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豪门 > 女尊之皆大欢喜 > 70、相思难忍

70、相思难忍(1 / 1)

闻讯而来的郑太医在南渊殿见到脸色苍白的夏侯渊,已经不似上次在比武场时那般心神大乱。她递过那个熟悉的白玉瓷瓶,傅景秋便心领神会地倒出两粒含入口中,再低下头吻住她的嘴唇将那护心丸哺给她。

郑太医搭着她腕上的脉,待心脉平稳后,便掀开她身上的薄被,察看她背上的伤口。

尽管心里疼得麻木,傅景秋还是强迫自己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殷红血口。郑太医手下不停地开始清理伤口,傅景秋便在一旁给她递剪子、递伤药、递布纱。

郑太医顾念他身怀有孕见不得如此血腥,可他却表现得心神镇定面色从容。她自然不会知道,此时此刻的傅景秋只是在强忍难过。

等到宫人端着水盆、剪子走出内室,郑太医才开口唤傅景秋伸出手腕,“公子现在怀有身孕,切莫如上回那般不分昼夜地照顾陛下。”

傅景秋郑重地点了点头,又担忧地对郑太医道,“今夜为了躲避追兵,我数次潜入水下,可会影响腹中的孩儿?”

郑太医仔细诊了诊,朝他安抚一笑道,“公子不用担心,观你脉象有力圆滑,待臣开些祛寒安胎的药方,想来该是无碍的。”

“那就好,那就好。”傅景秋终于露出今夜第一个舒心的笑来。

太医离开后,内室只余他们相对而卧。

傅景秋躺在她身边,像只安静柔顺的猫儿一般,贪恋地看着他心爱之人的眉眼。

她比离开齐都前消瘦了不少,肤色也黑了一些,可是自眉骨眼窝至颧骨下颌,都还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轮廓。

他回想起她在桥洞下望着他时那失而复得般的小心迟疑,回想起她抱着他、亲吻他时的低喃呓语。

明明执意要留在王宫等她的人是他,因为自己的任性而让她担惊受怕的人也是他。

他确信世上再不会有人如她这般包容他、在乎他。

天明之后,齐都一夜的惊心动魄全都归于平静。

丞相连阙接到夏侯渊回京的消息,一早就迫不及待穿戴齐整入宫静候在南渊殿外等候召见。

夏侯渊呼吸平稳,却没有转醒的迹象,傅景秋只得将连阙引入内室探望。

亲眼看见夏侯渊无碍,连阙放下心来,回过身对傅景秋平静道,“本相今日入宫,其实是有些话想单独对公子说的。”

傅景秋印象里连阙鲜少有如此肃穆的神色,他能料想到她接下来说的话也许不会很好听,可他还是毫不迟疑地跟着她走到前殿。

连阙二话不说就直直跪了下去行了一重大礼,骇得傅景秋立即往后倒退了一大步,“连、连相这是何意啊?”

连阙站直身子对他道,“方才本相行的是觐见凤后之礼。”

傅景秋面色涨红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听她接着轻声道,“在说这番话之前,希望公子明白本相心中早已将公子视为君后。”

傅景秋心中一沉,微微颔首道,“连相有话不妨直言。”

连阙深吸了口气,睁开了一双洞悉世事的眼眸,“如今公子是陛下身边最亲近之人,有些道理公子应该明白,齐国广域却并非四国之中最富庶,先帝治国期间没能想出维持国力的法子,陛下继承的不只是皇位,她还要担负起整个齐国的沉重担子,换言之如今的齐国是不能没有她的。”

傅景秋静静地听着,连阙见他心绪平稳便继续道,“先帝并非昏聩之辈,看中的不只是陛下的才能,更是她了无牵挂孑然一身的冷淡心性。只有无牵无挂,方能真正将齐国置于心中第一位。”

“本相与陛下相识多年,她看似行事荒唐实际却向来都很有分寸。比武场上那次,是本相第一次见她不计后果地以性命相搏。站在女人的立场,本相能明白也能理解她的抉择,可是站在一国丞相的立场,本相不能允许君主为了任何人或任何事而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

傅景秋眼睫轻轻一颤,他怎么舍得她受伤,哪怕是为了救他。可她为了他身处险境、身负重伤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番话本相其实早该对公子说的,之所以等到今时今日,概是因为不忍亦不愿。陛下能有今日,背后无人相助靠的只有自己,能见她倾心爱一人得到幸福,本相亦深感欣慰。”连阙目露愧疚地望向傅景秋,“夏侯湛篡乱乃至整个齐都陷于危难与公子并非毫无干系,陛下赐你凤头金钗却被有心人利用在朝中兴风作浪,若非陛下当机立断与燕国结盟解了齐都困境,整个齐国都会为你无心之失付出惨痛代价。”

傅景秋面上迅速褪去血色,身形微微晃了一晃。金钗之事,连阙怎会知晓得如此清楚?

静默半晌后,他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连相可否容我陪伴陛下,直到她伤愈醒转?”

连阙抿了抿唇,自知残忍却不得不开口道,“陛下心性公子该比我更清楚,她若是醒转绝无可能放你离开她的身边。”

“连相言下之意我已明了。”

连阙有她的不得已,是以他不能怪她。

傅景秋回到内室,握紧昏迷中的夏侯渊的手,轻轻地贴在脸颊上。

这世上他最不愿意做的一件事就是离开她的身边,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相守,更何况他腹中已然有了她的骨血。可是连阙的话让他愧疚难当无地自容,有些过错不是你想忘却就能视而不见,谁知执意留在她身边,往后会不会带给她更多不可预测的灾厄?

傅景秋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渊,你记不记离开之前我曾说过,等你一切安好自会启程回书院。我不是要离开你,只是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啊。”

心里难过的就要喘不过气来,傅景秋抹了抹眼泪,将怀里那枚已经绣好的香囊塞进她的掌心,“你送给我的钗子和珠子,我会一直带在身边的,如果有人来书院提亲,我会把这些拿出来告诉他们我已经定过亲了。”

说到此处,他话音一窒再也说不出话来,骤然而至的悲伤迅速将他整个人吞没殆尽。

离开齐宫的那一刻,傅景秋就已经深深地后悔了。

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给任何人,就连身在朝夕客栈的二姐也不例外。

连阙给他安排了舒适的马车,他却一反常态地坚持要乘船离开。连阙心中有些异样却并未深想,若是走水路虽然会绕远一些却没准会让夏侯渊无从追寻。

令连阙没想到的是,夏侯渊醒来之后,却是攥着掌心的香囊平静地接受了傅景秋离去的事实。

平静得让连阙几乎以为,夏侯湛那一刀没准是扎进了她后脑勺。

三日后,她恢复上朝,对外宣称六皇女夏侯湛因急病无治在府中暴毙。

六日后,她亲自出城送燕国将士东归。

七日后,六皇女出殡,装模作样从府邸抬去皇陵下葬。

十日后,五皇女夏侯泽风尘仆仆地带着从医仙谷请来的神医姗姗来迟。

连阙心惊胆战地对夏侯渊提议,不若让远道而来的神医替她重新诊诊脉,以免新伤浇旧伤落下病根。

夏侯渊面色如常地应允了。

结果神医什么也没诊出来。

是夜,夏侯泽在西泽殿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破天荒地闯进南渊殿求见夏侯渊。

自齐仁帝去世后,她每次见到夏侯渊不是躺着就是跪着,不是跪着就是绑着,她几乎对眼下这样的平等和自由感到很不习惯。

夏侯渊头也不抬地招呼她,“许久不住,西泽殿是不是于你而言太宽敞了些?”

夏侯泽没有理会她的挖苦,反正自己在这人面前早就没有什么自尊可言了,索性破罐破摔地盘腿就在殿中坐下了,“神医也给你带回来了,你什么时候放老子回去练兵啊?”

夏侯渊笔下一顿,合起面前的奏折揉了揉眉心,“连你也急着要走,往后朕一个人在这京城岂不是很无趣?”

换做从前夏侯泽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同夏侯渊有这样一番对话,也多亏她急中生智竟能接上一句,“不是还有四哥在么?”

锦懿宫里安分做人的夏侯溪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夏侯渊诧异地望了她一眼,后者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皇长姐的事我都知道了,从前是我误会了。”

夏侯渊不语,夏侯泽咳了咳接着开口道,“六皇姐这回是咎由自取,也不能怪你。”

“都说完了?”夏侯渊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夏侯泽攒起了眉头,有点想反手扇自己的嘴一巴掌。

夏侯渊见她露出懊恼神色,冷冷一笑道,“你别以为和朕套近乎,朕就会封你做‘千户长’。”

夏侯泽:……

告辞,告辞。

离开南渊殿前,她头也不回地说了句,“三姐,从前是小五不懂事。”

夏侯渊面不改色地抖了个寒颤,若无其事地翻开了下一本奏折。

傅景秋原以为马车颠簸,没成想水路更是要命,他几乎是吐了一路,到达陈国临川县的时候整个人都神色憔悴起来。

他不得已在山下住了一宿,等到第二日才有了些精神上山回到洛川书院。

扣开书院大门,再次见到爹娘的一刻,他终于忍不住扑到她们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夏侯玉湘同傅凭以为是一早上山来送米粮的,没成想却是自家三儿哭得泣不成声。二人面面相觑,皆疑心对方收到消息却隐瞒下来。

“秋儿,你怎么一个人就回来了?阿渊竟也放心让你一个人回来?”

傅景秋什么也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爹娘,你们什么也别问好不好……”

妻夫二人心底不约而同道,不好。

“秋儿,到底齐都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阿渊欺负你了?你告诉爹,爹给你撑腰!”

傅景秋被追问得没有法子,只好一声不吭回到院子里,把自己关进屋子谁也不肯见了。

这一关就是数十日。

若非一天夜里小腹骤疼,他才不得已央求爹娘去山下寻大夫。

大夫这一诊,当即诊出胎儿已然二月有余,骇得夏侯玉湘膝盖一软,若非傅凭反应迟钝些,妻夫二人只怕要齐齐软倒。

傅凭关上房门,望向傅景秋的眸光一言难尽,“你做了对不起夏侯渊的事,所以被人家赶回书院来了?”

傅景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夏侯玉湘回过神来几乎要扑上去撕他妻主的嘴,“妻主,秋儿是咱们一手带大的,岂会连这些礼义廉耻都不懂?”

傅凭也很生气,“他回书院这些日子,问他什么都不肯说,如果不是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何必遮遮掩掩?”

夏侯玉湘颤着手指着她,“你、你……胡说八道!”

傅凭攥着他的手,低叹一声道,“子不教,母之过,倘若事实如此,我傅凭也不配再为人师表,大不了就关了洛川书院,种地打猎养活这一家子。”

傅景秋抚着肚子,心思疲累道,“爹娘,你们别争了,孩子是渊的,书院是我偷摸着回来的,这一切都同她没有干系。”

夏侯玉湘掐了傅凭一把,“妻主,你听明白了吗?”

傅凭皱了皱眉头,“你生的好儿子,这是带了个祖宗回来啊。”

夏侯玉湘瞪了她一眼,柔声对傅景秋道,“秋儿你别怕,不论孩子是谁的,爹都会当亲外孙疼爱的。”

傅景秋对夏侯玉湘肯定道,“孩子是夏侯渊的。”

夏侯玉湘“哦”了一声,脸色一变起身对傅凭道,“还是妻主你有办法,若是不演这一出,这傻孩子能捂着肚子捱到年节。”

傅凭俯下身子给他掩了掩被角,“你爹生养了四个孩儿,你这肚子他一瞧就明了了,逼你开口是怕你憋在心里憋坏了,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傅景秋眼眶湿润了,“爹,娘,孩儿不肖,让你们担心了……”

夏侯玉湘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这孩子说什么呢,操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半月过去,夏侯渊还是如常上朝下朝,如常地怼得群臣哑口无言,如常地吃着口味清淡的菜色,如常地时不时去勤政殿批一夜折子。

若非她无论走到哪儿,腰上总系着一枚红艳夺目绣工奇特的香囊,连阙几乎以为齐都从未出现过一个名唤“傅景秋”的男儿。

因着心里有鬼,就连面对自家未过门的夫郎的时候,连大丞相也无法挺直脊梁骨。

夏侯渊批完折子,有时候会去御花园站着发会儿呆,可每次都会在经过的貌美宫人就要姿态婀娜地摔倒面前的时候眼疾手快地避了开去。

她也不赏也不罚,只是静静地走开。

有一回被连阙撞见了,她回去之后良心痛了好几日,于是开始旁敲侧击地暗示俞子岩给书院写书信,将京城里发生的种种都告诉傅景秋。

这些书信如同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偏偏太师府开始频频向她施压,何时择良辰吉日把她同子岩的婚事给办了。

开玩笑,皇帝的婚事被她搅黄了,她这个时候递折子上去请允不挨揍才有鬼呢。

俞子岩男儿心性竟瞒着她偷摸着在信里问景秋会不会回京城喝他的喜酒,这封书信还没出京城就被大丞相拦了下来。

三管齐下,连大丞相终于焦头烂额地入宫去请“揍”。

夏侯渊给她赐座,她宁愿抗旨也要跪得笔直。

夏侯渊在她还没出声的时候,就挑了眉头道,“人家太师府嫌你动作太慢已经递过折子,你今日是来朕面前是打算唱哪一出啊?”

连阙平静无波地将那日在南渊殿里对傅景秋说过的话重新说了一遍,还未说到“惨痛代价”——

轰隆一声。

那张黄花梨木书案倾翻了。

连阙昂着头直直地望进那双震怒的琥珀色眼眸,心里在想,真好,这才是她认识的女帝夏侯渊啊!

下一刻,连阙的右颊挨了夏侯渊不遗余力的一拳,她霎时就被掀翻在地摔出去六尺远。

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连相觉得右眼都比左眼模糊了不少。

她膝行到夏侯渊面前,带着温和笑意仰起头玩笑道,“陛下好狠的心,算准了臣没有颜面顶着这张脸去太师府迎亲么?”

夏侯渊攥着她的衣襟,将她整个提了起来,嘶哑着声音呵斥道,“你怎么敢?你拿朕的安危吓唬他、要挟他?”

连阙有些喘不过气,她轻轻地咳了咳,忍着右颊上的剧痛支吾着开口道,“请陛下降旨准允臣去一趟陈国。”

夏侯渊松开了她,神色疲惫地开口道,“那金钗是朕亲自去寻叶当家打的,也是朕亲手送给他的,丢了钗子他整个人魂都要吓没了。离开京城给夏侯湛可乘之机的人是朕,差点动摇了齐国根本的人也是朕。你把这么大的罪过推到一个男儿身上?你让朕以何颜面去面对他?”

连阙重重地磕了一个又一个响头,“陛下,是臣鬼迷了心窍,臣愿意去同景秋公子解释,去求他回来。”

夏侯渊揉了揉眉心,半晌,终于叹息一声道,“连相是朕亲封的大丞相,你为国为民何错之有?”

错的人,一直都是她。

明知不该强求,终还是强求了。以为可以护住的,却不自量力了。

临春县,洛川书院。

京城来的那些书信,傅景秋都一字不落地看了不下十遍。

“今日阿阙上朝,见陛下面色红润,许是在郑太医的调养下龙体恢复得很好。景秋,你为何不告而别,我很挂念你。子岩。”

“连阙说陛下最近很爱逛御花园,你再不回来陛下要给那些小蹄子勾走了。子岩。”

这张纸后来被傅小公子揉得很是皱巴巴。

“唉,上回信里写的都是骗你的,陛下压根没正眼瞧过别的男儿。景秋,你回来吧好不好?子岩。”

……

傅景秋将这些书信仔细收好了,望着窗外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候窗外忽然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傅景秋想也不想砰地一声关上了窗。

随着一声“哎哟”,傅景冬颠颠地跑进屋子对着三哥道,“三哥,爹说你肚子里的是齐国女皇的孩儿,那我不就是……”

傅景秋冷冷打断他,“你什么都不是。”

傅景冬:……

爹娘嘱咐过,不要和怀孕的男儿计较。

傅景冬好奇打听,“那齐国女皇嫂子是什么样的人啊?”

傅景秋攒起眉头,“上回来书院你不是见过的么?”

傅景冬见他不像是诌慌,挠了挠脑袋道,“见过?我怎么没印象,上回来的不是善玉姐和她夫郎,还有那个可怕的夏侯……”

傅景秋点了点头,“是她。”

傅景冬:……

傅景秋揉了揉她的脑袋,“女儿家要靠自己打拼事业,不要总是想着攀龙附凤。”

傅景冬心道,攀谁也不能攀夏侯渊啊,莫不是嫌命长啊?

兄妹一时无话,傅景秋拿眼角余光扫她,“二姐近日有消息捎回来吗?”

傅景冬气苦,“不知道,不是叫人家不要攀龙附凤吗?”

傅景秋眯起了眼眸,“那是你二姐,你个丫头里外不分。”

傅景冬把怀里的信摸出来,“二姐的策令的下来了,往后就留在齐都编书了。”

傅景秋扯了扯嘴角:“那叫修撰。”

傅景冬骂骂咧咧地走了,三哥自从见了世面回来,就更爱教训人了,也不知是跟谁学的,一句话都能噎死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期待女主提亲名场面。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kook囧菇5瓶;果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小说: 嫡女夺珠 失忆五年,我和死对头奉子成婚了? 分手后,被渣男小叔明撩暗宠 病秧子先别死,神医娘子来冲喜了! 喝醉后,女神让我忘了她 都市觉醒:我能不断进化异能 宠妾灭妻?主母二嫁高冷王爷 钱局 相亲当天,我被豪门大佬闪婚了 诱哄:心机前夫他蓄谋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