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程芷娘道：“我有个堂哥长期在外面跑生意,他有些门道，能帮我把药酒推出去，我就酿了几坛先试着让他拿出去卖卖看。”
“原是如此……”
吴掌柜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心里忽然有了点危机感，现在程芷娘是没有其他途径，所以只能和他合作,要是以后她的药酒在外县有了名气，还会继续跟自己合作吗？
他越想越觉得不安心，几番欲言又止,程芷娘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人,一看吴掌柜的反应就大约猜到他在想什么了,立时就开口道：
“吴掌柜您别担心,我既然已经选择跟您合作了,那以后在乌溪镇内,只要不出什么岔子，我就一定会跟您继续合作下去,这一点您完全可以放心。”
听了她的话吴掌柜神色稍缓，但那点危机感还是没能完全消退,只是在程芷娘面前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便露出个笑容道：
“程姑娘哪里话,你的人品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对了，你看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一趟，咱们再把下一次的药酒定了？”
程芷娘欣然道：“成,我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吴掌柜您先把药酒带回去，过会儿我就去药铺找您。”
“好，那我就在铺子里等着程姑娘。”
等吴掌柜走了，程芷娘去前头看了一眼铺子里的情况，外面有几个客人正等着打包，乌秀秀拿着菜刀把砧板剁得哐哐响，没几下她就切好几只猪蹄，分别用油纸包好递给客人。
程芷娘走过去笑嘻嘻地说：“二嫂现在刀工练出来了？”
“哪儿能啊！”
乌秀秀撇撇嘴：“我现在也就只能切下猪蹄排骨之类的，像猪耳朵莲藕这些东西还得小甜她们来，她们都嫌我切得太厚，不好看。”
程芷娘看了看台子上摆的菜品，发现朱雪兰她们又发展了新的品类，素菜有土豆、腐竹、豆干、莲藕、芋头，荤菜则增加了排骨和五花肉，一张桌子摆了四个大竹盘，两个装素菜两个装荤菜，摆得整整齐齐，看起来非常丰盛。
因为乌秀秀刀工不佳，土豆和莲藕在摆出来之前就由赵小甜她们先切好，程芷娘边看边点头，赞许道：
“二嫂你们加的菜色都不错，选择多一些更好，这样客人不容易吃腻。”
乌秀秀道：“可不是，你看这儿，咱还装了酱汁在外头，有好些客人会自己带碗过来，他们想要酱汁多一些的我就浇一勺在上面，好多人说多的酱汁他们拿来拌饭或者拌面都很好吃。”
程芷娘听了心思一动，提议道：“那不如你们弄点儿酱汁出来卖好了，像那种大汤勺，卖一文钱一勺，我看也有人买。”
乌秀秀眼睛一亮：“咦，芷娘你说得有道理啊，我过会就跟大嫂她们说说，咱这酱汁熬了那么多糖，也不便宜呢。”
程芷娘笑道：“就是卖的东西多，怕二嫂你忙不过来。”
乌秀秀不在乎地道：“这有啥，大嫂和小甜在后头不也忙得脚不沾地，我现在多挣点，明年等我有孩子了可不得处处都要花钱？现在挣的都是给孩子攒的。”
听乌秀秀提到孩子，程芷娘心里又动了动，说起来乌秀秀跟赵小甜都还没怀孕，要是两人以后有了身孕，这铺子里必定会缺人手，今年倒也罢了，等翻了年她还是得考虑让大嫂她们雇个伙计才好。
两人正说着话，就看程家旺拎着一大包糕点满面春风地从隔壁回来了，程芷娘一乐，主动问他：
“大堂哥在周姐那儿呆了这么久？”
程家旺一看见她，立马收起荡漾的表情，不自在地道：“是、是啊，我刚才过去买糕点了。”
“哦——买糕点买了那么久？”程芷娘拖长声音道。
“可不是。”乌秀秀冲程芷娘挤眉弄眼，“小妹你不知道，刚才大堂哥过来说要帮忙，结果一直往隔壁瞅，我一个没注意他就跑去隔壁了，你看看这都多久了？怕是得有两刻钟了吧？也不知道买个糕点怎么能买那么久。”
她一说，程家旺脸上就有点儿绷不住，偷偷朝隔壁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去去，你小声些行不？讲话那么大声……”
乌秀秀看他那副做贼似的表情就乐不可支：“大堂哥你怕啥呢？我不过就说句事实么。”
程家旺怕她再说给隔壁听见，赶紧走到铺子里头，把刚买的糕点放到桌上：“来来，吃糕点吃糕点。”
程芷娘道：“我去灶房拿盘子。”
她去灶房里头拿了两个大盘子出来，还顺带提了茶壶，将程家旺买回来的糕点每种摆几块到盘子里，乌秀秀已经忍不住直接拿了块儿放进嘴里，边吃边点头。
“好吃么？”程家旺问她。
“好吃。”乌秀秀鼓着腮帮子道。
“好吃就多吃点，少说话。”
程家旺把装了糕点的盘子端起来递给她，乌秀秀乐呵呵地接住盘子，咽下嘴里的绿豆糕，又摸了块儿水晶糕咬上一口，却还不忘刚才的话题：
“大堂哥你是不是对人家周姐有想法啊？我说你怎么今天特地刮了胡子还穿得这么光鲜，原来是冲着周姐来的？”
程家旺瞪她一眼：“吃都堵不了你的嘴！”
程芷娘也忍不住笑：“大堂哥，你刚才过去呆了那么久，都和周姐聊了些什么？”
提到这个程家旺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他努力控制住表情，咳了声道：“也没聊什么，就是说点儿做生意的经验，我们还聊到长田县有种当地特产的糕点很好吃，就说好下回我再去那边给她带些回来尝尝。”
“啧。”
乌秀秀啧了一声：“怎么以前没见大堂哥你带给咱们吃过，还说对人家周姐没想法，啧啧……”
程家旺脸上绷不住，又往她的盘子里放了几块糕点：“你快吃吧，算我求你少说些话了，我倒是没什么，但人家周姑娘一个姑娘家面皮薄，听见这话多不好？”
乌秀秀笑嘻嘻地说：“我就在咱们这边说说，周姐怎么会听见？”
程家旺满脸嫌弃：“你嗓门那么大，我看街对面都能听见你的声音。”
乌秀秀不信：“不可能，我声音哪儿有那么大？芷娘你说，街对面能不能听见我的声音？”
程芷娘实在憋不住了，哈哈笑了起来，程家旺脸上挂不住，合掌冲她们拜了拜：“行了行了，当我怕了你们了，你们吃糕点行不？别说我的事儿了。”
乌秀秀糕点也要吃，话也要说，对程家旺道：“大堂哥，你真看上人家周姐了啊？大伯大娘知道吗？”
程家旺的神情顿时变得正经起来：“二弟妹啊，这些事你们知道就成，可别去我爹娘面前多嘴，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给他们知道了我怕要坏事。”
乌秀秀点点头：“我知道，我又不是那种多嘴的人，而且人家周姐不一定能看上你呢，现在跟大伯大娘说也太早了。”
程家旺：………你可别忘了你还吃着我买的糕点！
他被乌秀秀说得没脾气了，把剩下的糕点一收：“行了，我先回去了，明日我就要出去一趟，约莫下月才回来，小妹你要有事找我就等下个月三号以后。”
“好，大堂哥出去注意安全啊。”
“我知道的。”
程家旺去后院儿取了程芷娘装好的药酒，跟朱雪兰她们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去隔壁跟周姐道了声别，周姐笑眯眯地冲他挥手：
“程大哥慢走啊，有空过来玩。”
虽然知道她只是说句客套话，程家旺还是觉得心里舒坦极了，喜滋滋地提着东西一步三回头，还险些撞上了过路的人。
“大堂哥怎么看起来傻乎乎的，他以前没这样啊。”乌秀秀伸长脖子朝外面探了一眼，回过头对程芷娘说。
程芷娘觉得这样的程家旺还蛮有意思的，笑着道：“大概他是真的挺喜欢周姐的吧，不过这事儿二嫂也别在周姐跟前说漏嘴，不然等会儿吓到周姐，人家不待见大堂哥了就不好了。”
“放心放心，我肯定不会说的。”
乌秀秀又塞了块儿糕点，咽下去之后补了一句：“不过就大堂哥那样子，我看人家周姐没几回就能瞧出端倪来。”
谁说不是呢？程芷娘抿唇笑了笑，看离吴掌柜来取药酒也有一阵子了，和乌秀秀知会一声便往同泰药铺去了。
她来到同泰药铺，见铺子里只有刘大夫，先同他问了好才道：“刘大夫，吴掌柜和小曾怎么都不在？”
刘大夫笑呵呵地说：“在后头装药酒呢，刚才搬了一车药酒回来，还去买了一大堆瓶子，现在忙着装药酒呢。”
正说着吴掌柜就从后头出来了，一见程芷娘就笑道：“程姑娘来了，没等太久吧？我刚才在后面盯着人分药酒呢。”
“没，我也刚刚才到。”
程芷娘提醒吴掌柜：“吴掌柜记得瓶子一定要擦洗干净，里面别留水，不然影响药酒的存放时间。”
“放心放心，你之前说过的我都记得呢，刚才就是盯着他们把瓶子给擦干净，不然我不放心。”
吴掌柜走到桌前把椅子拉开：“程姑娘过来坐。”
程芷娘走过去坐下，吴掌柜亲手替她倒了杯茶，这才在她对面坐下，开口道：“不知程姑娘下回能拿得出多少药酒？我想多订一些，可能行？”
程芷娘喝了口茶，将茶杯搁到一边：“我现在已经酿了二十几坛药酒，其中十几坛是吴掌柜您之前就订下的二等品，另十坛是我自己采回来的药材酿的一等品，现在还不好说能给您多少，但是如果您需要，可以现在再订些二等品，只要有药材，要多少我都能给您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