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叮,儿童节加更到了,虽然晚了点……
宋若翡忽觉虞念卿的双手环住了他的后颈,心下一喜。
由于他怀抱着虞念卿,难以站稳,遂将虞念卿牢牢地护在怀中,滚出了三丈,直到背脊重重地撞在了岩壁之上,才停下。
他当即低首向虞念卿望去,轻抚着虞念卿的面颊,温言道:“你还好么?”
虞念卿以为自己定已粉身碎骨,身体却一点都不疼,他疑惑地睁开了双目,见自己尚在宋若翡怀中,知晓是宋若翡保护了他,别扭地道:“多谢你。”
言罢,他突地发觉自己正环着宋若翡的后颈,立即松开了手。
“不……”喉间的腥甜阻止了宋若翡的话语,他慌忙用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唇瓣,血液才不致于喷洒在虞念卿面上。
虞念卿陡然瞧见血液从宋若翡的指缝中流窜下来,发问道:“你受伤了么?”
宋若翡摇了摇首,放开虞念卿,背过身去,以衣袂将唇瓣与右手擦拭干净,方才接着道:“不客气。”
这宋若翡委实爱逞强。
虞念卿没好气地道:“瞧你这副样子,指不定会死在我前头。”
“死在你前头亦无妨。”宋若翡含笑道,“念卿是在关心娘亲么?”
“你才不是我娘亲。”虞念卿有气无力地瞪着宋若翡。
宋若翡蹲下身去,对虞念卿道:“上来罢,我背你。”
这宋若翡身着月白色的衣衫,后背的衣料子早已被血液染得斑驳一片。
虞念卿伸过手去,想要碰一碰,却又收回了手,拒绝道:“我才不要你背。”
宋若翡回过首去,凝视着虞念卿道:“你根本走不了几步,是背是抱,由你自己选择。”
虞念卿不服气,站起身来,往前走。
这悬崖底下并不容易走,又崎岖又多杂草。
他堪堪走出三步,便是一踉跄,幸而被宋若翡及时抓住了手臂,才没有摔倒在地。
宋若翡语重心长地道:“勿要逞强。我清楚你厌恶我,憎恨我,但是念卿,现下不是逞强的时候。”
虞念卿反唇相讥:“我才没有逞强,爱逞强的是你。”
我爱逞强么?
宋若翡并未细思,又问虞念卿:“二选一,你要我抱你,还是背你?”
虞念卿不想被宋若翡抱,亦不想被宋若翡背,奈何他身体不济。
鉴于宋若翡的后背受伤了,他答道:“你抱我罢。”
“好。”宋若翡再度将虞念卿打横抱起。
虞念卿的一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好,最后揪住了宋若翡的衣襟。
宋若翡正抱着虞念卿四处搜寻,忽而闻得虞念卿道:“你是何处听闻这望晴崖底藏有灵丹妙药的?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抱着我坠下这万丈深渊却能不伤性命?”
“我其实不太确定是否便是望晴崖,但在某处悬崖底下定有灵丹妙药,若无灵丹妙药,便会有能人异士。至于我究竟是何人……”宋若翡一本正经地道,“我乃是吃人的妖怪,见你细皮嫩肉,食指大动,打算将你养胖些,再拆骨入腹。”
虞念卿全然不信,气呼呼地道:“你糊弄我。”
宋若翡柔声道:“念卿,你的精神头好了许多。”
是因为到了望晴崖的缘故么?
“应当是回光返照罢。”虞念卿当然不想死,他这么说不过是想与宋若翡作对。
宋若翡肃然道:“慎言。”
虞念卿恶劣地笑道:“我如果死了,便是你将我害死的,你打我不就是为了打死我么?等我死了,虞府所有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此言可谓是字字诛心,宋若翡吸了口气,诚恳地道:“我不该打你,我知错了,关于虞府的财产,只消你能好起来,我分文不取。”
“花言巧语。”虞念卿见宋若翡目中流露出哀伤的神色,登时觉得自己太过口不择言了。
但他是实话实说,并没有捏造分毫。
宋若翡正色道:“并不是花言巧语,而是由衷之言。”
虞念卿唇瓣一颤,懒得再与宋若翡争辩,遂沉默不语。
宋若翡抱着虞念卿在这望晴崖底下找了一圈,仍是一无所获。
他正要带着虞念卿去另一处悬崖,猝然间,被一尾巨蟒圈在了中间。
这巨蟒约莫有两个成年男子合抱般粗,正吐着鲜红的蛇信子,对着自己与虞念卿垂涎三尺。
他以妖力将虞念卿送出了巨蟒的包围,命令道:“快跑,能跑多远跑多远,我来引开它的注意力。”
话音尚未落地,他已拣了一根树枝直冲巨蟒而去。
赤狐在巨蟒的食谱当中,纵然他这副身体已修炼出了人形,仍是从骨子里感到恐惧,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微微战栗着,但为了他自身,为了虞念卿,他定要除了这巨蟒。
这巨蟒分明是一张蛇面,他却莫名其妙地觉得巨蟒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神情。
树枝易折,他将自己粗浅的妖力灌在了树枝上头,继而飞身直逼巨蟒而去。
蛇打七寸,不知这巨蟒的七寸可是弱点?
然而,他尚未飞至巨蟒的七寸,已被尖牙咬住了衣袂。
他一施力,大片的衣袂被撕扯了下来,左肩与左臂俱是暴露无遗。
生前,他乃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死后,他虽成了狐妖,却无暇好生琢磨妖力该当如何用,而今的他其实较凡人好不了多少。
他终是到了巨蟒的七寸,蛇鳞层叠,极其坚硬。
他用双手握紧了树枝,直刺而下,树枝尽管没有折断,却无法没入分毫。
于巨蟒而言,这狐妖的行为与挠痒无异,它迤迤然地回过首去,黝黑的眼珠子盯着狐妖,旋即抬起自己的尾巴,往狐妖身上一拍。
宋若翡侧身一闪,蛇尾擦过他的左臂,划出了一道血痕。
巨蟒将蛇尾往口中送,尝到了血腥后,兴奋不已,不断地扭动着粗壮的身体。
——这崖底鲜有人迹,它已有多日未沾人腥了。
那厢,虞念卿望着宋若翡,心道:这狐媚子究竟是何人?她为何不将我喂给巨蟒,自己趁机逃跑?
宋若翡显然不是巨蟒的对手,想必再过一会儿,便会被巨蟒一口吞下。
那么他呢?他该怎么办?不若马上逃跑罢?反正宋若翡死定了。
他这般想着,手指却捡起石头,冲着巨蟒掷了过去,一颗又一颗。
宋若翡正与巨蟒缠斗,见状,厉声道:“念卿,你怎地不跑?想留下来送死不成?”
虞念卿佯作镇定地道:“你为何不跑?你又不是不清楚我活不长了,将我留给这畜生便是了。”
巨蟒固然尚未修炼出人形,亦不能口吐人言,但它已开了灵智,听一黄口小儿骂自己为“畜生”,气得一尾巴朝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拍去,直要将其拍成肉泥。
宋若翡急急地掠了过去,为虞念卿挡住了这一击,而他自己则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虞念卿猛地推开了宋若翡:“快走!”
宋若翡却是不肯,挡在了虞念卿面前,道:“我料你大抵已开了灵智,你该当知晓吃了念卿仅能果腹,而我却是不同……”
巨蟒以为这狐妖会同自己谈判,以求自己放了这少年,未料想,得意洋洋间,一支玉搔头直直地飞入了自己流淌着涎水的口中,擦过蛇信子,往里头钻。
好一尾狡猾的狐妖!
宋若翡一手抱着虞念卿,几个起落后,已出了百丈,可惜,那巨蟒并不好相与,尤其他还重创了它。
几息后,他便听见巨蟒追了上来。
须臾,他与虞念卿已被愤怒的巨蟒纳入了口中。
他拼命地掰开巨蟒的血盆大口,将虞念卿丢了出去,而后冲着虞念卿笑了笑:“念卿,活下去。”
虞念卿见宋若翡的身形瞬间被吞没了,不由双目发烫,却无能为力。
突然间,一条红绸飞了过来,红得扎眼,有破竹之势。