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曼曼是个行动派,根据清萱的描述,知道了是哪两个人不对劲儿,当即就要去打听这两个人最近有没有跟其他人接触过。
反正,她们两个下午都没考试,不差这点时间。
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辅导员找到了清萱,说是让她到教务处一趟,清萱直接应了下来不忘带着自己的笔记本一道。
张曼曼非要跟着一起去,在被辅导员拒绝后,便打算先去找出王学兵和孙芳的异常,再直接到教务处。
辅导员带着清萱前往教务处途中,询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教务处通知我说你涉嫌作弊呢?你平时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我肯定是不相信的,但是在你那个考场监考的老师手里还有证据。”
辅导员也十分疑惑,这学期,只要是清萱上过的课程,哪一科教授提起她来不是称赞?突然说作弊,就很离谱。
“老师,是这样的——”清萱又解释了一遍。
“你也没看到那种纸条,对吧?也许是沈老师看错字迹了呢。”辅导员猜测着。
沈老师,就是清萱所在考场的监考老师。沈老师对待学术的态度十分严谨,最看不得别人作弊,他认为这是人品不端的表现。
清萱说,“我没有看见那张纸条上面的字迹,确实有这个可能。”
能让一个老师当场认为那是她的字迹,这张纸条少不得花费了大功夫。很奇怪的是,她写过字的纸,是不会随意丢弃。
字有灵性,写过字的纸自然也是有灵性的。但凡有字的纸是不能随意抛弃。
所以这个所谓的小抄,又是从哪里得来她的字?
“我们先去教务处吧。”辅导员叹了一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啊!他们古典文献专业各大教授都十分称赞的好苗子莫名其妙要背上抄袭的名声?这怎么行?是不是欺负他们专业没有人?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
教务处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辅导员敲了敲门,“姜主任,我带着李建英同学过来了。”
“进来吧!”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辅导员和清萱一起进去,只见椅子上坐着一个略微壮硕的中年男子,他正是教务处主任。本来这个事,也用不着教务主任亲自处理,但是考虑到这是当初招进来的成绩十分优异的学生,而且平时表现也非常优秀,因此才是教务主任来问话。
“李同学,沈老师反馈说是你考场作弊,并且找到了证据。”教务主任捏着那张小纸条,这张纸条被当作证物交上来的时候,几个老师都看过了,认为上面的字迹与试卷上的字迹极为相似,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姜主任,我此前并未见过这张字条,可否让我看一下?”清萱说。
教务主任敲了一下桌子,“当然可以。”
这里是教务处,要是证物被损坏,那只能说明是做贼心虚,这个作弊的罪名直接成立,根本不用再问。所以,教务主任完全不会有沈老师的那份担心。
清萱微微颔首,拿到了那张纸条。她仔细地端详着那一个个字,纸条上的字迹端丽秀雅,乍看上去与她的字迹十分相似,然形似而神不在,只是一次小心翼翼的模仿,没有半点自主写字时的流利神韵。
“姜主任,我可以肯定,这张纸张的字,并非是写下的。而且就这张纸条所涉及的知识点,我均以熟记于心,更不需要在考试中用到这种拙劣的手段作弊。”
姜主任自己的字只能说是能看而已,对书法研究不多。普通人过了一段时间,只怕是也难以分辨自己写出的字,只要是别人的字和自己的特别相似。“这张纸上的字迹,与你本人试卷上的,确实是极为相似。”
“姜主任,这也不排除是有些人与建英同学的笔迹相似呢!我看现在有些小年轻,照着什么字帖练字,看上去都差不多。”辅导员帮清萱说话。
清萱将纸条还给姜主任,并且把自己的笔记翻开至那张纸条上所记录的知识点那一页,“姜主任,您看这个是我在课堂上做的笔记,这里的知识点正好是与那纸条上的一致。其中多个字都有出现。这张纸条上的字迹与我本人的的确相似,旁人也很难辨认出来。只是这张纸上的字漂浮无力,流于表面,结构松散,倒像是临摹之作,只是这临摹定然也是花费了大功夫,就连我自己一时也难以分辩呢。”
她嗓音温柔,说话处处都是给老师们留下余地,不说老师们没认出来字迹不同,只说是临摹得太好了。
要是她早一点看到这个纸条,那还不是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儿,她对自己的字迹是相当自信,她的字当然可以临摹,但是能临摹到位的很少,再优秀的临摹者,也无法临摹出本人的神韵。
她依次指出字条上和笔记上的字,“您看这个‘铜’字,金同为‘铜’,我自己的偏旁是稍微稍微有些紧凑的,因此有了连笔。但是这张字条上的,直接把连笔变成了一竖。”
“还有,这个字——”
姜主任顺着她指的字一一看去,不住点头,又抽出了作为物证之一的试卷,对比过后,发现,字条上的字和清萱本人的字的确有区别。
“这个倒是不错,只是这只能证明这张字条不是你所写。”姜主任也不希望就凭借这个事情就断定一个学生抄袭,毕竟在首都大学这个学术氛围内,被爆出抄袭,对她以后的学习发展是有影响的。
清萱微微一笑,从容地问道:“姜主任,我想问您一下,沈老师在向教务处举报这次舞弊误会时,是否提及是当场抓获?”
“沈老师是说一个同学举报,看到你脚边有纸团,可能涉嫌作弊。沈老师在核对过字迹之后,便将这些交到教务处,并阐明了这一过程,希望教务处处理解决。”姜主任如实说道。
清萱说,“既然没有亲眼看到我是在抄袭,那纸条也并非是从我身上掉下来,那位同学如何断定我就是抄袭呢?如今也已表明,这纸条并非我本人所写,偏偏字迹又与我相似。我想,那位同学,是否与此事有所瓜葛呢?”
考场上有其他人作弊?这也有可能!只是哪个人作弊,还要特地临摹别人的字迹的,这不是更费时间吗?她说得再明显不过了,这就是有人恶意构陷,只是目的是什么?她又如何清楚呢?
“现在已经真相大白,李同学并无作弊嫌弃,你心里也不需要有什么负担。学校绝对会彻查清楚,如果是有人恶意构陷,首都大学绝对不会任由不正之风滋生。”作为教务处主任,姜主任不比其他教授醉心于学术研究,他要处理的本就是各种大事琐事,人际交往摸得透透的,如何会听不懂清萱的言外之意呢?
“姜主任,多谢您能还我一个清白。”清萱对姜主任鞠了一个躬,并表示如果这场考试还存在疑虑的话,负责该科目的教授可以当场考核她的学习成果。
姜主任没有答应,只说这件事本就是个误会,如何能让受害者再背负许多呢?
这一番交流下来,大家都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复。
在辅导员还有清萱离开之后,姜主任找来了负责这个课程的傅教授,询问了傅教授关于清萱课堂上的表现,傅教授谈起来全是赞誉,夸清萱反应快脑子灵活,对课堂上提的问题都是举一反三,是一个很优秀的学生。在姜主任谈及这个乌龙之后,傅教授直接就表明这个事情十分荒谬,并当场批改了清萱的试卷,然后对比了那张纸条,告诉姜主任,以这个成绩,打的那个小抄根本考不到这么高的分数,而且他出的题目大多是主观题,全凭学生自身强大的文学素养,至于那张纸条上的小抄其实占不到两分。
考前有些学生哭着嚷着让画重点,傅教授是那种喜欢画重点的人吗?你让我画我就画,会不会出,全凭我心情,你要真按这个复习,那是你还不够了解你教授的脾气。
咳咳,那张纸条上还真是他画的重点。
作为摸对他脾气的学生之一,傅教授不会认为他聪明伶俐的学生会愚蠢到把他画的重点当小抄。
跟傅教授这么一交流,姜主任已经完全放心,着手调查这个莫名奇妙出现的小纸条是从哪来的。
清萱回到宿舍之后,张曼曼还在外头奔波,张曼曼为人热情,大家也都知道她家庭条件好,谁会不给她面子,因此人缘相当不错。
张曼曼跑了一圈,找到文学系与王学兵还有孙芳最近接触的人,都旁敲侧击了个遍,是发现了些不对劲儿,有了新发现之后,兴冲冲地跑到教务处,发现清萱早就不在那儿了,只好返回宿舍。
“英子,什么情况啊?姜主任怎么说?他们查清楚了吗?”张曼曼一冲进来,就拧开水壶,一边大口喝水一边问。
她急切的动作,使得一部分水都流到了嘴边。
清萱递过去一方手帕,“慢点喝,别呛到了!”
“没事!”张曼曼放下水壶,擦了一下嘴巴,“我下午跑了一阵子,发现那两个人最近是有些不太对劲儿,孙芳,我们知道嘛,她家庭条件不怎么好,身上穿的衣服都洗得发白,布料也起毛了,平时吃饭也是各种省。但是最近好像阔绰了一般,同宿舍的人见她买了新衣服,顿顿吃起荤菜了。还有那个王学兵,两人是差不多得情况,这一看就是有鬼嘛!”
当然,张曼曼不是觉得条件不好的人,就不应该吃好喝好,但是以她对孙芳这一个学期的了解来看,要是有钱,她还不早就买新衣服显摆了。如何会等到现在?还是这么一个让人想入翩翩的时间段。
“我对他们两个持怀疑态度。”清萱点点头,“下午在教务处,我看到了那张字条,上面的字迹确实与我的十分相似,不过那是仿写的,破绽太多。我已经当场向姜主任表明这个事,想必教务处会查出这张字条的来源。”
“这样就好了嘛!”张曼曼拍手,“我们要不要把孙芳芳和王学兵这两个人的疑点报给教务处?”
“我已经提了一下,想必很快就会真相大白的。”得知这两人的异常,清萱大概也就明白了,如果这两人真的有问题,校方一旦开始追查,他们隐瞒不了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古代有“敬惜字纸来”的传统,认为字是有灵性的,所以写了字的纸也是有灵性的,但凡有字的纸都不能玷污,更不能随意抛弃、用来包裹东西或擦拭污垢,所以做到极致的,哪怕废纸都要一一捡拾起来,洗净晒干,入炉焚化,此为敬天。清萱不会丢弃纸,这是属于正常操作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