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莫名其妙翻下来了一个大活人,阿里穆尔的独眼随从瞬间警觉的拔出剑来直指着他,其余人等也是目露凶光,迅速将萧瑟团团围住。
“什么人!”
“嗯~~~这个……人家……嘻嘻嘻……”
萧瑟脸上娇滴滴,心里mmp:[他们可不是普通的乌鸦啊!师妹这把是要坑死我了!]
“说!”独眼随从逼人的气势压迫而来。
正愁无从解释之时,外头的街上突然就响起了闹哄哄的嚷嚷声:“啊!!!是碧月楼的那个小仙女!真的是小仙女,我刚才差点就追到她了!她穿了白色的裙衫,堪比天仙,我确定绝对没有认错!”
前边的戏台本就聚集着诸多人群,这会儿听了顾夜凝的吆喝,瞬间聚集过来,亢奋的议论纷纷:“小仙女现身了?小仙女在哪儿?恳求一见!”
听着外头的嚷嚷声,油纸伞下的阿里穆尔蹙起眉头,给那个独眼的随从使了个眼色:“曲免,去看一看。”
萧瑟:[曲姓,呵……果然不是中原人。]
“是。”曲免狐疑的扫了萧瑟一眼便快步走了出去,那长着倒刺的眼神,令他不寒而栗。
萧瑟跌坐在地上,装作看不懂态势的样子,专心他的哭戏,双眉下垂,眼角梨花带雨,面纱之下,着实惹人怜爱。
阿里穆尔双手置与身后,一步一步逼了过来,总算移开了头顶的油纸伞,露出了真容。
颧骨凸出,比想象中更加精瘦,眼眶凹陷,皮肤黝黑,满面的肃杀之气。
“你最好给一个解释。”粗糙低沉的嗓音传来。
萧瑟掩面泪眼婆娑的换声道:“小女子,顾夜夜,是碧月楼里弹琵琶的歌舞姬,人称……小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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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外街头,顾夜凝靠在路边的树上,看着不明真相的男人们满大街的嚷嚷着要去找小仙女,心里不禁一声耻笑。
乱世也好,盛世也罢,这天底下最好利用的,到底不过男人们的色心。
既然已经帮萧瑟解了围,那剩下的也就没顾夜凝什么事了,她悠闲的走到旁边的馄饨铺子坐下来,心情甚好:“小二,来碗馄饨。”
生意冷清的小二迅速迎了出来,乐呵呵的应和:“好勒姑娘,馄饨马上就来!两个铜板!”
顾夜凝从荷包里掏出了两个铜板,拿在手里掂了掂。
啧啧,两个铜板实在是太轻了,没什么分量,等弄到了铜矿,大坨大坨的铜块掂在手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到时候,那个扬言一千两赎回自己狗命的楚子逸,是杀,还是不杀?
不知怎么的,想起楚子逸,顾夜凝莫名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生出一种酥酥麻麻般奇怪的感觉,昨天夜里被吃豆腐的情景瞬间浮现出来。
“狗胆包天的混账!看我不碎了你!”
“啪!”的一声响,顾夜凝把那两枚铜板用力拍在桌上,本就裂开的木头桌子顿时被劈成了两半,哐的一声翻倒在地。
两眼直直盯着铜板的小二被吓的屁滚尿流,掉头就跑去烧馄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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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阿嚏!阿嚏!”
宅子书房里,正在胡乱作画的楚子逸冷不丁的连打了三个喷嚏。
身边的林庭书破天荒的玩笑道:“有人念着。”
楚子逸丢下毛笔呵呵一笑:[分明是昨夜被个凶恶的母老虎折腾的受了风寒。]
这时五大三粗的蒙椋推门而入,气势汹汹护住道:“谁还敢念着公子,蒙爷爷我一刀劈了他!”
楚子逸听了,戏谑的说:“干什么干什么,成天喊打喊杀的,也不怕被官府捉去打仗。”
蒙椋:“哼!打仗就打仗,老子难道还会害怕不成!王八犊子见几个杀几个!”
林庭书:“一派胡言。”
蒙椋气的瞪大牛眼:“庭书君,你怎么尽泼老子冷水!”
楚子逸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舒展身体道:“好了好了,别唧唧歪歪的了,听说今儿街头有戏班子来,走,陪本公子看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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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沥城街头,方才被砸的乞丐捂着脑袋,痛的哇哇叫,可找来找去都不知道是下的手,只好把气撒在那个被车夫赏了银子的小乞丐身上。
“看不出来啊,你这臭小子,还有帮手使阴招?!”其中一个阴狠的盯着小乞丐,握着拳头似要揍他。
其余的也纷纷跟着围了上来,吓得小乞丐连手里的碎银子都不敢要了,哆嗦着扔在地上,一个劲的摇头:“不要,不要……”
“怎么,怕了?这会儿知道把银子交出来了?那哥儿几个脑袋上挨的疼,是不是也该一并还了?”
几个乞丐说完,群起而攻之,抬起腿就往他身上踹,怎料空中一把亮闪闪的东西飞过,再次精准的砸在他们的太阳穴上,打的他们翻倒在地。
“他妈的还来!到底是谁!”其中一个大个子怒呵着,转眼一瞧,发现这一回砸他们的,居然是银子?
“是银子?真的是银子!”其他几个也发现了,欣喜若狂的扑到地上去捡,捡着捡着,就捡到了一双布靴前。
众乞丐抬眼,还没看清这布靴主人的模样,就被大把从天而降的铜板给砸了个正脸。
“怎么样,多不多?”楚子逸蹲下来,嬉皮笑脸的问。
乞丐们贪婪的盯着那些铜板,边捡边点头道:“多啊!太多了!”
“够多的话,就赶紧滚蛋,下回要是再让本公子看见你们欺负小孩,就扒了你们的衣服,绑起来喂牛屎吃!”
“滚滚滚,这就滚!”乞丐们捧起铜板揣进怀里,仿佛生怕楚子逸反悔一般,连滚带爬的跑了。
楚子逸满意的掸了掸布靴上的脏灰,朝小乞丐勾勾手指道:“你,过来。”
小乞丐跪在原地俯身就要磕头:“多谢大爷,多谢大爷!”
“叫俊哥哥,叫什么大爷!”楚子逸妖娆的撩开自己的头发,自恋的走过去拉了他起来:“城中哪个是你爹?”
小乞丐摇了摇头。
楚子逸:“不是你爹,凭什么给你饭吃?南面认不认识?”
“大概……认识。”
“那就往南面去,我看你手脚齐全,搬砖卖力气挣口饭吃,应该饿不死了。”
小乞丐一头雾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好像抓了什么东西,缓缓摊开一看,竟是一整块的金锭,激动的一个劲的磕头道谢:“多谢大……俊哥哥!”
只可惜“大俊哥哥”早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哎呀,本公子可真是一个乐善好施之人啊,一定会有好报的。”楚子逸背着双手洋洋得意,全然不顾林庭书和蒙椋心疼的眼光。
三人东走走西瞧瞧,没一会儿就走到戏台。
此时的露天戏台已经乌泱泱聚集了不少人,各个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终于幕帘拉起,锣鼓喧天,好戏登场。
随着激烈的曲子响起,一个脸上浓墨重彩的花旦率先出场,看装扮是个初成婚的妙龄女子,山上采花,十分愉悦。
“青梅竹马覃公子,与我成亲三两载,恰逢今日郎生辰,待我采花做装扮~~~”
那花旦骨架宽大,方脸小眼,加之妆容粗劣,实在是与想像中的存在不小差距。
楚子逸只看了没两眼就失去了兴趣:[这般模样还敢出来做花旦,远不及昨夜那母老虎生的好看。]
心里正嫌弃的紧,身边的各路看客却听得津津有味连声叫好。
“这唱的可真好啊!”
“是啊,曲子也好,哎,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真是羡煞人也!”
一群人讨论的正激烈,楚子逸凑了个脑袋过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瞎搅合道:“这花旦怕是落不得什么好下场,那男的瞧着就是个北澧莽子的模样。”
有人不忍那方脸花旦遭此境遇,不满的反驳:“怎么可能,好好一个姑娘何以看上个批皮的北澧莽子?”
楚子逸偏要唱反调:“都说了是北澧莽子了,莽子疯起来,连狗都糟蹋。”
那看客听了,气的吹胡子瞪眼,楚子逸兴致过了,慢悠悠的从人群里挤退了出去。
“真是没意思,我还当作来了个什么了不得的戏班子呢,结果唱的都是什么无趣玩意儿,还不如本公子喝酒寻欢来的有意思。”
他朝林庭书和蒙椋摆摆手,大摇大摆的去其他地方溜达。
林庭书到无所谓,立马跟了上来,蒙椋却是意犹未尽,三步一回头的瞧着那花旦。
楚子逸突然折返回去,勾着他的肩问:“蒙椋君,你不会是看上那花旦了吧?”
魂不守舍的蒙椋想着心事,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本是随意敷衍,不想楚子逸竟立马来了劲儿,拉了他就往戏台后院去:“难得蒙椋君情窦初开,走,本公子今日就替你做一回主!”
蒙椋回过神来:嗯嗯嗯嗯?刚公子问我啥了?什么做主?做什么主?
林庭书懒得跟他解释,摇了摇头便跟着走了。
三人一个吊儿郎当、一个面无表情、一个一头雾水的往戏台后院绕去,谁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楚子逸忽然瞧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