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情蜜意中的两人再一次被齐齐吓得回过头来,只见被驱赶到门口的季无忧气成了关帝庙里头的四大金刚,十分狰狞。
他健步如飞的冲到顾夜凝面前,夺下她手中的柿子扔在地上,狠狠斥责:“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吧?让我站门口吹冷风,自己就跟个傻子似的随便乱吃别人给的东西,也不怕毒死你?”
心爱的柿子被砸烂在地上,顾夜凝顿时来了火气:“你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干嘛要先救我再毒死我?像你一样闲得慌吗?”
“说好都不回头的,他凭什么回头?还给你吃什么柿子?我看他就是个不怀好意的色鬼!”
“色鬼怎么了,你一天到晚跟着我,我看你也是个色鬼!”
季无忧被气到七窍生烟,楚子逸坐在地上悠闲自得一副看戏的样子,分明就是吃定了顾夜凝,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拎起顾夜凝道:“我不管,总之你现在就跟我走,这破庙里阴阴森森的呆着对你的伤没有半点好处!”
“我不去!”顾夜凝奋力挣脱。
想不到季无忧竟然拔出了剑,指着楚子逸露出凶狠毒辣的神色:“你要是不跟我走,我就杀了他!”
顾夜凝怔住了,见了楚子逸后,她险些忘了季无忧是什么样的人。
她知道他心狠手辣说得出做的到,也知道他与楚子逸的剑法恐怕不相上下,若当真交起手来,以楚子逸的心性,定然不会要他性命,只会白白纠缠浪费力气。
顾及楚子逸,她不得不软下态度,有意引导道:“我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饿的浑身没力气,走不动。”
说着,还不忘夸张的扶着额头,装出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季无忧果然中计,收回长剑连忙扶她坐下,把了把脉道:“你太虚弱了,我这就去给你找些吃的来。”
“嗯……”顾夜凝娇弱的眯着眼睛假寐,无力的点了点头。
季无忧不放心的三步一回头,再三警告楚子逸莫要做什么小动作,否则必要他好看,这才疾步离去。
确定他走远后,顾夜凝如送走瘟神一般长嘘一口气,如获大赦般的转回头来。
刚对上楚子逸漆黑的眼睛,唇便被他占据了。
她意外的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只见他戏谑的又松开了她道:“心想事成的感觉如何?”
来不及反应的顾夜凝刷的羞红了脸,一路滚烫道脖颈处:“什么心想事成?”
“你先前靠近我,不就是想亲我么?”
“哪有!胡说八道!”她极力否认。
楚子逸一声轻笑,抚摸着她的柳眉温柔轻语着:“那就当本公子被季无忧说中了,确实是个不怀好意的色鬼。”
他再度轻轻吻了吻她,没有野蛮的攻城略地,没有狂妄的轻车熟路,唯有极尽所能的温柔。
这是她这辈子头一回与人行此举动,一时间手足无措没有半点女杀手应有的冷静镇定,反而慌乱的像只初出茅庐的小鹿,伸手推在他的胸前,若即若离。
楚子逸满把将她握住,似有克制的收敛住自己,移开唇瓣至她的耳畔处,视若珍宝般轻轻将她的耳垂含入口中。
“你一个人来的吗?庭书君呢?”顾夜凝紧张的语无伦次,林庭书可是楚子逸的影子,保不定正暗中窥视着呢!
楚子逸骤然停下口中的动作,顿了顿道:“他走了。”
“走了?!”顾夜凝震惊。
楚子逸并不解释,只重复了一遍:“走了。”
旖旎的气息顿时散去,短短两个字,却比千言万语都沉重。
顾夜凝从不懂如何去体会一个男人的心思,直到这一刻,她深深的体会到了他所有的隐忍和压抑,感受到他无以言表的艰辛和无可名状的孤独。
林庭书走了,这个在楚子逸眼里亲如手足的人就这样离他而去。
这世上只有一个七殿下。
七殿下,也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一个人背负百姓期冀。
此时此刻,顾夜凝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坚定,坚定的相信从今往后他都不会再只是一个人。她伸手环住他的腰,牢牢的抓住,任凭狂风暴雨,都不松开。
她要陪在他的身边,一起走下去。
浓烈的感情化作彼此眼底的水雾,短暂的平复过后,楚子逸喉咙深处沉沉的道了一句:“离开这里,不要再想兵符的事了。”
顾夜凝咬着嘴唇回过神来,直起身子拒绝:“我不走,这次的事确实是我办砸了,我会想其他办法解决的。”
楚子逸指腹温柔的捧住她的脸,愧疚的道歉道:“不是你办砸了,是我不好,一直没有与你说清楚,睿王的兵符不能偷,睿王更不能随随便便的死了。”
“此话怎讲?”她问。
楚子逸淡淡解释:“没有人告诉过你吧,睿王手里的将士,不止认兵符,还认人,只有手拿兵符的皇亲国戚才有资格号令他们。事实上,军中根本无人识得七殿下,睿王冠冕堂皇早将自己营造成正人君子,这兵符即便盗来,也得不到人心,倒不如留给睿王,让他与北澧侯狗咬狗,到时候再伺机将他们同时铲除。”
“可据我所知,一旦北澧侯倾巢而出,其兵力并非睿王所能抗衡的。”
“我知道,可是这场纷争存在的太久了,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楚子逸温柔的替顾夜凝整理头发,眼底皆是依依不舍。
顾夜凝心头一颤:“你到底想做什么?”
“用七殿下的身份,来结束这一场荒唐的纷争。”
顾夜凝总觉得惴惴不安,云里雾里的问道:“可你要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楚子逸笑笑说:“我自有办法,放心吧,我不会次次放血证明自己的身份的。”
[也是,更不能当众亮出胎记。]顾夜凝忍不住想歪了,连忙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的把头扭向门口。
没想到这无意的一扭,竟看见有一个人正朝着他们走来。
而那个人,显然不是季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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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阳光照在雪地上,折射出刺眼的光,任顾夜凝如何仔细都辨别不清来人的模样。
可她确定来人绝非常人,因为他的步履轻盈之中带着力道,定然不会是战乱饥荒中误闯的流民。
她本能的想要握住袖中的短剑,可此时袖中空空如也,短剑早在睿王府里被缉拿的时候收缴了。
顾夜凝自知身子虚弱无力打斗,未免拖累楚子逸,连忙推了推他道:“你身份特殊,赶紧离开这里。”
谁知楚子逸竟无动于衷,显得格外淡定自若:“敢只身来此,要么在外面设了埋伏,要么是友非敌,总之两种情况都不需要我们离开。”
“楚公子到底是楚公子,脑子就是比一般人聪明,不枉本姑娘一番喜欢。”来人平地跃起,如翩翩蝴蝶般落在他们面前,面带笑容的缓缓抬起头来,妖娆妩媚风情万千。
顾夜凝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眸含春水,顾盼生魅。
“沈千盈?”
天冷气清,沈千盈却张狂的半露香肩,柳腰细扭着径直走到楚子逸面前,经过顾夜凝的时候,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她旁若无人的搭上楚子逸的肩头,艳红的唇瓣轻启道:“楚公子,你可让本姑娘好找。”
“沈城主。”楚子逸双手背在身后,含笑着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的让沈千盈扑了个空:“城主大老远的从蔺城跑到这荒山野岭来,不知所为何事?”
“自然是担心你了。”沈千盈再度主动贴上去,有意测过香肩对着楚子逸,眼神直勾勾的,简直要把他的魂给吸出来。
被视作空气的顾夜凝暗中咧着嘴一阵阵反胃,感觉去年的年夜饭都快吐了出来:[还城主呢,我看是碧月楼的小骚娘们还差不多,搔首弄姿,简直不要脸。]
好在楚子逸早就树立了无比正确坚定的核心价值观,对她的殷勤示好摆出一副“对不起我瞎了”的姿态,有意曲解道:“城主若是担心你我之间的交易,那大可放心,本公子从不食言。”
沈千盈不依不饶:“你我互为合作,楚公子却擅自改变计划玩起了火烧行宫诈死的戏码,只斩不奏,叫我如何放心?”
“事发突然,来不及与城主互通有无是在下的过失,但此举并无碍与你我合作,城主无须多虑。倒是城主自己,离开蔺城想必是没有通报过吧?现下处处是睿王的眼线,擅离职守若是让睿王知晓了,城主要担心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想不到楚公子对我如此关心。”沈千盈话里有话。
楚子逸疏离的笑笑道:“我与城主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是不希望城主有什么三长两短的。”
“楚公子说的是,我也不希望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更看不得你吃苦受累。”沈千盈蛇一般的身体缠上楚子逸的身,仿佛下一刻就要张开嘴一口将他吞了一般,魅惑之中充满了无可名状的危险:“你不如跟我走,我们找个无人的地方,舒坦的躺下好好喝上两杯,有什么事,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