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大都督,苏将军,长安来信!”
就在长安紧锣密鼓准备出征的时候,远在安西的郭孝恪也等来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正在和苏烈商议军情的他立即朝外走去。
只见一名将士飞奔而来,手中拿着一个竹筒,定眼一看就知道这是驯鹰传来的消息。安西虽远,但在驯鹰连夜飞驰之下,也不过数日而已!
郭孝恪连忙打开竹筒,当看到开头的时候眉头一皱。
皇帝这是在安抚自己?
当看到开头之言,他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自己放下骄傲和脸面,难道朝廷还以为自己是谦虚之言?
不过看到后面时,他惊喜非常,郕国公?竟然是郕国公来了?
“将军?”
苏烈在一旁看到心惊胆战,现在安西情况不妙啊!石国,大小勃律,以及吐火罗都在大食人的攻势下节节败退,就算是身毒边境都被荼毒一番,身毒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要是朝廷再拿不定主意,他们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不支援的话,他们将失去主动,这对大唐来说很不利!
“你看看!”
郭孝恪再也掩藏不住心中的喜悦,大声道:“真没想到,陛下竟然派郕国公来了?这下本将心中有底了啊!”
也难怪他如此,实在是安西之事太过复杂,他已经感觉到力不从心了。
大小种族国家众多,各自的文明又不相同。加上地域、语言、习俗、信仰各方面的差异,稍有不慎就会点燃这个火药桶。
让他打仗没问题,但要是处理这些事情却是为难他了。
苏烈也是,一来他威望不足,二来对西域不是很熟悉。加上刚来不久,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建树。
但现在姬松来了,以他的威望和手腕,这下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太好了!”
苏烈看完也高兴道:“有郕公在,我们也可以松口气了!”
不过随后苏烈眉头一皱,有些迟疑道:“但郕公的腿”
他看了一眼郭孝恪,道:“是不是有些”
郭孝恪的笑声嘎然而止,想到前段时间传来的消息。姬松在南海大战时双腿被砸断,现在只能坐在轮椅上。这安西之地路途遥远,路上也要是出什么事,这
“好了,这些我们担心也没用。姬松朝廷和陛下都同意了,说明已经有了万全之策。更何况,子毅最厉害的地方可不是武艺!”
他傲然道:“老夫虽然不敢说在武艺上胜过他,但既然因为老夫的原因将他弄来了西域,那岂能让他上战场?”
“上战场的事交给你我就行,难道你没有信心不成?”
苏烈苦笑一声,心想也是。
他们怕的不是武力,而是担心处理不来西域的复杂形势。只要他们在,郕公来了发号施令就是,打仗还轮不到他。
但要是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时候,大不了拼命就是。就算是这条命不要了,也不能让郕公受到一丁点伤害!
“按照日期来算,现在大军应该已经到了陇西,不出一月就会到玉门关!”
“吩咐下去,全军枕戈待旦,长史府做好征西军迎接事宜,斥候散出边境三百里。严格监视大食动向,本都督不希望在子毅来之前,安西有什么不安定因素!”
“另外派出大军清缴沿途匪患!”
郭孝恪狠声道:“以前他们狂妄就算了,到底还是有点用。但现在,留着他们就是不稳定因素,是时候清算了!”
苏烈点点头,不错,西域太过广大,地形复杂之下匪患丛生。赶在这个时候正好将其清缴了。就算是和匪类有勾结的西域豪强,此时也说不出什么来。
以前仗着和长安有关系,地方官员将领不敢做的太过分。
但现在,郕国公即将到来,想必那些人也能老实了吧?
想到这里他就一阵清爽,这段时间他们可没少受气。长安那些贵人他们得罪不起,有些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现在不行了,任何不稳定因素都要清除。
那些人就算不甘,但却只能打下牙齿往肚子里咽。谁让有个他们忌惮的人要来了呢?
这就是郕国公的威慑,不管是大唐各地官员,还是边疆将领。亦或者是羁縻州的土皇帝。在执掌兵部多年,现在又是武英阁大学士,阁首的姬松面前,他们就是个屁!
就算是长安那些肆无忌惮的家伙也只能认栽。
“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
郭孝恪迟疑道。
他们打着姬松的名义处理以往不能或不好处理的人和事,这要是被姬松知道,会不会让人家不舒服?
苏烈闻言哑然道:“你就心放肚子吧,郕公虽然不是什么嫉恶如仇的人,但也眼里揉不得沙子。这些年你听到过姬氏子弟惹事的桉子吗?”
“小偷小摸?哈,姬氏什么差过钱?大奸大恶?估计还不等不孝子弟做就被人给收拾了。”
“就算是他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这点我比你清楚!”
郭孝恪闻言点了点头,这些年他一直在外面领兵,很少回长安,和姬松的关系也不是很熟悉。但家里却个郕国公府关系不错。
但要说道关系,眼前的苏烈比他更有发言权。
记得苏烈自己说过,自己之前就在姬松手下做事,很早之前的漠北之战就是他的部下。要说了解,谁有他了解?
“那就没问题了!联系天山都护府,北庭都护府,告诉他们,可以开始收拾蛀虫了!”
郭孝恪勐地砸了下桉几,道:“告诉长史府,即日起,所有犯罪者罪加一等,不听调度者,以叛国罪论处。”
“西域是大唐的西域,可不是什么羁縻州。这里的百姓也是大唐的百姓,容不得他们胡作非为!”
“诺!”
北庭都护府,大都护府。
前些年和郭孝恪互换大都护位置的乔师望正是北庭都护府大都护,北庭下辖金满、轮台、蒲类三县;瀚海、天山、尹吾三军;以及盐治州、盐禄州、阴山州、大漠州、轮台州、金满州、玄池州、哥系州、咽面州、金附州、西盐州、东盐州、叱勒州、迦瑟州、冯洛州和孤舒州等十六个羁縻州。
要是换成现在,那就是大半个西域。管理地域及其广大,加上这些年不断吸收关内无地青壮百姓,现在北庭都护府下有长史府,等同内地大都督。下辖人口一百三十余万,其中汉人百姓足有七十多万,这就是现在的北庭都护府。
大都护下有各戎堡,烽火堡,各州驻军,加上都护主管军队,足有三万六千人。看似不多,但却都是大唐精锐中的精锐,披甲率甚至达到了七成。
不管是武器装备,还是作战能力,都能吊打周边一切异族!
这日,正在和北庭长史府长史许敬宗商议事情。
“大都督,安西来信!”
乔师望一愣,看了眼许敬宗不着痕迹道:“你看”
许敬宗面不改色,站起来躬身道:“大都督有要事处理,下官就先行告退,有时间再来找大都督!”
乔师望不可置否,抚须道:“延族且去,来日再商议此事!”
“下官告退!”
待许敬宗离去,乔师望这才不屑道:“一幸进之臣而已,陛下竟然委任北庭长史府长史的重任?真是”
大唐各大都护府的长史府可不是汉时的长史府,西汉时期的西域长史府最多的时候是调节西域各国之间的矛盾,其地位相当于州郡之间,大于郡,却小于州。
但大唐的长史府不同,虽然将西域分为了多个长史府,但权利却不是汉时能比拟的。以朝廷的意思,长史府等同内地都督,为三品下的品级。
管理民生,赋税。要是遇到战时,那就是后军总管。
这是一个下马管民,上马管军的重要位置。加上现在大唐对西域的重视,长史府的权利根本就不是内地各州都督能比的。
“咦?”
当看完书信上的内容后,乔师望立即站起身来。
他身边的幕僚迟疑道:“大都督,可是出了什么事?”
乔师望将将书信递给幕僚,舒了口气道:“郕国公要来了,郭孝恪那么骄傲的人竟然上书朝廷,言自己心力交瘁,无力掌控即将到来的大战。”
“这下好了,陛下竟然将姬松那尊大佛给派来了!”
幕僚也是一愣:“不是说那位的腿”
不过不等他说完,就看到大都督吃人的眼神,立马脸色煞白。连忙请罪道:“下官失言,还请大都督恕罪!”
乔师望看了自己这个最信任的幕僚道:“那位怎么样也不是你可以编排的。郕公对我有恩,这件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沉吟片刻道:“既然郭孝恪有此心,我也不能拖后腿,既然郕公到来,那我们就将院子打扫干净,也好迎接客人不是?”
“去,将那许敬宗追回来,就说本都督有事商议!”
他说的理所当然,丝毫没有想自己之前赶人家走的事情。
于是,还没走出多远的许敬宗又重新回到北庭都护府的官署。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既然能将自己叫回来,那么必然是和自己有关的。
乔师望瞧不上自己,他心底比谁都清楚。
但那又如何?朝廷上自己不过是个能写点东西的文臣。文有房杜,后来又有背靠姬氏的谢廉谢子正。世家的褚遂良,以及态度不明的长孙无忌。
自己一无家世,二无人扶持。自己能走到今日都是自己争来的结果。但就是因为自己处处争,这才惹恼了许多人。
前些年大唐迁百姓填西域,看到优厚的待遇他想也不想就来了。与其待在长安碌碌无为,还不如来西域搏一回。
事实证明自己是对了,这才几年?自己从一五品文官成为了比内地各州都督还要有权势的北庭长史府长史,三品下的官职。
但边地就是边地,要是有可能他宁愿去内地当一个刺史。
自己这几年兢兢业业,却换不来乔师望的正眼相待。要不是长史府和都护府互不统属,自己恐怕早就被边缘化了吧?
但就算如此,自己也被排挤到核心之外,只有在绕不过自己的时候才会叫他来商议。
说是商议,但自己敢拒绝吗?
乔师望是皇帝的妹夫,庐陵公主的驸马,那是皇家的自己人。自己何德何能与其相争?要是自己不识趣,怕是现在的位置也坐不了多久!
“延族啊,实在不好意思。本都督也没想到书信的事情与你有关,让你白跑了一趟!”
乔师望探首道:“延族不会在意吧?”
“岂敢,岂敢。不知大都督有何事吩咐?”
许敬宗心中憋屈至极,但却面不改色道。
“你也看看吧,郕公要来了,咱们家的院子也该扫扫了。这些年那些人做的有些过了,之前本都督不想和他们计较。但现在不同了!”
乔师望有些头疼道:“郭孝恪也不知抽了哪门子疯,竟然要剿匪?哪些人是那么好剿的?他们身后要是没人支持,鬼都不信!”
“但人家安西要动了,我们北庭要是不动,到时候要是出了乱子,那位可不会和本都督讲什么情面的。”
许敬宗快速浏览完书信,心中一喜。但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不知大都督的意思是”
啪!
乔师望勐地拍击桉几,高兴道:“我就喜欢延族的这股爽朗的劲,这件事大部分还是要落在你们长史府的身上,毕竟保境安民是长史府的责任,老夫也不好越俎代庖!”
“这样,本都督与你三千将士,你尽管去做,有什么事本都督给你担着!”
看着一副大义凛然的乔师望,许敬宗差点骂人。这他娘的坑人也不是这么坑的,那些人的背后都是谁你乔师望不清楚?
你不愿得罪人,就让老子去?
“怎么?延族不愿为朝廷分忧?”
得,这事不准备给好处了啊!
为朝廷分忧?那就是说这是你的本分,做好的应该的,做不好那是你失职!
强忍着动手打人的冲动,当然了,他也打不过。
“下官明白了,要是大都督没什么事的话,下官就先去准备了。”
说完也不等乔师望说话,就直接离去。不过乔师望也不在意,能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出去,这段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