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堂哥？你怎么变样子了？”
乌秀秀目瞪口呆地看着程家旺,觉得他看起来就像是换了个人，她使劲揉揉眼睛，确认这的确是程家旺没错,登时脱口问道：
“大堂哥你怎么把胡子刮了？”
程家旺走过来虽然跟乌秀秀和程芷娘说话，眼角余光却一直在注意周姐，还特意将脊背挺直了些,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高大。
“我之前那阵子不是忙嘛，就没顾得上打理自己，这两日没什么事,就趁着有空把胡子刮了。”
程家旺说完便转向周姐,彬彬有礼地向她伏了伏身,嘴里道：“周姑娘也在。”
周姐本来就只见过程家旺一面,对他的模样根本记不清,此时还是听程芷娘她们喊大堂哥,才把程家旺跟之前一口气买了八斤糕点的人联系到一块儿。
对于客人周姐向来热情，加上又是程家的亲戚,她脸上立刻就露出个笑容，热络地道：“是程大哥啊,上回你买回去的糕点都吃完了么？”
程家旺听见她的声音就想打哆嗦，这声音怎么就那么好听？还有这笑容,也太甜了,甜得他说话都有点儿飘了：“吃、吃完了，我过会儿还来买些，周姑娘你手艺真好,我爹娘和邻居都说好吃。”
有生意上门周姐自然高兴，笑眯眯地说了声好，这时刚好有客人过来，她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程家旺还偷偷朝那边张望，被程芷娘唤了好几声才回过神。
“大堂哥你干嘛呢？”
程芷娘狐疑地朝那边看了一眼，刚好看见周姐，她没多想，只以为程家旺是在看糕点，便主动问他：“你是饿了吗？灶房有吃的，要不你先进来吧。”
“不、不是，我就是随便看看，那咱们进去吧。”
程家旺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又依依不舍地看了周姐一眼，跟着程芷娘进了铺子，倒是乌秀秀眼珠子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捂着嘴偷偷跑到柜台后面坐下了。
“大堂哥你等等，我先把药酒分出来。”
程芷娘把晾在石桌上的瓶子拿进屋，先用笔在红纸上写好药酒的名称和功效，然后贴在瓶身上，再按照对应的药酒开坛分装。
做完这些之后程芷娘将药酒装进事先准备好的竹篮子里，一回头看见程家旺正面朝铺子那边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心里奇怪，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堂哥，你怎么了？”
程家旺回过神，朝屋子里看了一眼：“没什么，你药酒都装好了？”
“是啊，这个是我重新写的价钱单子，还有我要收的药材品种，你先收好了，要是弄丢了再来管我要就是。”
程芷娘把叠好的纸递过去，程家旺打开看了两眼，再重新叠好收进怀里：
“成，我明日就要出去一趟，你就等我带好消息回来吧。”
“好啊，那我就等着大堂哥了。”程芷娘笑眯眯地说。
她以为程家旺就要带着药酒回去了，谁知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又朝铺子那边望了一眼，脸上表情似有犹豫，程芷娘奇怪地问：
“大堂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说？”
程家旺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问：“小妹啊，大堂哥有个事儿想问问你……”
“什么事大堂哥你尽管问。”程芷娘道。
他把手抄进袖子里，压低声音问：“你跟隔壁糕点铺的周姑娘很熟？”
“还行吧，周姐人很好说话，但要说多熟也说不上。”
毕竟认识还不久，周姐的具体情况她也不清楚，不过程家旺突然提到周姐，程芷娘就有些疑惑了，往他脸上多看了几眼，瞧他神色不大自在，耳朵根还有可疑的泛红，程芷娘突然就反应过来，睁大眼睛道：
“大堂哥，你这是…你该不会——”
“咳，你知道周姑娘现在是独身？”程家旺老大不自在地问。
还真给她猜对了，程芷娘突然就有些想笑，转而又把笑给忍了下去，问程家旺：“周姐现在的确是独身，不过大堂哥你关心人家这个，难不成是对她有意思？”
程家旺难得有些羞赧，吭吭哧哧地道：“是、是有那么点儿意思，难道你不觉得大堂哥我跟周姑娘的年纪很般配么？”
“你知道周姐多少岁了？”程芷娘问。
程家旺摇头：“不知道，不过我估摸顶多也就二十吧。”
说着他就碎碎念起来：“虽然我已经二十六了，比她大得多了些，不过我看起来还是没那么老的嘛，而且年纪大的会疼人……”
“打住打住。”
程芷娘忍笑打断他的话：“人家周姐已经二十二了，也没跟你差太多。”
程家旺露出个意外的表情：“二十二了？看着倒不像……不过没关系，反正都比我小，你还知道她些什么事？快告诉大堂哥。”
程芷娘还是头一回看他这副模样，又觉得稀罕又觉得有意思，她问程家旺：“大堂哥你就见过周姐一面，怎么就中意她了？”
程家旺脸上红了红：“我也不知道，反正看见她就觉得这姑娘不一样，就感觉吧…她比别人看起来都打眼，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瞧见。”
周姐倒的确是挺漂亮的，不过程家旺能见一面就心动，程芷娘还是觉得挺意外的，她怕程家旺只是一时冲动，提醒他道：
“大堂哥，人家周姐是成过亲的人，只是她丈夫去世了，现在就她一个人过，你要不是诚心想娶人家就别去招惹她了。”
程家旺愣了愣，没有立刻回答，似乎是在思考她说的话，过了会儿他才重新开口：“…我倒没想那么多，不过我这二十六年还从来没对哪个姑娘有过种感觉，我就想多了解了解她，先和她熟悉一下，别的倒没多想。”
他拧着眉看程芷娘：“你说我都和她还不熟，我咋可能想那么远呢？”
这话倒是说得没错，看一眼就要娶也太轻率了些，总得两个人熟悉一点，关系更进一步才会考虑这些事情，程芷娘沉吟片刻道：
“也不是我不相信大堂哥你，就是周姐人挺好的，你要真喜欢她可以试着接触接触，要只是一时兴起就还是算了吧。”
程家旺忙道：“大堂哥我是什么人小妹你还不知道？我可是从来不在外面乱来的人，我长这么大连姑娘家的手都没摸过，你不信别人还能不信我？”
程芷娘继承的记忆不多，对程家旺早些年如何并不清楚，但就近的记忆里的确从没听过他有任何关于这方面的传言，要不然程大伯程大娘也不会老为他的婚事发愁了。
“行吧。”程芷娘终于松了口，“那我跟你说说周姐的情况。”
“周姐单名一个晴字，今年满了二十二岁了，她是平江村儿的人，她丈夫以前是个做生意的，同她成亲不到两年就因意外身故，后来她就索性把乡下的房子卖了，来镇上买了间小院儿，自己做起了糕点生意。”
程芷娘对周姐的事情只知道个大概，再详细的就不清楚了，毕竟两家做邻居也没多久，只在闲聊时提过几句，说完她对程家旺道：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全都和大堂哥你说了，你要喜欢周姐就自己想办法，别的我可帮不了你。”
程家旺能知道这些已经很高兴了，他听见周姐成亲还没两年就成了寡妇，一时有些心疼，但转念一想，要是她男人没死，还有他什么事儿？顿时又暗自窃喜起来，努力绷住表情道：
“成，多谢小妹告诉我这些，我、我去前头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药酒先放在这儿，过会儿我走的时候再拿。”
他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往铺子前面去了，程芷娘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怪道大堂哥今日又是刮了胡子又是穿了身新衣裳，原来是冲着周姐来的啊。
想想还挺有意思的，也不知道大堂哥能不能打动周姐，她瞧着周姐不像是会轻易心动的人，要不能这么几年都没再嫁？
程芷娘笑着摇摇头，正准备出门去再买几个酒坛子回来，忽地听见院门口传来几下敲门声，接着外头响起吴掌柜的声音：“程姑娘，我来取药酒了。”
程芷娘忙走过去打开门，将吴掌柜迎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小曾和两个汉子，看打扮估摸是他家的下人，他一进来就笑着对程芷娘道：
“可算等到你了，程姑娘你是不知道，我那的药酒一瓶都不剩了，这几日老有客人来催，问我什么时候才有货，我也不好说确切时间，只能让他们等，我这急的啊，你要再不来找我，我怕是都得去你们村儿找你了。”
吴掌柜语气看似抱怨，脸上却带着笑，程芷娘边将他往里面请边道：“让吴掌柜久等了，我也没法子，这药酒不酿够时间药效就不足，不过这回我酿了不少，应当能撑一段日子了。”
她将门推开，看见屋子里地上那二十几坛药酒，吴掌柜不由露出欣喜的神情，程芷娘拿出上回两人立的契书，对比着上面列的名目将药酒一坛坛点出来。
吴掌柜叫小曾和两个下人将药酒搬上板车放好，看屋子里还有几坛药酒，不由出声问道：
“程姑娘，你这还有几坛，不如一并给我？”
程芷娘笑道：“不瞒吴掌柜，这几坛是我准备送去外县卖的，您不用担心药酒不够，另一间屋子我还有几十坛刚酿不久的，等您这儿的卖出去，估摸那边也就酿得差不多了。”
吴掌柜听见她的话就是一愣：“程姑娘还要把这药酒卖去外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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