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勇飞几人看见程芷娘还多少有些心虚,心想也不知道那小孩儿有没有把他们说的话告诉她。
先前窦勇飞付过钱了，但那几个衙役是临时决定过来的，这时便将他们的份儿补上,程芷娘收下后又将事先包好的鸡蛋给他们，那几人连忙推让，程芷娘硬塞到他们手里,笑着说：
“几位大哥别客气，几个鸡蛋而已，不值当什么,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吧。”
几人这才不好意思地收下,窦勇飞还跟程芷娘说如果有什么难处尽管找他,接着才领着人离开了。
晌午来吃饭的人一拨接着一拨,程家人忙得脚不沾地,直到未时半才终于能喘口气,乌秀秀瘫在板凳上一动不动，有气无力地道：
“累死我了,难道咱们以后每日中午都要这么来一遭？”
程芷娘坐在桌边慢慢喝茶，心里对今日来用饭的人数也有了个估量,虽然这才刚刚过晌午，但早上采购的东西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猪蹄是所剩无几,就还剩两块五花肉和一些鸡蛋没下锅了。
看这会儿没客人，程芷娘将茶碗搁下，把家里人都叫过来,开口道：
“今日生意做到现在，东西也卖得差不多了，我觉得以后咱们可以做两种选择，一种是每日开门的时间只从早上到晌午，晌午做堂食留客用饭，午后就关门休息。”
说完她停了一停，继续道：“第二种就是还跟咱们之前一样，暂时不做堂食，这样一天下来没那么累，还是下午卖完再关门。”
她看着家里人：“你们选哪个？”
听了她的话，程家人安静了一会儿，倒是乌秀秀先开了口：“我觉得还跟以前一样吧，这中午做堂食太累了，刷碗都来不及，以后就我和大嫂小甜三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啊。”
“二嫂说得不错。”程芷娘道，“不过今日是咱们刚开张，留下来吃饭白送一碗米饭，所以才有那么多人，回头咱不送米饭了，人自然也就没那么多了。”
乌秀秀一听也是，但她还是不大乐意，就问朱雪兰跟赵小甜：“大嫂，小甜，你们怎么想的？我听你们的好了。”
赵小甜和朱雪兰也一时拿不定主意，程芷娘说的这两种法子各有各的好处，做堂食的话能早些卖完收摊，下午有更多的时间可以空出来，不做堂食呢没那么忙，但相对空闲时间也少了。
朱雪兰问程芷娘：“小妹你觉得哪样好？”
程芷娘一摊手：“我又不是你们，这件事还得看你们自己。”
朱雪兰又问：“那要是小妹你的话，你选哪个？”
程芷娘哈哈一笑：“都不选，我上午睡觉，晌午开门，只卖下午半日。”
程家人不由得都笑了起来，程芷娘最是爱睡懒觉，这是为了多睡觉宁可少挣钱啊。
笑完之后程大娘开口道：“要我说，你们还是就跟以前一样，做堂食太累了，而且伺候起客人来也麻烦，多费点时间就多费点时间，你们仨毕竟是女人，要遇到那种找茬的食客也难办。”
这倒是程大娘考虑得周到了，朱雪兰和赵小甜一想也是，便定下暂时还是不做堂食。
决定之后程芷娘又说：“这样也好，等过阵子天气热了，猪蹄这些应当就没那么好卖了，到时候咱们就少煮些猪蹄，另外弄些适宜夏日的小吃来卖，到那时再做堂食也不迟。”
老实说她也没想到今日会有这么多人，如果程康程江能来帮忙那还行，就朱雪兰她们三个的确应付不来。
听见程芷娘说适宜夏日的小吃，朱雪兰便借机问程大娘：“大娘，您知道凉粉怎么做吗？上回我就跟芷娘商量过，夏日做点这些来卖钱，只是我不会做，也不知道上哪儿去学。”
程大娘一听就道：“这个好办，我虽然不会，但是我有个老姐姐会做，回头你抽个空，我带你去她家请教请教。”
朱雪兰喜出望外：“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愁不知道怎么学呢，这下可方便了。”
两个人接着就讨论了一下夏日卖点什么小吃好，程大伯插嘴道：“你大娘熬的绿豆汤可是一绝，你跟她学学，回头可以卖这个。”
朱雪兰自己是会做的，但是听说程大娘熬的特别好，立刻就来了兴趣，两人连同赵小甜到一边交流去了，这边程家旺看程芷娘终于有空了，便主动对她说：
“小妹，上回你送来的药酒我都试过了，效果不错，我跟我朋友商量了一下，觉得你这药酒应当好卖，我就想问问你想怎么个卖法？”
听见这个程芷娘一下子就精神了，站起身道：“大堂哥，咱们去后院儿说。”
两人来到后院在石桌旁坐下，程芷娘直接开门见山：“大堂哥在外头有没有认识什么药铺医馆的人？我觉得药酒这东西还是比较适合在这样的地方出售。”
程家旺手指在桌面敲了两下，开口问：“我记得你之前说把药酒放在药铺寄售？”
程芷娘摆摆手：“算不上寄售，其实就是我把药酒卖给药铺，药铺直接结算银子给我，再由药铺自行售卖。”
程家旺道：“这么说就等于药铺在你这儿进货？那你卖给药铺的价钱要比外头便宜些吧？”
“自然，药铺跟我买得多，我给的价钱自然要比外头便宜，不过我现在没怎么在外面卖，基本上都是卖给药铺，图个省事。”程芷娘坦然道。
“那小妹方便告诉我你卖给药铺的价钱和在外头售卖的价钱吗？”程家旺问。
“当然可以，大堂哥你等等，我去拿纸笔写下来。”
程芷娘起身去屋子里把吴掌柜送的文房四宝拿出来，在纸上写下一串药酒的名字和相应价钱，她边写，程家旺就站在旁边看，一眼就认出这字跟她上回送的药酒上的字一模一样。
程家旺原来以为那字是程江写的，没想到原来是出自程芷娘之手，当下惊讶道：“小妹你的字什么时候写得这么好了？在家没少练吧？”
程芷娘顺着他的话说：“是啊，每日都在家练呢。”
程家旺连声夸赞，等程芷娘写完递给他，他拿起来仔细看过一遍，想了想道：“小妹，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大堂哥合伙？”
程芷娘一听，立刻便露出感兴趣的表情：“跟大堂哥你合伙？怎么个合伙法？”
程家旺道：“你那药酒我试过了，效果是不错，那瓶子跌打酒我娘用了之后原先的肩疼缓和多了，还有那瓶鹿血酒……”
他说到这儿突然停住，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将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咳了声道：“那啥，我给我朋友试了下，他说……挺好的……”
程家旺还没成亲，这种东西他当然不可能自己试，索性拿给了他已经成家的朋友，他原先没在意，谁知过了几日跟那朋友见面的时候那人第一句话就是问他还有没有的卖。
他一开始都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酒，直到那个朋友跟他说了，又说另外有个朋友也想要，程家旺才想起这回事。
说真的他一个做堂哥的，跟堂妹说这种事真够尴尬的，不过程芷娘却表现得很自然，只笑眯眯地道：“那是自然，不瞒大堂哥，其实我有个独门秘方，除了鹿血酒，还有别的两种酒效果也不错，药铺拿去可好卖得很，都供不应求了，就等着我下批酿成呢。”
看她大大方方把这种事说出来，程家旺脸色一时有些复杂，他还记得自家小妹从前是个多么文静秀气的姑娘，现在说起这种事不见半点害羞，难道嫁人对姑娘家的改变有这么大？
程家旺咳了声道：“那、那自然好，我同你说的这个合伙是这么回事，我想不如由我出本钱，小妹你来酿酒，回头我再拿去兜售，挣的银子咱俩对半分，你觉得如何？”
他这样说是想到程芷娘估计没有太多银子能投在上头，不如就他来出本钱，兄妹俩合伙做这样一门生意，两人都有进项。
他觉得自己这个提议算是蛮不错的，这样程芷娘只需在家酿酒，别的一概不用管，等着分钱就行，谁知程芷娘却摇摇头道：
“大堂哥，我有本钱，这个倒不用你出，如果你想同我合伙也成，不过合伙的方式得变一变。”
程家旺没想到她会拒绝，愣了愣才问：“小妹觉得哪种方式合适？”
程芷娘不慌不忙地道：“其实我原先就有这个打算，我跟药铺的合作方式是他们从我这儿进货拿去售卖，那大堂哥跟我是一家人，自然不用这样，我就想直接由我这边把药酒给你，你替我销货，卖的钱大堂哥从里面抽三成，你觉得如何？”
其实程家旺先前的提议也不坏，但是程芷娘并不爱跟人合伙，她觉得老板还是自己来当比较好，而且这样也跟程家旺少些银钱上的账目，相对要简单许多。
程家旺只略一思索便答应下来：“成，这样也不错，不过小妹不用分三成给我，药酒你自己也有成本，分个两成给我就行了。”
程芷娘想说话，被他抬手制止：“你先听我说完，药酒运出去也是要本钱的，这笔钱还是得从你这儿出，但是每个地方的情况不同，卖的价钱也有高有低，我会先从就近的地方开始，如果生意好，再运去更远的地方。”
他看着程芷娘认真地说：“每个地方的价钱我会做一笔详细的账目，到时候咱们每两个月结一次账，小妹觉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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