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走?还躺下喝酒?我呛死你!]顾夜凝急了,硬是插到两人中间一口否决道:“不行!”
沈千盈轻蔑的撇了她一眼:“谁不行?”
顾夜凝:“当然是他不行了!”
楚子逸眼角一阵微不可见的抽搐。
此言果真让沈千盈有所迟疑,双手环在胸前问:“怎么就不行了?”
“怎么都不行!你别看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其实哪里都不行,尤其是喝酒,酒量奇差,一喝就更不行了!”顾夜凝拉过楚子逸到自己身边,指着他的脸道:“你看,一听喝酒脸色就开始泛白了,更别说真喝上了!”
顾夜凝转而又靠到了沈千盈身边,夸大其词的耳语道:“万一要是喝死了,城主辛辛苦苦做的谋划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此事可大可小,城主可千万三思啊!”
一番“设身处地、掏心掏肺、真心实意”的谏言下来,让沈千盈对顾夜凝刮目相看,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后,转向楚子逸似笑非笑道:“楚公子不惜火烧行宫,大费周章以假面目混进大兴城,蒙骗睿王是二,救她性命才是一吧?”
“城主说笑了,我是半路跟的公子,与公子算不得熟稔,何德何能……”
顾夜凝正极力否认之时,楚子逸淡定的打断她,泰然自若的就这么承认了:“城主耳目众多,自然是什么都瞒不过的,只是假面之事还请城主保密莫要声张,毕竟睿王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他若知道了什么发起疯来,即便城主身居要职,也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沈千盈眯起眼道:“你威胁我?”
“不敢,只是忠言逆耳罢了。”楚子逸淡然回复。
“好一句忠言逆耳。”沈千盈刹的收起浮夸的千娇百媚,拉扯披肩遮住外露的香肩,仿佛换了个人一般冷冷道:“那我也忠言逆耳公子一句,大事当前,莫不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我虽有几分喜欢你,但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并且一向没有多大的耐心。”
“城主慢走。”楚子逸站在原地不做回应,四个字说的毫无感情,眼睁睁的看着沈千盈不痛快的离开了河神庙。
送走了半路杀出来的沈千盈后,顾夜凝这才酸溜溜的说起了风凉话:“人家特地跑来见你,你却句句不顺人家心意,惹的人家不高兴咯~”
“那又如何?”楚子逸反手将顾夜凝扣在墙角,攻气十足的凑近道:“你还惹我不高兴了呢。”
[我干嘛了?你居然为了她跟我生气!]顾夜凝自认搅和了楚子逸与沈千盈躺着喝酒的好事,闷闷的干咽了口口水,扭过头去,含糊其辞的嘀咕道:“我和季无忧多说一个字都不行,自己到好,还想跟沈千盈言躺下来喝酒……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当然得搅和了……哼!”
楚子逸越发生气了,掰过她的脸正对着自己,严肃的问:“什么叫我哪里都不行?”
“额……”原来是因为这个,顾夜凝尴尬的只知道嘻嘻干笑,一时半会儿接不上话来。
身前的楚子逸闷闷的捏着她的下巴,俯下身来往她唇上狠狠啄了一口,警告道:“胆敢污蔑你家公子,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不止行,还行的很。”
轻微的痛觉夹杂着怦然的心动从唇瓣直击心头。
明知他是有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可在他的灼灼眼神下,顾夜凝根本没有半点反抗能力,女杀手在宗门里多年修得的绝情冷漠成了连门面都撑不起来的摆设之物。
更可恨的是,她发觉自己懊恼之余甚至窃窃的生出欢喜的期待。
她紧紧的抿着嘴唇,未免自己陷入更深一步的危险中,她敷衍的推开他转移话题道:“别这样,一会儿被季无忧看见了,又要没事找事了。”
“就他?你放心,我不会给他机会再见到你了。”被季无忧三个字激起强大占有欲的楚子逸不满的把她搂的更紧了。
“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那片柿子林么,往北穿过柿子林后,在往西去就是无望河,过了无望河继续往北就是郸阳城,每日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商其就会乔装成一个老头子出现在郸阳城外的土坡上,至于季无忧,山高水长后会无期。”他已经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那你呢?你去哪儿?”顾夜凝心中困惑急需解答。
“我啊,我办完了正事就来接你,可好?”
“不好!”顾夜凝闻之,想也不想的拒绝道:“都说是废弃的小村子了,我去干嘛?你别再试图拿为我安全考虑的理由让我离开你了,我告诉你,除非你把债还清了,否则这辈子我都阴魂不散的缠着你,半步都不会离开的。”
她说的义正严辞,忽然发觉好像哪里不对劲,昂起头来,只见楚子逸忍笑着看着她。
“你笑什么?”她心虚。
“笑你认真起来的模样真讨人喜欢。”楚子逸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终于也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你必须去找商其,他手上有药,你的皮肉伤虽小,到底也是耽误不得,而且帝陵密钥在他身上,你也知道他空有些嘴皮子功夫,万一有什么打架的差事,还需要你帮衬一二。”
“此话当真?”顾夜凝震惊极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就交给他了?而且还在无望河彼岸,那里可是北澧侯的地界!”
“最危险的才是最安全的,睿王和北澧侯谁都不会想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会被人带到最不可能带去的地方。不过此物到底是帝陵密钥,我还是需要给予一些保障的。”
“可他会完全信任我吗?毕竟我不告而别,一般人都会有所怀疑吧?”
“放心。”楚子逸牵过她的手臂,指着那根红色的手绳道:“其实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信物,所以他绝不会怀疑你的。”
想不到他居然这么信任她,如此重要的信息,毫无保留的就说了出来,顾夜凝心理激起热烈的斗志,咬着嘴唇肯定的答应道:“我听你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办的妥妥当当的。”
“嗯。”楚子逸露出释然的笑容,揉了揉她的脸道:“我得先走了,记住,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还有,答应我,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什么,永远都不要再轻易放弃自己。”
莫名的,鼻间涌起一股酸涩,顾夜凝的眼眶湿润了,这不是她第一次与他道别,可依依不舍的心,却比任何一次都重。
此去一别,仿佛如同万水千山,她紧紧的再度拥抱住了他,偶然察觉他身上怎么这么凉了:“你很冷么?”
“热气都被你吸光了,能不冷么?”他戏谑的调侃。
“就知道胡说八道。”顾夜凝懊恼的松开他,转言道:“差点忘了,金玉丸你吃了吗?你吃了吧?”
“当然吃了,果真是良药苦口,难吃的我都差点吐了。”
“吃了就好。”顾夜凝吞下定心丸,这才安心的起身送他至门外:“时候不早了,你快走吧,千万小心。”
“你也是,庙后的草棚里有我事先给你备好的马,你骑了它快走,我可不想再让季无忧多看你半眼。”
“嘿嘿。”顾夜凝心里暖意融融,竖三指起誓道:“我绝不会再与他有半分瓜葛的,你放心,快走吧。”
“乖。”楚子逸宠溺的再次揉了揉她的耳垂,面带微笑的转过身去,在顾夜凝依依不舍的眼神中迅速隐入河谷深处。
脸上贴着的人皮面具随之脱落,没有人看见,他苍白如纸的皮肤上,竟是淋漓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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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帝陵密钥在商其手中,那多留他一人半刻,危险就多增半分。
事不宜迟,顾夜凝草草扑灭地上的火堆,片刻不敢耽误的跑去河神庙的后头。
河神庙废弃半年,到处杂草丛生辨不清路,雪化水后结成的冰面无比湿滑,落下的每一步都东倒西歪难以站稳。
一怒之下,顾夜凝不顾身上的伤,使出轻功接连跃起,总算找到了楚子逸口中的那个草棚。
可出人意料的是,草棚里根本没有马。
只有一根被断掉的粗绳孤零零的在冷风中晃荡。
“糟糕!”顾夜凝急忙抓起来一看,断口干净整齐,绝非马匹挣脱所致。
草棚周围的冰面湿滑光洁,脚印被人用水冲刷干净后重新结成薄薄一层冰,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是谁干的!”她警惕的环顾四周,然而周围除了孤独的冷风和野草外,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手法娴熟,没有漏洞,很显然是有备而来,回想方才沈千盈废话连篇的样子,莫不是有意引开她们的注意力,好让其手下办事?
可她与楚子逸利益相关,又何以如此?
倘若不是她,那么……
顾夜凝脑子里浮现出另一个人的名字,这个人,消失了好一会儿了。
季无忧。
她眯了眯眼:“季无忧,你究竟是谁,此刻又去了哪里?”
果然,身后的杂草中传来鞋履碾碎薄冰的声音,顾夜凝手无寸铁,猛的回过身来。
身后之人阴森的仿佛鬼魅,极其嚣张毫无隐藏之意,正大光明的背着双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是你?”
顾夜凝意外又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