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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081双管齐下(1 / 1)

小丫头们欢呼着去了。

眼见得姑娘的精神渐好,夏至急忙提醒:“奶奶,老爷跟各位爷在祭灶,太太则带着大奶奶跟三奶奶在屋里扫除炉灶,又涂饰净泥,准备‘挂袍’呢,稍后就燃灯默拜,奶奶不过去瞧瞧?”

自打秦道韫出了事,阮玉就不大喜欢跟姜氏掺合了。她这边装病,也不过是找个借口,因为临到过年,迎来送往的,又是一大家子上下忙碌,谁知道会不会一不小心就被钻了空子?

不管秦道韫是个什么态度,金玦淼有时对她也挺不满,可是一旦出了麻烦,不管是为了三房的面子还是为了秦道韫,他会挺身而出,而自己呢,自己有什么?

人家那边,是经常不合,关键时刻同气连枝,而她这边,是随时随地的准备分崩离析。

靠别人?还是算了吧,不如自己提高警惕,省得被人算计了去。

不过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好缺席,反正事情都有下人去做,主子只是走个过场,而且姜氏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给她找了大夫,万一大夫说她仅仅是小病或者没病,倒落人口实。

她想了想,便扶着春分的手,往泰安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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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秦道韫的那场风波把卢氏气倒了,不过阮玉今天一看,卢氏的精神好得很。

穿着石青色刻丝通袖袄,系蜜荷色棉罗裙,平髻拿赤金双寿簪绾着,又戴了银鼠皮昭君套,中间一颗翠玉亦闪着喜色。

脚上是一双石青色五福捧寿棉鞋,无论颠到哪,都不忘携着钟忆柳。

钟忆柳较初来那日,气色明显好了许多,人也胖了不少,足见京城水土养人啊。

此刻,她上穿桃花色掐牙丝棉软袄,将一张鹅蛋脸显得白里透红,莹润有光,下着葱绿色西番花刻丝综裙,走起路来,刻意的要将腰肢扭得婀娜又不大好放肆,于是裙摆就好像在风中开放的牵牛花,飘飘摇摇,乍一看去,一身的簇新娇嫩就仿佛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翡翠的头面亦是新制的,只不过富贵虽富贵,配上她这样年轻以及尚未出嫁的身份,依旧显得沉重了,却好像不觉,兀自将那垂到脸庞的流苏摇得叮叮作响。

几日不见,姜氏不知何时同钟忆柳相处得这般好了,但凡有安排,都要询问钟忆柳的意思。

钟忆柳的神色是矜持的,亦是谦逊的,总要思量片刻,才细声细气的说上两句,然后羞答答的去看卢氏。

卢氏也丝毫不以为忤,每每钟忆柳有了什么见地,都笑着睇向她,然后拍拍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

姜氏正赞钟忆柳不愧是太太的外甥女,见多识广,足智多谋,蓦地抬眼见了阮玉,立即堆起满脸的笑:“弟妹来了,方才还跟太太念叨你,说是这大过年的,若是病了,可怪让人揪心的。”

黄褐色印花绢四幅直裙裙裾迅速移动,上前携了阮玉的手,仔细打量:“是瘦了些。我已叫人请了大夫,不过特意告诉人下午过来。我下午才有空,正好去瞧瞧你……”

阮玉笑着谢了:“多谢大奶奶挂心。”

又给卢氏施礼:“见过太太,太太身子可是好些了?”

钟忆柳略回了礼,上下打量阮玉。

白鼠貂毛银袄,领口是出风的毛针,说话间仿若云气浮动,衬得一张小小的瓜子脸好似出云的月。于是那眉更翠,眸更清,唇更红,笑更媚,一丝一毫,都像是画笔精心勾描。

青绿色的水波纹裙子,一点不出挑,穿在她身上却别有风味,尤其她还较自己高了半个头,所以即便是立在那,亦如春日杨柳,碧玉妆成。

她好似并没有刻意装扮,只拿点翠白玉响铃簪虚虚绾了个堕马髻,再配上病后有些恹恹的神色,愈发显得容颜清透,超凡脱俗。

钟忆柳不由自惭形秽,却觉得姨母握着自己的手暗自用力,顿时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摆出大家闺秀的模样。

“老四媳妇既是来了,就帮着忙活忙活。你是相府出身,比咱们这些人都有本事,不妨瞧瞧还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也好叫他们改动改动,省得看着不顺眼心里憋屈,再生个病闹个灾。这大过年的,不吉利……”

听着是关心,好像是抬举,然而句句暗讽,字字诅咒。

春分已经皱起了眉。

这卢氏往日还懂得收敛,如今竟是要撕破脸皮吗?

再看卢氏,已经握了钟忆柳的手:“这孩子,这几日都忙瘦了,瞧这小手凉的。正好,你嫂子们都在这,跟姨母进屋歇歇去……”

经过这几日,姜氏已明白卢氏的心思,但是她也不好冷落阮玉,再说,钟忆柳是什么?不过是一个破落商户的女儿,就算想嫁给金玦焱,那么大岁数了,难不成还想当个平妻?到头来,还不是要矮阮玉一头?而阮玉,自己用得着她的地方多着呢。

于是也不帮着卢氏恶心阮玉,却也不得罪,连忙接口道:“我就一直说要太太回去歇着,这里交给媳妇就好,可太太偏偏不放心,连带着表姑娘都跟着受罪。表姑娘,还不赶紧扶太太进屋?”

又转了身,拉住阮玉,大南珠赤金簪晃得额角一片明润,示意着她这段时间过得不错,简直是春风得意:“弟妹也坐着,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你大嫂我别的不成,干活可是好手!”

又笑着睇向秦道韫:“三奶奶也忙了半天了,要不先跟着太太歇一歇?否则三弟见了,又说我不会心疼人了。至于这里,三奶奶尽管放心,有我跟弟妹呢……”

秦道韫从来就不会客气,她也本就在这应个景,听闻此言,就微施了礼,转身离去。

她方走到门口,金成举带着儿子们就打外面过来了。

甫一进门,也不知是心有所感还是事有凑巧,金玦焱一抬眸,目光就直接落在了阮玉身上。

眸底旋即一紧,竟似有微光波动。

在交睫的一瞬,他下死力的盯了她一眼,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垂了眸子。

这一瞬太快,快得谁都没有发觉。

阮玉也看见了他,只不过当她发现他时,他恰好收回了视线。

这还是打那件事后二人的第一次见面,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二人的影响,所有的知情人都显得有点尴尬,场面霎时冷下来。

姜氏不知那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见众人都脸色不虞,急忙打圆场:“我听说外面的铺子都歇业了,要出了正月才开张,咱们金玉满堂也要等到那个时候?”

金成举撩了靓蓝色淞江三梭布直裰往太师椅上一坐:“行有行规,咱们金玉满堂自也不能例外。不过老三新进的那个铺子需要拾掇拾掇,但是腊月不能动土,我看,待过了初五,你们就去铺子里瞧瞧,我总觉得中间那堵墙碍事,看能不能打通……”

儿子们拱手称是。

金玦焱刚要坐下,卢氏便叫他过去。

“正好,你现在也算闲着了。那日我跟你说让你带你表妹去铺子里瞧瞧,看有没有什么可心的首饰,可是你……”

盯了阮玉一眼,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

“我只得把我年轻时的首饰挑了给她。东西是好东西,就是式样老气横秋,真可惜了这样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如今铺子里打了烊,也没有外人,你就带忆柳去看看。也不用急着回来,慢慢挑。我听说外面的小吃还摆着,你们若是没逛够,就在外面吃。忆柳好多年没来了,也让她瞧瞧咱们京城的模样,看看你们当年特别喜爱的混沌摊还在不在……”

卢氏一人说得欢快,金成举在一旁撇了撇嘴。

这个女人现在就跟着了魔似的,就不想让儿子跟媳妇在一块,先是有璧儿,这会又扯上了外甥女,搞什么“双管齐下”,当真是老糊涂了。

金玦焱闻言,自觉不自觉的瞟了阮玉一眼,但见她自在悠然的喝着茶,仿佛根本没注意这边的动静,不禁怒上心头,语气也难免重了些:“若说要选首饰,我整日也不管这些事,三哥倒是常在铺子里,不如让三哥带表妹去……”

姜氏则不由想象了下金玦淼的风流,而钟忆柳的确有几分姿色,这万一卢氏给三房做了嫁衣……

她顿时笑出了声,惹得众人都看向她。

她急忙掩饰的站起身:“忽然想起灶糖还在外面晾着,可别叫猫叼了去,我得去瞧瞧……”

转了身,却越想越喜悦,越想越招笑,只得拿帕子掩住唇,飞快的溜了出去。

“这个姜氏,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是这么不稳重。老大,你可得提醒着点!”

金玦鑫连忙起身,勾了腰应了。

卢氏便叹息,摸着钟忆柳有些粗糙的小手:“我就觉着忆柳这孩子,又懂事,又能干,这若是我亲生的闺女该多好……”

“姨母……”钟忆柳娇羞的唤了声,又抬起眸子,水汪汪的瞧了金玦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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