就站在那里,手里握着这截小小的木头,陷入了沉思。

他身上的衣服是在路上经过某个空无人烟的城市时进商场随手收进豆荚空间的一大批男装中的一件,他前天在三号临时基地才翻出来穿的,还是第一次上身,他确定自己穿上去之前衣兜里不会有东西,而他自己穿上去之后——他也确定自己没有往里塞过东西,他连拉链都没拉开过。

那么,这东西是怎么出现在自己衣兜里的呢?

他不觉得这是一件可以被轻易忽视掉的事。

沈括无意识地磨娑着手里短短的一截木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片段,那是半个多月前了,那天晚上他第一次从槐树将军那里换得了稻谷,第二天早上起迟了一点,下楼的时候就看到靳劭在那里乱七八糟地削一截木头。

之后靳劭怎么说的来着,说是削着玩,解压用的,还让他试了两下,确实也挺有意思,他觉得这和人心里焦虑时无意识地咬指甲,扣手心,切橡皮擦是一个原理,所以也没有多想。

后来靳劭时不时就拿着块木头削来削去,他也没多在意。但是沈括想了想,貌似靳劭削来削去,爱不释手的,就是他手里的这种木头。他低头仔细看了看,纹理、颜色,质感都是很相像的,到底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是同一块他不确定。

但是这应该是靳劭放进他衣兜里的无疑了。时间也只可能是他们进了三号临时基地到他们分离这段时间之内了。

可他到底是在临分别时匆匆把这东西塞入他衣兜里的,还是之前就放进来的呢?

要是是之前就放到他衣兜里了,那意思还得另说,他现在也不好去钻研追究什么,可要是这东西是靳劭在和他分开时给他的呢?那时候情势逼人,这东西也许是什么特殊物品,有着巨大的威力可以用来救他,只是靳劭来不及交代就被那条巨藤拖走了……沈括把短小的一截木头凑近了看,除了觉得木头本身纹理细腻流畅,还有靳劭真的把它削得跟狗啃的一样,再没有别的感觉了。

沈括干脆坐下来,专心致志地研究了一番,生怕木头里有什么机关被自己错过了。可是摆弄来摆弄去,确实只是一截普通的木头。

沈括无奈,只好先放弃了对木头的研究。

沈括把木头收回兜里,警惕地瞟了一眼被他暴打过的翟伍,见他此刻正老老实实地蹲在一边低着头没敢偷看,想起了自己之前问到一半的话。

“你老实和我说,真的不知道丛林里有我说的那种巨藤?”沈括才不相信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一个专门研究这些植物的,对丛林里有哪些植物不该是如数家珍吗?”

翟伍瞪了一下眼睛,似乎是立马就想反驳什么,但是想到自己的处境,他还是收敛了一点,苦笑道:“我们搞研究的也不是神仙啊,哪能什么都知道……那些植物的采集都是由下面的人去做的,丛林里的信息我们还要靠他们报告上来呢,我就是搞搞基因杂交什么的,能知道多少啊,靳劭不是应该最懂这些的吗?你不问他怎么倒来问……”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渐渐轻了下来,一双细条条的眼睛缝里爆射出精光,若有所思地把沈括扫了两眼。不知他脑补了些什么,他突然对沈括咧开一个心照不宣的邪笑,凑着脑袋靠近了沈括,挤开两颊的肉来:“小朋友,咱们合作吧,你肯定还记得靳劭是怎么逼你冒着生命危险去赶一场不知道是什么的计划吧,他这种人,亡命惯了,从来不晓得珍惜别人的生命的,你和他呆在一起,哪天他就眼睛都不眨就送你上西天了。我也不求你别的……”

“你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沈括一把把他油腻的大脑袋推到一边,想到这家伙确实是坏得厉害,走到哪里坏到哪里,挑拨离间扰乱人心都少不了他,就又踹了一脚,“靳劭也是你能骂的,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沈括这家伙肯定知道巨藤。

“我问你话呢,”沈括眼里寒光一闪,手里不知何时便多了把刀,他把刀抵在翟伍层层叠叠的脖颈肉上,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威胁道:“我知道你肯定知道巨藤是怎么回事,别和我装,你要是不说,我结果了你。”

见翟伍脸色白了白,身上抖得厉害,眼底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他眼神闪了闪,知道是靳劭不在,他的威慑力不够强的缘故,这家伙奸诈狡猾,心也够狠,这是笃定自己不敢下狠手——

他咬了咬牙,手下一用力,锋利的刀口按进了他肉里,薄薄的一层皮被切破,血一下子就染红了刀口,顺着刀锋流到了他手里。手上传来黏腻温热的感觉,沈括知道那是血。

翟伍的反应没来得及看,他自己脸色先白了一下。不管怎么样,这可是一条人命啊,他要是稍不留神——

沈括的手微微抖了起来,这时,翟伍惊惧的叫声也传到了他耳朵里:“别别别别冲动啊!好好说话咱们还是好朋友!”

“谁是你的好朋友。”沈括定了定神,熬过了那一阵把人命拽在手心的恶心。

翟伍就是个□□,这个人眼里才是真正的没有把别人的性命看在眼里,不然他也不能眼也不眨地发起那场影响巨大几乎差点把整个基地市的人都害进去了的人体试验。沈括初时觉得他是为了大局很狠下决心,后来他在市长掌权后坚决不愿与市长那一帮人狼狈为奸的行为也更加收获了他的好感,可是在真正见面后,这人给沈括的却不是什么好感,沈括看见他的时候常常想起角落里阴冷的蛇,眼里传达出的,是疯狂,冰冷,残酷。

此刻,沈括可不敢相信他是什么为了大局甘愿背负骂名的大科学家了,他只是个科学疯子。他也不认为,翟伍真的是因为道德才不肯把改良蔬菜的技术交给市长,也许是不甘自己的成果被盗窃,也许是纯粹对市长不满,也许……很多原因都有可能,但是沈括想,可能性最小的就是翟伍是为了坚守人间大义威武不能屈了。

翟伍可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无害,要不是靳劭威慑着他,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来。

想到这里,沈括手下的刀更深入几分,血一下子“滴答”起来,翟伍的杀鸡般的叫声再没有停下。

“我告诉你,”沈括声音冷冰冰地响在翟伍耳边,“靳劭现在有事去了,他让我来盯着你。我和靳劭可不一样。你有一句话说的没错,靳劭是可以为了大义不顾人命的人,但是他不顾的只是他自己的命。他还是守规矩的,像你这种手上沾满鲜血的恶人,他也没有简单粗暴地就杀了你,而是要把你交给相关的机构去判决——他以前是军队里的嘛,他严守规则,就算自己恨你恨得牙痒痒,也不真正要你的命,可我就不一样了。”

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沈括缓缓道:“我要是激怒之下控制不住杀了你,靳劭也拿我没办法的。”

翟伍的尖叫声一下子停了。

“哦。”沈括仿佛听到他是轻笑了一声,却又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幻听。只听翟伍继续道:“那我的小命已经岌岌可危了吗?”

“是的。”沈括面无表情地回答,竭力阻止自己去想翟伍的血正流个不停这件事。

“好吧。”翟伍状若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装怂了,虽然沈括隐隐觉得他只是懒得演戏了,“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问你什么就答什么,你要搞清楚现状。”沈括气恼于这个人一句话就让他辛辛苦苦制造的局势反转,反客为主。

“行行行,怕了你了。”翟伍举起手来,“能轻点吗?你要割到我的声带了。”

沈括手一抖,差点又切进去点,不过他没有听翟伍的,只是保持不动:“你现在还能说话。巨藤……”

“巨藤学名树脑,大家又喜欢叫它达摩克利斯之剑,你知道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含义吧?天谴,悬顶之剑。”翟伍利落地接过了他的话,不顾他发青的脸色继续讲了下去,“它们深居地下,平时不露面,但是会击落任何低于十万米的空中物体,是居于地下的空中霸主,属于理性植物中的一种,具体种属未知,目前猜测是唯一具有智慧的理性植物。说是它们,其实我更倾向于用它,谁规定有十万米长的巨大植物不能有多根藤蔓呢你说是吧?”

翟伍看了沈括一眼,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逝的错愕,嘴角隐秘地勾了勾,继续道:“据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树脑还是地球上植物的领主,或者说,王者,凡是有它出现的地方,所有的植物都会听其调遣。有猜测认为,地球植物的那一套作息时间表就是它规定的。”

“有什么目的呢?”沈括忍不住问道。

“目的?”翟伍歪嘴笑了一下,“谁知道呢?也许是弄着好玩的,也许是为了显示其王权,也许向人类学习——也未可知呢。植物的思维谁知道,树脑从未和人类有过正式的交谈,判断它有智慧也是全国各地区的科学家经过各种测试间接证明的,死了好大的一堆人呢,都是年轻又热血的国家精英,正义,无私,勇敢,聪明,敏捷,都是国家栋梁,嗯,就这么随便一批一批地死在这个计划里了。”

翟伍扫了沈括一眼,意味深长道:“所以啊,你可别说我残忍了,比我更心狠手辣的人多了去了。我也只是找些没有任何功劳只知道拖累的普通人做实验,他们用的可都是为国家,为人类抛头颅洒热血的好男儿,好女儿,比较起来,谁更狠辣?当然不是我对不对?”

“你少做狡辩,这两件事性质能一样吗?”沈括狠狠剜了他一眼,“一个是在知道所有内情的情况下自愿牺牲,一个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动失去生命,这能比较吗?”

翟伍不说话,看着沈括,轻轻地哼了一声。沈括的刀还切在他肉里,之前他叫得跟个受惊的小猪仔似的,这回儿却好似全然忘记了脖子里还有个威胁着他小命的玩意,脸上一派的轻松不在意。

过了一会儿,翟伍才慢吞吞地撑着眼皮道:“告诉了那些普通人,他们就会愿意为了别人的生存选择自己死亡吗?”

沈括一时语塞。

作者有话要说:  激情赶榜,正在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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