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程康和程江回来,程芷娘把事情一说,他们俩也觉得高兴,程江主动道:
“既如此那我们晚上早些回来,一起把要带的东西给收拾收拾。”
三人皆无异议,吃完午饭各自回房休息,下午起晌后程芷娘就跟朱雪兰去放杂物的棚子里翻找,看看有哪些能带去镇上的。
程芷娘租下的那间小院儿里头没有家具等物件,如果要住人还得重新置办床这些东西,最重要的是铺面里也没有桌凳,这些家里肯定是找不出来的,必须重新买过。
这样算来又是一笔开支,不过桌椅这些东西买来就是自己的,日后不用了还能再转手卖出去,倒也不亏。
朱雪兰从棚子里翻了几根板凳出来,还有木盆木桶等物,她还想带些碗盘过去,程芷娘对她道:
“大嫂,碗盘这些东西就不用带了,到时候咱们得买新的,这样客人看起来也舒服,至于锅这些后厨用的倒是可以从家里拿去先用着,但我觉得后头还是得重新买个大的,这样蒸起猪蹄来也方便。”
朱雪兰听得连连点头:“芷娘说的是,我先去把锅装上,明日咱们去了镇上缺什么再重新买。”
“记得装把切肉的刀。”程芷娘提醒她。
“嗳。”
两人在家里忙了一下午,等赵小甜回来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赵小甜喝了口水,顾不上歇气就一头扎进屋子里,程芷娘往里面瞅了一眼,看见她正将柜子里的被褥抱出来,想来是要带去镇上用的。
“三嫂。”
程芷娘在门口喊了一声,正找绳子捆被褥的赵小甜抬起头:“芷娘怎么了?”
“三嫂,我忘记和你说,那院子里没有家具,床还得咱们自个儿买。”
程芷娘想说明日去镇上的旧货市场逛逛,就见赵小甜一拍巴掌:“那敢情好,我以前在家睡的那张床还空着呢,我回去叫我弟给搬过来!”
说完她就急匆匆跑出去了,朱雪兰看了赵小甜的背影一眼,问程芷娘:“小甜上哪儿去呢?”
“三嫂说回家里去搬床。”程芷娘道。
朱雪兰有些哭笑不得:“这还回娘家去搬床了,小甜她弟一个人搬得动吗?也不知道等你大哥他们回来再去,真是的。”
结果没一会儿,赵小甜跟她弟弟两个人还真的拉着个板车把拆开的床架子给抬过来了,这是程芷娘回来后第二次见着赵小甜的弟弟,她父亲前两年得病去世了,家里就她娘和弟弟,赵小甜的弟弟今年才十二岁,个子也不高,比程芷娘还矮半个脑袋,长相倒是跟赵小甜挺像,是个清秀的男孩子。
赵小书挺懂事,看见朱雪兰和程芷娘就赶紧向她们问好,说来赵小甜娘家也在清河村,可是平日却很少走动,赵小甜现在这个娘其实是她爹后来娶的,所以两个人关系比较淡,她倒是跟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还亲近些。
“小书快进来坐,小甜你也是,这么重的东西怎么叫小书搬?等你大哥他们回来了去搬不好么?”朱雪兰嗔怪道。
赵小甜用衣袖擦了把额头的汗水:“我们两个人搬得动的,不妨事,何必等大哥他们回来又跑一趟。”
朱雪兰无奈地摇摇头,倒了碗水给赵小书,又去屋子里把程浩平日存着吃的糖抓了一把出来,赵小书连说不要,被朱雪兰塞到手里:
“拿着吧,平日你也很少过来,吃几块糖有什么好客气的?”
赵小书看看赵小甜,见姐姐点了头才收下,腼腆地跟朱雪兰道谢,朱雪兰看着这么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心里有几分怜爱,温声道:
“既然来了就留下吃晚饭吧,我饭都快烧好了,待会儿你程大哥他们就回来了,留在这儿一起吃吧。”
“谢谢朱嫂子,我娘也做了饭,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吃呢,我就不留了。”
赵小书礼貌地道了谢,他都这么说了朱雪兰也不好再勉强,只得叫他以后过来玩,才看着他拖着板车回去了。
“对了小甜,你要去镇上住的事和你娘说了吗?”朱雪兰问。
“说了,不说我怎么把床搬回来的?”
赵小甜拿了块抹布给床架子稍微擦了擦灰,满意地道:“你们看,我这床虽然旧,但还是很结实的,反正放家里没人用,搬去镇上正好。”
程芷娘觉得赵小甜的后娘还挺大方的,换成别人家的,嫁出去的女儿还要回来拿家里的大件儿,亲爹娘都不一定乐意,更别说后娘了。
等家里人都回来了,吃过晚饭后程康两兄弟又帮着收拾了些东西,把明日要带的先放到牛车上捆好,程江问程芷娘:
“小妹,你的药酒不带些过去?”
程芷娘摇摇头:“不了,车上这么多东西我怕磕碎了,回头哪天大哥二哥有空再帮我搬一次吧。”
“成,你看哪天需要送去镇上就跟二哥说,二哥专程给你送一趟。”
听到他们俩的话,程浩抱着圈圈问程芷娘:“小姑姑,你也要去镇上住吗?”
程芷娘揉揉他的脑袋:“不去的,我还住家里,就偶尔过去一趟。”
听见她还在家里住,程浩显得很高兴,举着圈圈去蹭她的手:“圈圈也想小姑姑在家里住的。”
程芷娘捏了捏圈圈的小爪子,小家伙就亲昵地伸舌头去舔她,她笑着挠挠它的下巴,就听程浩又问:“小姑姑,我明天可不可以也跟你们一起去镇上玩?”
程芷娘还没回答,程康从旁边走过来,将儿子一把抱起来:“明日家里忙,事情多,过几日再带你去玩。”
程浩巴巴地望着他:“真的吗?”
程康捏捏他的小脸:“当然是真的,爹爹还能骗你不成?”
“那我可以带圈圈去?”
“可以,好了,过来洗脸洗脚准备睡觉了。”
——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亮,程家人就都起床忙碌上了,乌秀秀把做好的猪蹄装到木桶里,赵小甜则将三房凑出来的银子交给程芷娘,本来他们昨晚想说按人头平摊,程芷娘没同意,最后定下一季的租子程芷娘出四两,赵小甜出四两,朱雪兰出三两,乌秀秀出二两,
因为赵小甜和程毅要住在那儿,所以她比朱雪兰出得多一些,而且后面朱雪兰和乌秀秀还要每日往镇上跑,路费也是笔开销,这样定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一家人驾着牛车出了门,村子里有不少人问他们是去哪儿,听程康说是镇上,就有人吃惊地问:“你们这是要搬去镇上了?”
程康一时还不知道怎么说,程芷娘笑着替他答道:“哪儿能呢?就是我三哥在镇上找了个地方落脚,咱们这是替他送东西过去的。”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程毅在镇上酒楼跟着账房做学徒,一听就没再多问,人家小弟有出息在酒楼找了差事,他们这些人可羡慕不来。
看程芷娘两句话就把人打发了,朱雪兰叹道:“还是芷娘会说话,我先前都没想到这么个说辞。”
程芷娘笑看她一眼不语,在镇上租了院子这种事能不说就不说,免得人家问东问西,还可能会招人嫉妒,挣钱这种事低调点儿总没错。
在车上摇摇晃晃小半个时辰便到了镇上,在程芷娘的指引下,程康赶着牛车来到双角巷子,朱雪兰几人还没见过这院子,不由下车绕着外墙好一番打量,看见修建得这样好的院子,朱雪兰忍不住有些激动。
“这院子修得也太好了,咱们真的能租下来?”
“当然可以。”
程芷娘对程康道:“大哥你们就留在这儿,我跟大嫂她们现在过去交钱立契,办妥了就拿钥匙过来开门,你们也不用再跑一趟。”
程康点点头:“成,你们去吧,我们在这儿等着。”
程芷娘就与三个嫂嫂一同去了同泰药铺,她们去得早,伙计小曾才刚刚开门准备打扫,见她们来了连忙将人请进去坐下,这会儿也没烧水,只得抱歉地道:
“不好意思啊,几位先坐坐,我去烧水泡茶,掌柜过一会儿应该就会来了。”
程芷娘笑着道了谢,几人在这坐了不到半刻钟吴掌柜就来了,他一看程芷娘就露出和善的笑容:
“程姑娘这么早就来了,我想说你今日会来,还特地早起呢,没成想还是晚了一步。”
程芷娘站起身道:“我们也才刚到而已,今日要麻烦吴掌柜了。”
吴掌柜笑着同朱雪兰几人见了礼,将笔墨纸砚取出来在桌前坐下,对程芷娘道:“昨日说的都没问题了吧?那咱们现在就立契?”
看程芷娘点了头,他便提笔在纸上细细写下契书,写完给程芷娘过目,程芷娘从头到尾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又递给朱雪兰三人,见她们都在看契书,吴掌柜奇道:
“莫非几位娘子都识字?”
程芷娘笑道:“我家里人多少都识几个字的,我二哥当年上过学,回来后就教了我们识字。”
程江当年教了程康程毅识字,然后两个人娶亲之后又各自教自己的媳妇儿识字,所以程家人没一个文盲,多多少少都认识几个字。
这样的情况在庄户人家是很少见的,就是镇上也不是每家每户的人都能识字,吴掌柜不由有些惊讶,心里将程家人又高看了一眼,转念一想,在这样的人家里长大,难怪程芷娘这么聪明能干呢。
立好契书后程芷娘这边四个人都在上面留名按了指印,不过契书还是一式两份,程家这份则由朱雪兰这个做大嫂的保管起来。
至此,这租赁的手续便算是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