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么好？三嫂说来听听。”
听赵小甜说问到了合适的铺子,不止朱雪兰，程芷娘也很感兴趣。
赵小甜有些雀跃地道：“那间铺子在珍味楼背后的那条街上，左边是间米铺,右边是个杂货铺子，我瞧着地段很不错，而且还是当街的铺面。”
朱雪兰是知道那个位置的,点头道：“那位置的确不错，就是不知道铺子有多大？”
赵小甜道：“那铺子分前后两间，前头那间大约一丈见方的样子,后面那间约莫是前头的一半儿,还带个后门,从两面都能进出。而且后面出去就是条巷子,走几步还有口水井,咱们平日打水也方便。”
这样听来当真合适做她们这门生意,朱雪兰心头一动，问她：“那价钱呢？”
提到这个赵小甜显得很兴奋,双眼微微睁大：“一月只要一两银子！”
“一两？”
朱雪兰的眼睛也睁大了，珍味楼地处镇子中央,与程毅做学徒的元香居同在一条街的两端，到那边去吃饭的人络绎不绝,连同坐落在周边的店铺也颇受其益。
即便那间铺面在珍味楼背后的街道,但那也是很不错的地段了，这样的位置，还是前后两间,居然只要一两银子？
朱雪兰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小甜，你会不会听错了？真是只要一两？”
“我没听错。”赵小甜语气肯定，“我反复跟那个老板确认过了，的确只要一两，不过老板说一次得付满两年的租子才行。”
“啊？两年？”朱雪兰脸上顿时显出为难的神色，“两年那就是二十四两，这也太多了……”
“就是啊，我就想跟老板说说能不能减少一些，哪怕一次付一年也好，不过这事儿我还没和你们商量，也不好跟他讨价还价，只说了明日再去找他。”赵小甜道。
朱雪兰看向程芷娘：“芷娘你觉得呢？”
程芷娘先前是有些诧异的，这间铺子的价钱的确便宜得过头了，现在听必须一次付两年的租子，她觉得有点不合常理，按说通常租赁房屋铺面这样的是按三月、半年、一年这样起算，一次两年的很少见。
她问赵小甜：“三嫂，那老板为什么一定要两年起租？有什么原因吗？”
赵小甜忙道：“对了，老板和我说他过几日就要去外县，到他儿子那儿享福去，日子很赶，这铺面是上一辈留下来的老铺子又舍不得卖，就想便宜些租出去，但是因为他去了儿子家肯定不常回来，所以一次要收两年的租子。”
“那收一年也够了，他再是去享福，一年总要回来一次祭祖吧？或者寻朋友亲戚什么的帮忙收个租子不行吗？为何非得两年起租？”
程芷娘这是问到点子上了，朱雪兰跟赵小甜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是有些奇怪，两人面面相觑，先前还热乎的情绪慢慢冷静下来，朱雪兰迟疑着说：
“那要不明日小甜你再去问问那个老板，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先收一年的租子？”
赵小甜点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一次两年太多了，要是一年的话还可以接受。”
看她们俩就这么商量好了，程芷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仔细想了想，对朱雪兰二人说：“要不明日我跟三嫂去一趟？”
赵小甜眼睛一亮：“好呀！芷娘你能陪我一道去就再好不过了，还能帮着给个主意呢！”
朱雪兰听见心里也安稳了些，现在的小妹说话做事都比从前周全很多，有她跟赵小甜去她也安心不少。
等晚上吃饭的时候赵小甜把这件事情一说，程康和程江也觉得程芷娘跟去要稳妥些，乌秀秀对此更没意见，反正她只管出摊儿，别的都让赵小甜和朱雪兰去操心。
于是程芷娘吃过晚饭就一头扎进屋里睡觉去了，今日她累得够呛，明日还得一大早起来，不早些睡她真怕自己起不来。
这一晚程芷娘睡得前所未有的沉，梦都没做一个，第二天精神抖擞起了床，同赵小甜二人搭驴车来到镇子上。因为事情比较重要，赵小甜索性将东西先放在程毅那儿，然后领着乌秀秀跟程芷娘去找那间铺子的老板。
她先带着两人去那铺子瞧了瞧，果然如她所说就在珍味楼背后那条街上，左边是米铺，右边是卖杂物的，中间那间铺子的门关着，但能看出来跟左右两间的大小一致。
程芷娘走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看见铺面的门槛边沿有些油污，她扭头问赵小甜：“三嫂，这间铺子之前是卖油的？”
“对对，我昨日还忘记说了。”赵小甜拍了拍自个儿的手心。
米铺旁边卖油，倒也挺搭，程芷娘看见左边米铺的伙计若有似无地朝这边张望，她想了想，走过去对伙计笑着打了声招呼：
“这位小哥，我想跟你打听点事儿，你可知道旁边这间铺子是卖什么的吗？”
她长得好看，笑容又亲切，立刻就跟伙计搭上了话，那伙计从铺子里走出来道：“知道的，这间铺子就是卖油的，前两日才关门，之前一直开着。”
“那小哥你知道这铺子的老板为什么要关门吗？”程芷娘又问。
伙计脸上显出犹豫的神色，朝杂货铺那边看了看，又看了程芷娘三人一眼，压低声音道：“这间铺子的油不好，之前出过点小事儿，后来渐渐就没人来买了，老板做不走只得把门关了。”
原来是这样，程芷娘心里有了番计较，又问他：“那小哥你知道这铺子的老板是要去外县吗？”
伙计愣了愣：“这我倒不知道，我跟这家老板也不熟，怎么他和你们说他要去外县吗？”
程芷娘将老板要去投奔儿子的事情说了一遍，伙计显得有些疑惑：“外县的儿子？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我知道他有个女儿，还来铺子里看过他。”
这倒是跟去投奔儿子不冲突，毕竟现在的人家都是由儿子来养老的，不过这样的话就更说不通了。
明明有女儿在这里，为什么不能由女儿来帮着收租，非得一次性收两年的租子呢？
程芷娘谢过那个伙计，回头将赵小甜和乌秀秀拉到一旁：“二嫂，三嫂，刚才你们也看见了，那伙计说这个老板卖的油不好，还出过事儿，想来为人可能有点问题，待会儿跟那个老板见了面我来说，你们帮个腔就行。”
乌秀秀和赵小甜巴不得让程芷娘出面，忙不迭地点头，接着赵小甜就领她们俩去了和那老板约好的地方。
赵小甜昨日跟老板约定见面的地点在街尾的一个凉茶摊子上，她们三人坐下要了壶凉茶，没多久赵小甜就碰了碰程芷娘的胳膊：“那个老板来了。”
那间油铺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个儿不高，整个人看起来很圆润，面相瞧着也和气，这么看上一眼还真不像是会以次充好的人。
他看见赵小甜这边有三个人，先是一愣，随即坐下来道：“赵娘子想得怎么样了？再过几日我就要去外县了，可没时间和你耽搁啊。”
赵小甜想开口，被程芷娘轻拍了下手背，立刻闭了嘴，程芷娘冲油铺老板笑吟吟地道：“请问老板您怎么称呼？”
油铺老板打量她一眼：“鄙姓武。”
“原来是武老板，我是赵娘子的小姑子，姓程，您唤我一声程姑娘即可。”
武老板点点头：“程姑娘。”
打过招呼，程芷娘便说：“武老板，这铺子您一租就是两年，对于我们来说负担实在太大了，我们的确凑不出那么多银子来，不知道时间上能否通融一下？比如半年一租如何？”
武老板一听就拧起了眉头，看向赵小甜：“赵娘子，我昨日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我是要去外县儿子家，以后都会住在那边，不可能每半年还特地回来一趟向你们收租。”
“哎呀，武老板，我们也知道您的难处，可是咱们也有难处啊，您也知道我们就是庄户人家，要一下子拿出二十几两银子根本就不可能啊，您就通融通融，想个折中的法子成不？”
赵小甜听程芷娘的没吭声，只程芷娘一个人同武老板交涉，武老板眉头拧得更紧了些，思索片刻道：“那不然这样，你们凑十五两银子出来，我给你们按一年半来算，这样总成了吧？”
赵小甜面上一喜，这是主动给她们少了钱啊，可是她转念又一想，这也未免便宜太多了，而且那样好的地段难不成都找不到其他的租客？非得租给她们不成？
程芷娘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作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武老板，不是我们不愿意，而是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我听说您还有个女儿在镇上，不如就让您女儿来代您收租子，给咱们按半年一算不行么？”
听到她们居然知道自己有女儿，武老板脸色微变，不悦地道：“你们还去打听过我？这是对我不放心？”
“既然你们对我不放心那这笔交易不谈也罢，算我今日白来一趟！”
他站起身作势要走，赵小甜忙开口留他：“武老板，您别生气，我们就是刚才去看铺子的时候跟旁边的伙计聊了两句，没有打探您的意思，您坐下来咱们慢慢说可好？”
听她这样说，武老板才哼了一声重新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道：“我这价钱你们上哪儿都找不到，要不是我赶着去儿子家，根本不可能这么便宜租出来。”
“那是，武老板您说的是。”
程芷娘笑着道：“只是咱们的难处也是实打实的，这铺子我们是诚心想租，就是实在凑不出那么多银子，武老板不如再通融一下可好？”
“罢了罢了。”武老板不耐地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就按一年算吧，不能再少了。”
“可是您的女儿……”
“我女儿怎么了？”
武老板一瞪眼：“她都嫁人了，在夫家那边不好帮我收租子，收去的银子到时候怕说不清，我还是得自己收着，总之我话就放在这儿了，最低一年，爱租不租！”
一年本来就是赵小甜她们想要的结果，可是这会儿赵小甜和乌秀秀都觉得武老板有点不对劲了，就好像急着要银子似的，虽然嘴上说得厉害，但条件却一降再降，着实有些反常。
程芷娘自然也想到了这些，只是面上不显，装作欣喜地道：“那太好了，既然武老板肯放宽到一年，我们借也要借够银子来付租子，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武老板。”
听见她答应了，武老板也是心头一松，语气不由和缓几分：“什么事你说。”
程芷娘笑吟吟地道：“就是您这间铺子的房契，武老板可否取来让咱们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